祭祖完畢,回到府中,已經是傍晚時分。
剛進府門,秦川便不由愣住。
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此時卻熱鬨非凡。
有幾名車夫在馬廄前,給馬兒們喂著草料。
有幾名侍女拿著大掃帚,打掃樹下的落葉。
還有幾位胖乎乎的夥夫,正坐在井邊洗菜。
麵對這些生麵孔,秦川愣了半晌,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退後兩步出了府門,看到門框上“天賜侯府”的牌匾,才確定沒有走錯。
問題是……自己就出城給父親上了炷香,怎麼家裡突然多出這麼多陌生人?
秦川還在懵逼,院內的丫鬟下人們便注意到他,紛紛站起身來,齊聲道,“參見老爺!”
聽到動靜,王伯也從屋中走出來,笑著說道,“老爺,您回來了。”
“王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川納悶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這是老奴為老爺請來的下人啊!”
王伯笑道,“老爺現如今可是堂堂衛國公,又是當朝四品大官,豈能連幾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
“丫鬟,下人,車夫,門房,老奴都已經為老爺招齊,保證個個都精明機靈。”
秦川頓時滿臉哭笑不得,“原來是這樣。”
自己一心隻想著陛下的用意,根本沒有想到這些。
有王伯幫自己想著,給自己打理這些事,真是難為他有心了。
“王伯啊,道理我都懂,但你為何管我叫老爺?”
秦川納悶笑道,“打小你一直管我叫少爺,這突然改口,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老爺,這是應該的。”
王伯悵然笑道,“秦家全族都為國儘忠,戰死沙場,現如今隻剩下您一人。”
“您自然是秦家的老爺,這個家的一家之主。”
“今後,為秦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重振門戶,光耀門楣,都要靠老爺您了。”
秦川點了點頭,神情變得鄭重些許。
王伯這番話,讓他感到肩上的壓力更加沉重。
但是,自己隻能選擇前進,一步都不能退卻!
……
深夜時分,相府內。
楊文忠坐在太師椅上,神情陰沉如水。
女兒楊紅霞坐在他旁邊,哭得梨花帶雨。
“爹,怎麼會突然出這種事?”
“剛剛我在家裡好好的,突然一群蒼雲衛衝進來,直接抄了我們家,還將我轟了出去。”
“我問後才知道,原來是曹宇出事了。”
“女兒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曹宇!”
“若是曹宇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楊紅霞哭哭啼啼的聲音,使楊文忠滿臉煩躁,冷冷道,“你能不能彆哭了?”
“曹宇是我的女婿,如果我能救的話,會見死不救嗎?”
“可現在陛下已經下旨,將曹宇的罪名昭告天下,明天便要問斬。”
“現如今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說著,楊文忠一巴掌將茶盞摔在桌子上,眼中滿是濃濃的恨鐵不成鋼之色。
“曹宇淪落到這般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昨夜就讓他回府接上你,立刻連夜逃往江南避禍。”
“但這家夥舍命不舍財,非要跑去鏢局雇人收拾金銀細軟,才落到了秦川的手上!”
“這種既沒有能力,又不聽話的廢物,留之何用?”
“爹,您……您怎麼能這麼說?”
楊紅霞雙眼通紅,崩潰道,“曹宇再不濟,也是我的男人。”
“您不救他也就罷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說著,楊紅霞直接轉身離開,任由楊文忠如何呼喊,也根本沒有回頭之意。
楊文忠嘴角微微抽搐,神情變得更加陰沉。
“秦川……”
“連你父親秦擎蒼,都是老夫的手下敗將。”
“你這小兒竟敢虎口捋須,真是膽大包天!”
正當楊文忠暴怒之際,管家從外麵走進來,小心翼翼道,“老爺,林承方將軍到了……”
“讓他進來!”
不一會,林承方從外麵走進來。
“見過楊相國……”
見楊文忠比炭還黑的老臉,小心翼翼道,“楊相國,您這是怎麼了,為何發這麼大脾氣?”
“你說呢?”
楊文忠眯著眼睛,冷聲道,“朝廷張貼出去的告示,難道你沒有看到嗎?”
“那秦川小兒,檢舉我女婿曹宇貪汙之案,證據確鑿。”
“陛下直接下旨明日問斬,根本不給老夫求情的機會。”
“秦川小兒踩著我女婿的性命坐上都察院禦史的位置,害得我女兒都快要和我翻臉。”
“不殺了這個小兒,老夫決不罷休!”
林承方小心翼翼道,“楊相國,要不將此事交給末將?”
“我林家與秦川小兒,也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末將一定會想辦法,將那秦川小兒置於死地……”
“嗬,就憑你?”
楊文忠冷然笑道,“老夫上次,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你兒子林千鈞安排了那麼一場局,非但沒有搞垮秦川,反而搭上了六條人命。”
“若是再這樣下去,當心把他自己的性命給搭進去。”
麵對楊文忠的奚落,林承方隻得悻悻低著頭,根本不敢出言頂撞。
待到楊文忠奚落完,才小心翼翼道,“那敢問楊相國,有何妙計?”
楊文忠眯著眼睛,冷然笑道,“他秦川現如今是衛國公,又是都察院四品禦史,已經算徹底在朝中站穩腳跟。”
“更重要的是,陛下讓他入朝便做了四品官,必定是要重用於他。”
“如果貿然動這小子的話,一旦引起陛下震怒,反而是得不償失。”
“所以,要殺他秦川,絕不能依靠朝廷的力量。”
林承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那楊相國的意思是……”
楊文忠眯著眼睛,獰笑道:“林將軍,你可知道京城與直隸的交界處,有一座四明山?”
“當然知道。”
林承方不假思索點了點頭,“四明山是京城附近最猖狂的一夥土匪,首領祝飛虎,武功高強,心狠手黑。”
“麾下有不下三千號人,都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朝廷剿滅多次,都铩羽而歸……”
說著,林承方猛然反應過來,麵露震驚之色。
“楊相國,難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