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蘇晚棠鎖定住一個藍色帽巾遮蓋了大半張臉,弓著腰,隻露出一雙閃爍著精光眸子的‘胖’女人,她快步走出去,抓住女人的胳膊。
周倩被嚇了一跳,魂差點都飛了,又寬又肥的衣服遮掩下裝滿雞蛋的籃子也差點摔了。
“堂姐,你還記得我不?我是你堂妹,你小時候還抱著我扔泥巴?”
蘇晚棠說著,衝周倩眨眨眼。
什麼堂姐?什麼扔泥巴?
被嚇的火大的周倩,現在隻想往蘇晚棠臉上扔個雞蛋,當然也就想想,雖然眼前的女子長得白,但她可沒自個兒一毛五一個的雞蛋金貴。
周倩剛想罵咧兩句把蘇晚棠推開,忽地注意到她眨個不停的眸子,腦子有什麼念頭劃過。
她壓低聲音道:“買東西?”
“嗯,堂姐,我就是小雅。”
確認了什麼,周倩夾死個蒼蠅的眉頭鬆開,笑道:“真是變樣子了,這麼些年沒見,堂姐都認不出你了,走,堂姐家就在附近,堂姐帶你回家坐會兒。”
“好。”
醫院不遠處的偏僻巷子角落。
“要幾個雞蛋?”
“多少錢一個。”
“一毛五。”
現在市場價在一毛二左右,不僅要票,還得排隊,蘇晚棠到百貨大樓的時候已經沒了。
這個價格不算黑心。
“你有多少個?”
“這一籃子都是,約莫著二三十個。”
蘇晚棠思忖了一下:“我都要了,但你這個籃子要一塊送我。”
籃子是周倩自己編的,用的是自家門前的柳樹條,要是速度快,半個小時一個,不廢啥錢,所以周倩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皆是嘴角含笑地走出巷子。
挎著籃子,蘇晚棠走進醫院。
上輩子,蘇晚棠開啟醫術空間第二年,蘇晚棠就想著進醫院工作,和這一世一樣的選擇,來到了縣城醫院,可惜,她才通過護士考核,就被霍軍察覺,關了起來。
他也不打她,對外就說她發瘋,不然咋突然會醫術了?
他不能讓自己禍害群眾性命。
這樣一番言論下來,大家夥都認定她發瘋,哪怕她說出是祖傳醫術,哪怕她通過了護士考試,哪怕她快嘴皮子磨破了,也沒人信她。
後來,冷靜下來的蘇晚棠放棄了無意義的爭辯,就安心待在空間學習。
再後來,她通過幫助霍軍上司治療婦科病,慢慢展露頭角,有了與霍軍叫板的底氣。
收回思緒,蘇晚棠伸手攔住個穿白大褂的護士。
“同誌你好,我想問下咱們醫院的護士考試。”
急匆匆的吳娟掃了一眼穿著俏麗的蘇晚棠一眼,隨手指了一個角落。
“你先去等著,等我忙完再說。”
像是隨口敷衍的話語,可蘇晚棠卻知道這也是個麵冷心軟的好人。
護士,算是熱門穩定職業,一旦通過考試,就是板上釘釘的正式工。
上輩子,她也是生產的時候,聽見小護士們議論,才知道這事。
但這種名額,基本都是內部消耗,招收名額有限,多一個報名,就多一個競爭對手。
所以,第二年她來的時候,問了護士們一遍又一遍,都沒有人告訴她實情。
最後,也是吳娟看不下去她抱著兩個孩子在這風刮日曬,才告訴她內幕消息,讓她有了參加考試的機會。
也是後來,從彆人嘴裡,蘇晚棠才知道,她剛來隨軍那一年,吳娟去支援洪水救災,流產了,傷了底子,此後在無法有孕,所以才會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而她考試那一年,恰好有個主任侄女也參加考試,一共兩個名額,主任侄女排第三,因為這個,吳娟更是差點離開醫院。
可惜,她沒在醫院待多久,負了吳娟的一番好意
周娟這一忙,就是一個小時。
一小時後,周娟想起蘇晚棠,以為她早走了,不料卻沒有。
周娟對蘇晚棠有了點好印象。
“你,跟著我過來。”
蘇晚棠跟著周娟來到醫院走廊儘頭。
“我不管是從誰那兒聽到的消息,醫院不對外招收護士,你彆白費心思了。”
“好。”
蘇晚棠乾脆利落地應道,把周娟搞得一懵。
“姐,拿穩,都是雞蛋。”
聞言,周娟下意識被蘇晚棠塞到懷中的雞蛋。
“謝謝姐,我先走了。”
蘇晚棠衝周娟俏皮眨眨眼,揮著手小跑著離開醫院。
醫院,她必然是要進去。
但這一次,她不會拖累周娟。
剛剛待醫院的一小時,蘇晚棠可沒有白待。
這個考試名額,她拿定了。
叩叩叩。
“進。”
蘇晚棠推門而進,順便栓上門。
“你做什麼?”發現蘇晚棠小動作的中年婦女厲聲質問道。
“鄭醫生,你彆急,我有事找你商量。”
“我想買一個內部護士考試名額,你看一百塊怎麼樣?”
鄭月眼光微閃,她是醫院有點資曆的醫生,一月工資七十塊。
一個對她沒多大用的內部舉薦名額
“五百塊。”她獅子大開口。
蘇晚棠為什麼會選鄭月?
