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霧出去的這段時間,前廳應該發生了不少事情。
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賓客都離開了,不過想想生日宴過成這樣,也算是獨一份了。
看到許霧過來,蔣雯拉著她的手:“阿霧啊,這混賬東西我已經說過他了,你千萬彆生氣,我們兩家的婚約肯定還是要照舊的。”
許霧看向許書翰,他聽著卻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
“你蔣伯母說的有道理,況且淮序隻是愛玩了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你們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
章淮序站在沙發後麵,始終低著頭,不管彆人說什麼話,他都一言不發。
蔣雯將手腕的鐲子退到許霧手上:“這是伯母的一點心意,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早就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了,我這輩子隻認你一個兒媳婦的。”
許霧還沒說話,溫敏先坐不住了。
要是之前以為女兒對章淮序情根深種,那這件事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可她明顯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思。
“蔣雯啊,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你在這裡做阿霧的工作沒用,倒不如問問淮序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強扭的瓜不甜。”
許霧心裡劃過一陣溫暖,她將手抽出來,站到溫敏身邊。
“媽媽說的有道理,婚姻的事不是一個人願意就行的。”
章誌明趕緊說:“他願意的,絕對願意的。”
說著推搡了一下章淮序:“剛才你怎麼跟我保證的?”
章淮序仰起頭,眼神中的抵觸不言而喻。
薑早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我看章淮序這個表情可一點都不像願意的。”
“我”
章淮序嘴張了張,卻始終沒說出答應的話。
溫敏:“不要勉強孩子了,我們兩個也算是世交,就算沒這個姻親也肯定能和睦相處的。”
“你這什麼話!”
許書翰一臉不讚同:“我們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今天,婦道人家不懂就不要亂說。”
“我是什麼都不懂,但是我懂一點,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會賣女兒求合作,要是公司要靠聯姻才能維持,那倒閉才是最好的結局。”
許書翰震驚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沒瘋,是你們瘋了。”
看著突然加大音量的溫敏,許霧被徹底震到了。
她記憶裡的媽媽溫柔,大方,甚至連跟人大聲說話都不敢,就算偶爾受了委屈也隻會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一個不那麼優雅的媽媽。
但是卻散發著光芒。
“胡鬨,簡直是胡鬨,你現在就回家去,彆在外麵給我丟人現眼。”
許書翰本來今天就被下了麵子,結果現在就連自己的家人都跟自己對著乾,還是一直言聽計從的妻子。
這讓他感覺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我可以回去,但是這件事隻要不是阿霧自己點頭的,其他人全都沒權利替她做主。”
“瘋子,我看你是被刺激瘋了。”
許霧拉著溫敏的手,她的掌心冰涼。
離得近了才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說謊了,她明明怕得要死。
“這件事我聽我媽的,我跟淮序哥哥之間隻是親情,我也支持淮序哥哥去追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我不會有任何難過,反而會高興。”
“如果兩家因為這件事鬨掰,我相信淮序哥哥肯定也會想辦法補救的。”
許霧說著,走到章淮序麵前,看著他因震驚而微微瞪大的雙眸。
“淮序哥哥,去找江雪眠吧,人生太長,要是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也太痛苦了。”
“你永遠是我心裡的淮序哥哥,我支持你。”
章淮序終於回過神來,也顧不上其他人什麼眼神,拔腿跑了出去。
章誌明和蔣雯一看,自己兒子都這麼不給麵子了,也不好再對許霧說什麼。
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裴清野,眼神漸漸冷下來。
醋意在心裡瘋狂翻滾,這個小沒良心的。
“他剛才叫了什麼?淮序哥哥??”
“對我都沒笑得這麼甜。”
池炎被他渾身的低氣壓凍得直打哆嗦。
“萬一這是許妹妹的緩兵之計呢,你彆亂吃醋行不行。”
“淮序哥哥?支持他?嗬。”
“有話咱們先問清楚,與其你一個人在這難受,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哼,永遠是她的淮序哥哥?”
池炎:完了,給刺激成錄音機了。
裴清野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池炎的心尖上,晃蕩的厲害。
真是倒黴,肯定是回來的時候沒看黃曆,要不然還是跟老爸說一聲,繼續去國外留學吧?
生氣的裴清野堪比點了火的炸藥啊!
