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小道的儘頭,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喊:“就是那幾個惡徒剛才差點強暴我!差爺,快把他們抓起來!”
幾個男人見事情暴露了,還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轉眼間就被受害者找來的捕快給捉拿了。
東方宴驚訝地看向林傾月:“你居然還懂貓語?”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叫他驚訝了!
林傾月也沒過多解釋,把那隻重傷的小貓拎起來瞅了瞅,心中嗤笑:魂魄都虛弱成這樣,居然還有心思多管閒事?
受害的女子,年方二八,本是街上的賣花女,收攤回家的路上被那幾個賊子圍堵輕薄。
眼看就要被玷汙清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時,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一隻小貓從天而降,對著那三個惡徒,一頓抓撓撕咬。
受害女子則趁機跑掉,而救人的小貓很快就敗下陣來,被打得奄奄一息。
此刻,貓被林傾月拎在手裡,虛弱得隻剩一口氣。
受害女子感激又心疼,想要把小貓接過來送去救治。
林傾月道:“你救不了它,不如交給我吧。”
女人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可當林傾月抱著瀕死的貓,要坐回馬車裡的時候,東方宴冷著臉道:“不準。”
林傾月道:“它傷勢太重,不可再吹風。”
“不準。你怎可讓本王和這臟東西,一車而坐?”
東方宴最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動物,尤其這隻貓渾身血呼啦碴的,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哦,那王爺就騎馬吧。”話畢,林傾月就先一步帶著貓登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走!”
車夫悻悻地看向東方宴,有些左右為難。
直到東方宴吐出一個“滾”字,馬車才敢走。
冷風吹得東方宴的臉色難看至極,他覺得自己今晚簡直是瘋了。莫名其妙陪了那女人一晚上,剛才還跟鬼迷心竅的似的,想要送她首飾。
要是換個女人,能得他如此相待,早就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了。
可林傾月呢?
她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喜悅,居然還為了一隻貓將他堂堂王爺丟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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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街上突然多出了一個瘋子,滿臉汙濁,臟得看不出本來模樣。
瘋子見人就說:
“你喜歡打人嗎?嘿嘿,我最喜歡打人了,尤其喜歡被打。”
“你打我,求求你打我吧!”
有婦人被嚇得花容失色,尖聲跑走。
也有遊手好閒的紈絝,來了玩心喊著:“有個傻子想要挨打。本公子一貫喜歡助人為樂,來人給本公子打!”
打得那瘋子仰麵朝天,直吐血水時,紈絝無意間一瞥,才覺得他五官有些眼熟。
再湊近細看,頓時驚呼:“林公子,怎麼是你?”
被送歸侯府,周氏一看兒子渾身汙血,心疼得直掉眼淚。
林如風嗬嗬傻笑,拽著母親的手啪啪往自己臉上招呼:
“你打我呀,打我呀!嘿嘿,我就喜歡被打,打得越狠越好……”
周氏嚇得當場昏了過去,惹得一眾仆婦大呼小叫。
整個侯府都亂成了一鍋粥。
林霄也是亂了一陣子,直到有個婆子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公子這樣子,像遇上臟東西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霄急忙吩咐:“快去玄鏡司,請謝大人!”
相比於侯府的一團亂,林傾月這一天一夜過得清靜自在。
閒來無事就屏退下人,修煉、打坐。
噢對了,期間還順手救活了一隻特殊的貓。
貓,是臨近傍晚的時候才蘇醒過來。
它的腦袋上還綁著幾圈繃帶,隻露出一隻毛茸茸的尖耳朵,可愛又滑稽。
雖然傷口處還殘留著痛感,但是精神好多了。睜開兩個眼睛,就滴溜溜地亂轉。
當它的目光轉到旁邊的太師椅上,看到坐在那兒的林傾月時,目光幽深了幾分。
“醒了?”
“喵喵。”
狸花貓虛弱地喵了兩聲,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準備舔爪子。
林傾月道:“不必裝了,我知道你是人。”
貓的動作一僵,眼裡頓時露出幾分驚詫。
忽然又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似乎聽懂自己的話。
難道就因為如此,她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看穿了,那也沒有必要再裝。
狸花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鄭重地道了句:“多謝相救,他日若……”
想了想,又覺得空口承諾毫無誠意,於是話頭停在口中,沒有說完。
林傾月道:“說吧,你的魂魄為什麼會在貓的身體裡。”
那貓的眼神黯淡了些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大約一年多前,我意外跌落懸崖。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在貓的身體裡。”
起初,他的魂魄和貓的身體互相排斥,意識也是渾渾噩噩的。
直到幾個月之後,屬於人的意識才漸漸清明起來,也能熟練地運用貓的身體行動。
他幾經尋找,一路跋涉,整整走了半年多,才來到京城
隻是人的魂魄和貓的身體到底不能完全契合,強行牽連在一起,他的魂魄也越來越虛弱
今晚又遭重創,本來是必死無疑。
幸好林傾月這兩天修為有所漲進,開始能調用靈力,這才幫他修複了破損的魂魄。
狸花貓跳到梳妝鏡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一時有些恍惚:
“我依靠著貓的身體寄居,魂魄和這具身體契合得越來越深,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是否能再變回人。”
林傾月聞言隻覺得頗有些巧合。
她本也是一縷孤魂,借著人的身體才複活。
而眼前這人,卻和她情況類似,所不同是他比較倒黴,借到的是貓的身體。
“你倒也用不著氣餒,容我想想辦法。說不定有朝一日,我能幫你恢複人身。”
狸花貓聞言,眼眸一愣:“你有辦法?”
“若是你的原身還完好,倒是不難。不過按照你的說法,你都已經死了一年多了,想必身體早就腐爛了。”
狸花貓聞言,頓時又愣了:已經一年多了,自己的身體怎麼可能還保留完好呢?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林傾月問。
狸花貓自嘲的勾了勾貓唇:“什麼人,很重要嗎?”
若是肉身沒有了,他作為人時無論多麼顯貴,都將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