就是她在一眾白大褂裡麵特彆顯眼,燙著時髦的卷發,穿著油光發亮的小皮鞋。
而且從其他小護士嘴裡,更確定了這就是個花錢厲害的主。
“鄭醫生,我是懷著誠意來的,我剛也打聽過,您一個月的工資七十塊,我給的錢不算少。”
鄭月冷哼:“你通過考試轉正後,一月有三十塊,也就不到兩年的工資,這五百塊不多。”
“鄭醫生,你也說了,得我通過轉正,若是我沒有通過,那不是五百塊都打水漂了?”
“以你這氣質,應該不缺這錢。”鄭月掃了蘇晚棠一眼,毫不退讓道。
“不,我缺。”
“我就是天生麗質,我這一身下來才二十塊,還是用我嫁妝買的。”
鄭月驚訝:“你居然嫁人了?”
“對,我男人是部隊營長。”
鄭月眼底劃過一絲顧忌。
看到這絲忌憚,蘇晚棠繼續加大火力。
“既然鄭醫生沒誠意,那我換個醫生試試。”
若是不知道蘇晚棠男人是部隊當兵的,鄭月還想威脅蘇晚棠,若是她去找其他人,就舉報她,眼下知道了,又見蘇晚棠真要去找其他醫生,不由急了。
她最近剛看上一件風衣。
鄭月咬了咬牙:“二百塊。”
“一百一。”
“一百五。”
“一百二,還要內部資料,你不同意就算了。”
“行。”
鄭月不情願給了蘇晚棠推舉名額,又從抽屜裡扒拉出一個一指甲蓋厚的小冊子扔給蘇晚棠。
“三天後,早上十點考試。”
蘇晚棠瞳孔一縮。
這女的真不是個好東西。
若不是她知道,還真叫她給騙了。
考試時間確實是三天後,但是早上9點,這是想讓她落榜。
心底將鄭月臭罵一通,蘇晚棠麵上卻笑嘻嘻道:“謝謝鄭醫生。”
蘇晚棠剛走,周娟就敲響了鄭月辦公室的門。
“姑姐,你那內部推舉護士的考試名額能不能給我?”
鄭月眼神一眯。
撞馬蜂窩了?都趕著來。
“多少錢?”
“啊?”周娟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鄭月說的意思,“沒”有一籃子雞蛋。
“沒錢?周娟你腦子傻掉了?我弟弟咋就娶了你這麼個蠢媳婦。”
“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這一切,走遠的蘇晚棠並不知曉。
她騎上自行車,去了一家糕點鋪,買了點糕點,又順道買了一些大白兔奶糖。
付了錢,蘇晚棠撥開一塊奶糖,就塞到嘴裡。
沒一會兒,口腔爆開奶香味,她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一世,誰也彆想欺負她了去。
騎到縣城小學,蘇晚棠把自行車紮在門口,和看門老大爺打了聲招呼,早上見過她一麵的老大爺便放她進去了。
甚至好心告訴了她,教學樓怎麼走,辦公室在幾樓
來到辦公室,蘇晚棠敲了敲門,問道:“請問王芳王老師在嗎?”
婉轉動聽的嗓音,令人耳目一清。
辦公室的老師們紛紛抬頭,其中剛調來、在辦公室很受歡迎的聞清,更是在看到蘇晚棠那刻眼睛一亮。
哐當。
坐著的凳子被突然站起的身軀帶歪,發出刺耳的一聲響。
聞清麵容有些羞赧,連忙扶好凳子,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笑得和煦。
“同誌你好,王芳老師正在上課,她教三年級二班,在二樓,我帶你去?”
他這一笑,蘇晚棠感覺一瞬間辦公室年輕點的老師都充滿敵視地看著她。
“不用了,我識路。”
“對了,我已婚。”
蘇晚棠說完,就轉身上樓。
簡短乾練的兩句話,倒是惹得大夥一愣的同時,多了幾分好感。
當然,有一人除外
上樓,剛走過一班前門口,蘇晚棠就聽到一陣刺得耳朵發麻的哭聲,腳步頓了一下,又陡然一塊。
剛到二班門口,正巧迎麵撞上王芳。
說來奇怪,哭得脖子漲紅的小紅兵見到蘇晚棠那一瞬,就立馬合上了嘴巴,伸著兩隻手,要抱抱。
“抱著。”
蘇晚棠下意識張開臂彎,抱住小紅兵。
砰。
教室門被關上,蘇晚棠莫名有種她又被嫌棄了的錯覺。
就這樣,想著放下東西,說清晚上不來坐車的蘇晚棠,被迫留校一天,當起了看娃工。
小紅兵還算省心,除了拉了尿了,沒哭過。
因這一天的幫忙,蘇晚棠和王芳倒是親近了不少。
更是從辦公室其他老師嘴裡得知王芳早上不爽的緣由。
原來,她把人家娃第一聲“媽”待遇搶了
“嫂子,你先回去吧,我趁著時間早,在去百貨大樓買點東西,家裡太空了。”
“我陪你一起,兩輛車能多帶些。”
蘇晚棠也沒客氣:“那就多謝謝嫂子。”
半個小時後,兩人車上掛滿東西,回家屬院。
快七點的時候,她們回到家屬院。
這時間還是飯點,一進家屬院就聽到大夥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你們聽說了嗎?”
“今早整個家屬院都被貼滿了舉報信。”
“信上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不知道說的是霍排,當眾追求人有夫之婦。”
聽著這些,罪魁禍首的蘇晚棠麵不改色,倒是王芳多看了蘇晚棠兩眼。
到了家門口,王芳把孫紅兵往地上一扔,就開始給蘇晚棠搭把手搬東西。
看著呲著乳牙傻樂的孫紅兵,蘇晚棠感慨。
親媽。
“你就是蘇晚棠?”
身後帶著審問的不善男聲,打斷二人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