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的人，對你的幫助是不是很大？”
朱元璋聽完了朱允炆的描述，又故作好奇地問。
朱允炆一時間想不懂朱元璋為何有此一問，第一感覺像是這個問題中，會有什麼陷阱。
但是，又不像有陷阱，總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朱允炆想偷瞄齊泰他們，看他們的反應，但自己站在文官的最前麵，沒辦法注意到他們是否給自己打眼色了。
猶豫了片刻，朱允炆想不到對策，認為應該承認的，點頭道：“是的，舅舅他們知道孫兒搬出去了，一直對孫兒甚是照顧。”
朱元璋揚了揚手，又道：“你先看看吧！”
吉祥接過那些賬本，恭敬地送到朱允炆的麵前。
朱允炆和那些文官，都是一臉懵逼。
朱允熥偷瞄了一眼，心想賬本已經找回來了，錦衣衛的速度確實很快，在他們確定了一個方向後，能用最短的時間把東西找出來。
“這是……”
朱允炆甚是疑惑，但翻開看了看，是呂家和周家的賬本。
他還納悶了，這個賬本，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但繼續往下看時，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儘管他是個讀死書的人，但也看得懂賬本的內容，看到上麵記錄的，是關於一筆私吞，或者克扣撫恤的流轉情況，從周家的賬，流入呂家的賬，有一種要天塌了的感覺。
“允炆，你看如何？”
朱元璋淡淡地問。
其他文官一臉懵逼，但從朱允炆現在的反應，還有朱元璋的語氣判斷，似乎發生了什麼特彆可怕的事情。
“孫兒……孫兒毫不知情。”
朱允炆不是推卸責任，或者故意說謊，而是對這件事，真的完全不知道。
這件事發生在多年之前，現在的朱允炆，也就十五歲，以前那些事情，確實不清楚，但現在看到這份賬本，人都傻了，擺明了是要對他們呂家動手。
說著，朱允炆跪下來，不知所措。
“你在外麵享受的，原來是這樣來？”
朱元璋歎道：“這些年裡麵，呂家利用呂本的聲望，還有太子妃的名號，在外麵沒少做了那些不該做的事情。”
聞言，朱允炆更慌了。
舅舅他們，怎會那麼坑啊？
要坑死自己了。
“請問陛下。”
劉三吾忍不住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為何指責二皇孫殿下？”
朱元璋揮一揮手道：“傳下去，給他們看，所有人都看一看發生了什麼。”
在場那麼多人當中，除了朱允熥，沒有其他人知道賬本的事情，朱允熥淡定地等待看好戲。
看他們，如何狡辯。
劉三吾首先接過來，然後淩漢、唐鐸等人，也湊過來，當他們看完了上麵的內容時，全部一言不發，默默地傳下去。
儘管他們讀書人，不把那些丘八當一回事，但看到賬本上詳細地列明了，連傷殘老兵，甚至陣亡老兵的撫恤都克扣、私吞了。
這是道德的問題了！
能做到這一步的，得多麼的沒有底線啊？
虧得周德興，還是當將軍的人，呂家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享受呂家提供一切的朱允炆……不知情也還好。
其他文官看了，很快也沉默了，再傳下去。
不一會便傳到了武將那邊，首先看到的武將當即皺起眉頭，他們馬上感到不滿。
“陛下！”
常升首先忍不住，站出來道：“呂家該死，那些傷殘老兵，都是為我們大明流血的人，周家和呂家私吞了他們的撫恤，請陛下嚴懲。”
“請陛下嚴懲。”
所有的武將、武勳，包括比較理智的馮勝，在這個時候全部忍不住，一起高聲呼喝。
他們都是武將，肯定是生氣的。
如果這件事沒有結果，不處罰呂家，這得寒了多少人的心。
“陛下。”
黃子澄連忙道：“這件事，確實是呂家的不對，但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做的。二皇孫殿下，肯定是不知情的，而呂家也有呂正和呂福，根據賬本上的內容，隻是呂福所為，和呂家其他人無關，更和二皇孫殿下無關。”
“陛下！”
劉三吾讚同道：“呂家，是太子妃的娘家，若是把呂家的人都捉起來，如此不妥，臣建議還是先查清楚，如果隻是呂福個人所為，和其他人無關，懇請陛下，隻嚴懲呂福一人。”
“臣附議！”
“臣附議！”
……
其他的大臣，無不硬著頭皮，一起讚同劉三吾和黃子澄的話。
呂本曾經的人脈關係，肯定還在的，另外他們還要幫朱允炆，若是把整個呂家牽扯進來，說不定還會連累了朱允炆，但隻是呂福一人所為，其他人不知情的話，應該也還好。
考慮到對太子妃的影響，他們認為陛下不會把整件事擴大化，萬一擴大了，對皇室的聲望也不好等等。
朱允炆很快明白，他們這麼說的意思，磕頭道：“皇爺爺，孫兒……孫兒真的不知情，若是孫兒知道，舅舅他們給孫兒的花費，都是那些老兵的血汗，孫兒一個銅板都不會要。”
看到他們，如此維護呂家、維護朱允炆，朱元璋眯了眯眼眸，覺得這些文官真的很團結。
一起擁護朱允炆，也是儘心儘力。
不過，想到昨天，朱允熥已經對文官伸出手了，朱元璋又期待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
“帶呂正、呂福進來。”
朱元璋朗聲道。
其實在上朝之前，錦衣衛就前去捉人了。
等到這一道命令傳下，呂家兄弟二人不多久便被帶到朱元璋麵前。
他們剛進來，感受到那淩人、恐怖的氣勢，雙腿首先軟了，剛停下便是跪在地上磕頭，惶恐不安。
“就這點膽子？”
朱允熥瞄了一眼，滿是不屑。
其實也不怪他們膽小，主要是朱元璋的氣勢太可怕，氣場太大了。
他們還是被錦衣衛捉了，一直帶進來至此，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害怕，再無其他想法。
連高呼行禮都忘了，隻是知道磕頭。
“給他們看看。”
朱元璋冷聲道。
吉祥把賬本，送到他們麵前。
呂福隻是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渾身顫抖得無法形容。
呂正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這瞬間失了神，隻知道磕頭，然後往同樣跪著的朱允炆看去，希望朱允炆可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