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東方笑嗬嗬地看向蘇晚秋。
“你說說你,走那麼急乾什麼?到了評獎環節,人兒沒了!”
“於書記,真不好意思,我是請假出來的,也是怕耽誤工作,畫完就趕緊回來了。”
蘇晚秋笑道。
“鄭主任啊,這個小蘇是個好同誌,敬業愛崗,關鍵是有才啊!”
“大才!我真是沒想到琉河鎮上居然還有這麼能寫會畫的同誌。”
公社書記徐振春在一旁搭話。
“蘇晚秋,你畫的板報得了第一!於書記想給你頒獎,特意來供銷社找你的。”
供銷社的幾個人一聽,同時愣住了。
蘇晚秋?板報大賽第一?
注意到大家的眼神,蘇晚秋也不怯場。
“謝謝於書記,耽誤您的時間了。”
“這是獲獎證書還有肉票獎金,小蘇同誌收好了。”於東方親自將證書遞到蘇晚秋手中。
“謝謝,謝謝!”蘇晚秋連忙鞠躬。
“鄭主任,這樣的好同誌,可一定要好好重用啊。”
於東方不忘交代。
“是,是,您放心。”鄭主任連連點頭。
“小蘇同誌,你好好工作,我希望有一天能在縣委看到你。”
於東方伸出右手。
蘇晚秋連忙回握,“一定不讓您失望。”
琉河鎮不大,蘇晚秋得了板報大賽第一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在生產隊乾活的任誌明和任建強聽說以後都覺得這不可能。
可再一打聽,還真是永樂村的蘇晚秋。
而且獎品居然是20塊錢和5斤肉票。
任建強咽下一口口水,他結婚那天,湊了半天也才有3斤肉票啊。
他立刻看向任誌明。
“爸,你今天晚上好好和媽說說,彆讓她賭氣了。”
“光靠周姨給的那點糧票,咱們也不夠吃啊。”
任誌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知識分子,讓我和那個悍婦道歉?不可能。”
“爸,你要是不哄好了她,她怎麼伺候咱們?”
“我知道你心裡膈應她,但是為了錢還有票子,忍一忍,等以後有的是時候收拾她。”
任建強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把她的錢還有肉票要過來。”
“您正好還能分點給周姨,她那日子也不好過。”
一提到周燕,任誌明瞬間來了精神。
是啊,上次和周燕見麵,還聽到她訴苦,說家裡所有東西都被婆婆把持著。
日子很是辛苦,可即便這樣,她還是省出好幾斤細糧票和10多塊錢給他。
想到這裡,任誌明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周燕。
“也是,她當初生你的時候,沒做好月子,身體不好,是應該吃點好的。”
任誌明打算放下自尊,晚上好好哄哄蘇晚秋。
供銷社下班,蘇晚秋揣著獎金和錢回了家。
任翠英要出嫁了,隻不過蘇晚秋絕對不會讓她嫁給孫春生享清福。
李金龍這個人好吃懶做,改革開放後雖然靠拆遷掙了點小錢,但也都賭光了。
任翠英和他正好般配。
既然任翠英以後不會在家裡住,那廂房也就沒必要砌牆。
這樣她又省下來了10塊錢。
20塊錢,10塊拿給招娣,另外10塊攢著給任娟和任雲買吃的。
肉票給招娣三斤,另外兩斤給倆閨女留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肉。
她剛走到村口,遠遠地就看見了任誌明伸長脖子,不知道在看什麼。
見到蘇晚秋走近,任誌明立馬堆起笑臉迎了上來。
“晚秋,回來啦?”
看著他的笑容,蘇晚秋打心眼裡覺得惡心。
“嗯。”她哼了一聲。
任誌明想要拿她的挎包,結果蘇晚秋將包捂緊,防賊似的看著他。
“乾嘛!”
“我我能乾嘛啊,幫你背包啊。”任誌明氣不打一處來。
蘇晚秋眯起眼,“你有事就說,有屁就放。”
任誌明本來以為三言兩語能把蘇晚秋哄好,結果她連個好臉都不給他。
原來,隻要任誌明放低姿態,說兩句好話,蘇晚秋立馬就和順毛驢似的。
讓她往東就往東。
怎麼自從任建強結婚,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任誌明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最後還是舔著臉說:“晚秋,彆鬨了,一家人分兩桌吃飯讓街坊看見也鬨笑話不是?”
“再說爸媽老了,兒媳婦又懷著孩子,不能天天喝米湯啊。”
“呦!還知道啊?那你掙錢去啊?跟我說乾嘛。”
任誌明老臉一紅,他要是能掙到錢,還用低三下四地來求她嗎?
“看在建強的麵子上,就彆鬨了,行不?”
“可以啊,那以後家裡所有錢都歸我管,你們的工資都上交。”
蘇晚秋說完看了一眼任誌明。
“什麼?這不行。”任誌明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不行?不行就還這麼過吧,反正我覺得挺好。”
話說到這裡,他們正好走進家門。
“蘇晚秋,你彆太過分!”
“我問你!你是不是參加那板報大賽,還得了第一?我都聽人說了,第一有20塊錢還有5斤肉票。”
“你出去問問,誰家當媳婦像你一樣,自己吃獨食就算了,上不敬公婆,下不愛子女?”
軟的不行,任誌明氣急敗壞,開始來硬的。
秦桂芬正在喂雞,聽見錢和肉票,她放下盆就跑了過來。
“什麼?20塊錢!5斤肉票!”
秦桂芬眼都紅了。
一家子惡狗,專盯著她啃。
“奇怪了,是你媽說讓你跟我離婚的,我提前讓你適應適應離婚的生活,現在你反倒不樂意了?”
“不就是盯上我的錢和肉票了嗎?還想明搶啊?”
“有本事,你也去比賽啊?一天天就嘴上能,沒本事的廢物。”
蘇晚秋罵了一句,然後回屋帶上圍裙和套袖,去廚房給孩子做飯。
任誌明的臉一陣白一陣青。
他想像自己的爹那樣教訓教訓媳婦。
但一想到那天她抄起刀的模樣,又嚇得收了手。
晚上,蘇晚秋依舊和他們分桌吃飯。
任建強一個勁地給任誌明使眼色。
任誌明也不吭聲。
到了上炕睡覺的時間,蘇晚秋把錢和肉票放在了枕頭下邊的布包裡。
半夜,一個黑色的影子摸到炕頭,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乾什麼。
過了好一會,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蘇晚秋睜開眼,第一時間去摸枕頭下邊。
這一摸,瞬間變了臉。
她把枕頭拿開,發現下麵的肉票和錢不翼而飛。
家裡進小偷了!
不對!
蘇晚秋看了看放在炕邊上的衣服和包,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
哪有小偷進來不翻包,直接摸枕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