池炎小跑的跟著往外走,瘋狂給許霧使眼色。
許妹妹,炸彈要炸了!
許霧聽見動靜,卻隻來得及看見裴清野的一個背影。
許書翰此刻的臉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既然你們家都沒商量好這個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章誌明氣自己兒子的不懂事,也氣許霧說的那些話,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許書翰氣衝衝的帶著溫敏離開,許霧和薑早跟在後麵,薑早小聲問:“你剛才怎麼回事,乾嘛給那死渣男好臉色看。”
“因為我突然想到一個解除婚約的好辦法。”
“什麼?”
“那就是鼓動章淮序去勇敢追求他的真愛,然後由他來打破這個僵局,這樣就算最後還是不行,那最起碼主要火力會對準章淮序,我也少受點罪。”
薑早衝著許霧豎起大拇指:“你這招厲害!”
許霧得意的笑笑:“那當然了,憑什麼兩家的矛頭都要對準我啊,真正的罪魁禍首卻能隱身,我偏不。”
薑早一邊感慨許霧真的是長大了,一邊突然想到剛才裴清野的表現。
“不過,剛才裴少怒氣衝衝的離開,你說會不會是吃醋了?”
許霧後知後覺:“吃誰的醋?”
“你猜呢,難不成能是吃我的嗎?”
“可是”許霧苦惱:“我也沒說什麼吧?”
薑早其實很想說剛才你那個表情,就連她都覺得有點情意綿綿了,更彆提陷入情愛的男人。
裴清野怕是嫉妒的要爆炸了。
她欲言又止。
看自己這閨蜜還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也不好說什麼。
“反正你自己注意吧。”
剛回到家就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溫敏怕許霧聽見難受,把她打發回了自己的房間。
即使隔著門,許霧還是能聽見外麵吵得有多厲害。
“反正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就這麼把阿霧嫁給章淮序。”
許書翰:“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家族責任,她任性,你一把年紀也跟著任性是不是!”
“家族責任?”溫敏一向溫和的聲音有些尖銳。
“二十五年前你娶我就是為了溫家的資源,現在又要犧牲女兒?”
許書翰:“這是兩回事,許霧她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她的婚姻必須為家族利益服務。”
溫敏大喊:“你放屁。”
突然爆發的粗口讓許書翰都愣住了。
“我女兒不是你的商業籌碼,當年我父親逼我嫁給你,我認了,但阿霧絕對不會重蹈我的覆轍。”
“溫敏,注意你的身份!”
“去你媽的身份。”
溫敏抄起茶幾上的威士忌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
“我忍了你二十五年,今天不會再忍了。”
許書翰顯然被溫敏的爆發震撼到了。
“你你瘋了?”
“瘋的是你,為了你的那點破利益,連親生女兒都能出賣,你還是個人嗎?”
許霧終於坐不住,從樓上跑下來,拉住溫敏的胳膊:“媽,你彆激動。”
“阿霧,你彆怕。”
溫敏轉身抱住許霧,聲音哽咽:“媽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當年我沒得選,但是你有。”
她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被章淮序那麼磋磨,縱容女朋友欺負到頭上,還要低聲下氣的嫁給他,她心裡就一陣抽痛。
許書翰冷笑一聲:“她有的選?離開許家,她連一個月都待不下去。”
“那我們就試試看。”
許霧站在溫敏麵前:“那我們就試試看,我離開許家,到底能不能待夠一個月。”
許書翰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確定?”
“彆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既然你們這麼有骨氣,從明天起你們的信用卡全部停掉,我倒要看看沒有許家,你能撐多久。”
“許書翰!”溫敏怒吼。
“媽,沒關係。”
許霧直視許書翰:“我寧願睡大街,也不會嫁給一個不愛我的人。”
她拉著溫敏上了樓,聽到身後摔東西的聲音。
許霧心跳的厲害,步伐卻異常的堅定。
這二十一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自由。
溫敏緊緊地握著許霧的手,低聲道:“彆怕,媽媽在。”
許霧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媽媽,你剛才說,當年外公也逼你嫁給爸爸?”
溫敏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家庭,商業聯姻是常態。”
“但我絕對不會讓曆史重演。”
他們連夜收拾好了東西,許霧不常住在家裡,所以東西也不多。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也隻帶了兩個行李箱。
“先生”
傭人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