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覺得，自身難保了。
他肯定沒辦法擺平這件事，根本不敢想，要救呂正和呂福，甚至連這件事什麼時候發生的，都不是很清楚。
“陛下，我……都是我私下做的。”
呂福微微一咬牙，豁出去道：“這件事，是我私底下和周德興做的，呂家並不知情，太子妃、二皇孫和大哥，都不知道。”
他很清楚，這件事一旦爆出來，他們呂家將要徹底沒有了，倒不如自己拚一把，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包攬在身上，看能否和呂家割裂了，這樣或許是個挽救呂家的方法。
否則，整個呂家都沒了，問題更大。
呂福是有些自私，但在這種特彆嚴重的事情上，還是比較清醒的。
“二弟，到底發生了什麼？”
呂正馬上領悟了，呂福這麼說的意思，故作沒看過賬本，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我和周德興，私吞了軍中士兵的撫恤。”
呂福看到自己大哥，馬上進入狀態，也知道應該配合下去。
他是很怕死，怕要承擔了這一切，但整件事的經手人是他，錢還在他的手上，這一點毋庸置疑，為了保住呂家，不得不承擔起來。
就算再怎麼怕死，也得擔起責任。
不想呂家，直接沒了。
“那些錢，都在我這裡。”
呂福繼續說道：“都是我做的，和呂家沒關係，請陛下放過呂家，我願意承擔一切的責任。”
“你……”
呂正配合地勃然大怒，一個想暴起打呂福，但在朱元璋麵前又不是很敢的樣子。
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割裂。
為了呂家，到了這一步，唯有犧牲呂福一人。
朱元璋看著他們演戲，冷笑地問：“呂福，你願意承認所有？”
“願意！”
呂福磕頭道：“是我貪婪作怪，和周德興一起貪了這錢，周德興怕會泄露，把錢給我保管，這些年我一直存著，沒有周德興的意思也不敢用，現在周德興沒了，錢就是我的。”
他快速想著，可以怎麼解釋。
但因為害怕，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說著又快想哭了，那麼的天氣裡，身上衣服，很快被冷汗打濕了。
“陛下！”
劉三吾再一次出來，朗聲道：“呂福承認了，這是他個人行為，請陛下嚴懲呂福，放過呂家！”
他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太子妃，以及影響了朱允炆。
萬一太子妃被牽連，連扶正的身份都沒有了，朱允炆的處境將會更尷尬。
“放屁！”
曹震的脾氣有些暴躁，怒喝道：“你他娘的，呂福說和呂家沒關係，就是沒關係啊？你查清楚了嗎？想當年我們那麼多兄弟，拚死拚活，流血流淚，和陛下一起打下來的大明江山，他們連享受都享受不了，撫恤還被你們吞了，他們怎麼辦啊？”
“粗鄙！”
淩漢臉色一冷，反駁道：“這裡是朝堂，不是你們的軍營，景川侯說話，還是要注意些為好。”
“老子……”
曹震還要說什麼，但旁邊的馮勝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彆說了。
“請陛下，嚴懲！”
曹震也知道，在這裡滿嘴臟話不太合適，隻好把這口氣先忍下去，狠狠地瞪了淩漢一眼。
淩漢絲毫不懼，還往曹震瞪了回去。
“陛下！”
劉三吾說道：“考慮到太子妃的關係，臣認為可以對呂家從寬，既然呂福承認是他私下的事情，呂正毫不知情，二皇孫也不知情，臣認為嚴懲呂福即可。”
“臣附議！”
其他那些文官，又很團結，一起高聲附議。
他們是鐵定心思要幫朱允炆，必須站隊朱允炆，看得曹震他們咬咬牙，不過馮勝讓他們不要亂來，朱允熥又暫時沒有其他意見發表，無奈唯有什麼都不說。
朱允熥對這樣的結果，完全不意外。
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進行切割，本來以為，隻會切割和呂氏的關係，沒想到連呂正也可以切割出去。
那個呂福，也不傻。
不過沒所謂，呂正還在，接下來的酒樓鬥爭，可以更有趣。
“既然呂福承認了，都依你們的意思。”
朱元璋微微點頭道：“那就嚴懲呂福，錦衣衛把人帶下去，找到了那些撫恤，再送去皮場廟。”
“是！”
蔣瓛朗聲道。
正在跪著的呂福，聽到自己要被剝皮，兩眼一黑，暈倒在原地。
呂正背脊一寒，冷汗來得更厲害，被剝皮的人，差點是自己了，幸好沒事，隻能忍痛犧牲自己的弟弟。
曹震他們又不服了，憑什麼隻嚴懲呂福一人？
呂家怎麼沒事？
但見朱元璋是認真的，朱允熥依舊沒說什麼，他們不好開口反對，隻能是乾看著。
朱允熥回頭給他們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彆亂來。
“允炆，帶你舅舅下去吧。”
朱元璋淡淡道：“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都提出來。”
處理完了開海和私吞撫恤的事情，正式開始今天的朝堂議事，但整個早朝下來，朱允熥隻覺得無聊得很。
又不能不參加，老朱還沒讓他離開。
——
呂福被錦衣衛帶走了，朱允炆帶著呂正離開，回了東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和呂氏說了說。
“朱允熥，一定是朱允熥。”
呂氏還是知道一些，這件事的內幕，咬牙道：“他去找了那些傷殘老兵，再去工部找李至剛，這件事就被曝光了，一定是他！”
朱允熥還敢整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呂氏咬牙切齒。
可這件事，合法合規，又拿出足夠的證據，呂氏再怎麼不滿，也奈何不了朱允熥，救不回呂福。
朱允炆狠聲道：“他……他還害死了，我的二舅！”
報仇，一定要報仇。
兩個舅舅對他，都是極好的。
朱允炆的心裡，仇恨的種子在發芽了。
剛才在朱元璋麵前是怕得顫抖，但回了東宮，他又可以恨意滿滿，狠聲道：“朱允熥，你給我等著！”
他們都想不到，朱允熥已經把手，往他們家人伸了過來。
呂正連忙道：“你們先不要衝動，陛下是放過呂家，但一定還在盯著這件事，以後再說。”
呂氏咬牙道：“等到允炆當上皇帝，再報仇也不晚，我一定要讓他後悔！”
此仇，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