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同心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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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後,燭火忽然爆了個燈花。

偌大的存心殿隻剩了驚蟄和雲珈藍兩人。

“公主,”驚蟄愁眉苦臉,“縱使想在王爺手下保命,也不至於下同心蠱,若他哪天受傷了,教您白白跟著疼。”

雲珈藍雖有百蠱不侵的本領,卻也需要她自己想解。驚蟄瞧她臉色,哪裡有一點想解同心蠱的意思?

同心蠱可以叫兩人五感互通,情緒共振,情緒強烈時還可在顱內傳音,甚至催生情欲。若一人受傷,另一方便感覺到雙倍的痛苦。若一人動情,另一方會被更烈的欲念折磨。

然而,驚蟄不知道的是,同心蠱的創始人是為了給心愛的男子下的。

唯有兩人同房,加女子秘法,方可解毒。

好在子母蠱不同。若是雲珈藍身上的母蠱死了,裴嬴川體內的子蠱就會發狂而死。而裴嬴川死了,對雲珈藍沒有任何影響。

所以雲珈藍也就沒打算解。

“裴嬴川此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我單單給他下蠱,他寧死也要拉著我陪葬。但若我下同心蠱,他是斷斷舍不得為了我去死的。”

雲珈藍邊說解開紗衣,驚蟄倒抽一口冷氣——

蒼白的肌膚上遍布指痕,腕骨處淤紫泛青,全是裴嬴川的傑作。

方才,柔嘉又心口痛。裴嬴川陪她去了宮中尋太醫。

“算算時辰,同心蠱應該也發作了。”雲珈藍眼中閃過一絲惡劣,“我們要不要試試同心蠱的功效?”

驚蟄一愣。

雲珈藍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抄起桌上銀針,指尖一轉,封了自己的痛穴。

驚蟄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雲珈藍抬起腳尖,狠狠踢上桌腿。

“嘶————”與此同時,端正坐在太醫院的裴嬴川突然麵色驟變,手中茶盞"哢嚓"一聲被捏得粉碎。

太醫院內霎時鴉雀無聲。柔嘉驚慌地抬頭:"嬴川?"

裴嬴川額角青筋暴起,指節泛白。他分明坐在椅上未動分毫,右腳卻傳來鑽心劇痛,仿佛被人用長針狠狠穿透了指甲。

"無妨。"他強裝鎮定,緩緩鬆開手,瓷片簌簌落下。

柔嘉疑惑地眨眨眼,卻見裴嬴川忽然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隻是眾人不知道的是,他端方的玄色錦袍下已經肌肉緊繃。

"李太醫。"他聲音輕柔得可怕,“繼續給長嫂看診。”

此刻王府寢殿內,雲珈藍正笑得花枝亂顫。她慵懶地倚在軟枕上,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地麵:“驚蟄你看見沒?方才同心蠱傳來的波動,裴嬴川一定疼死了。”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蜷縮起來。

"公主?!"

雲珈藍死死攥住床幔,額間滲出冷汗。同心蠱突然反向傳來排山倒海般的痛楚——裴嬴川竟然在自傷經脈!

“這個瘋子"她咬破嘴唇才忍住呻吟,卻聽見腦海中響起裴嬴川陰冷的傳音:”雲珈藍,你玩得可儘興?“

驚蟄慌忙去扶,卻被雲珈藍一把推開。她踉蹌著撲到妝台前,銅鏡映出她潮紅的麵容。

”拿拿冰水來"雲珈藍聲音發顫,卻帶著詭異的興奮。她扯開衣領,隻見心口處漸漸浮現出暗紅色的蠱紋明明滅滅。

驚蟄急得跺腳:"您這是何苦!明明可以用藥引解了這蠱毒呀!"

"解?"雲珈藍緊蹙雙眉,"我若解了這毒,隻會更生不如死————"話音未落,雲珈藍整個人突然劇烈顫抖,竟是裴嬴川隔著同心蠱在強行共感!

“我知你封了痛穴,但同心蠱也會叫你我其餘情緒共通雲珈藍,你若想好過一點,還是老實會兒吧。不然我不介意在你回門的時候,去花樓夜禦七女,一度春宵,叫你當著所有人的麵,春水遍地。”

“天殺的裴嬴川!”雲珈藍在心底痛罵了一聲,又吩咐驚蟄,“驚蟄,拿筆墨來。”

雲珈藍被裴嬴川氣得指尖發顫。她蘸飽墨汁,在紙箋上狠狠落下第一筆:

"北安嬴川,夜禦七女————"

筆鋒淩厲沉重,幾乎浸透紙麵。驚蟄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小聲提醒:"公主,王爺書房外有監視我們的影衛"

"有便有,反正如今我們生死相連,他還能殺了我不成?"雲珈藍冷笑,繼續筆走龍蛇。

墨跡未乾,她又添一行小字:"妾祝王爺永遠金槍不倒,朝裡朝外,一柱擎天。"

最後一筆重重一頓,濺起幾點墨汁落在她雪白的手腕上。

“去,貼在他書房最顯眼處。”雲珈藍將紙條對折,忽然又想到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等等——"

她取出一盒胭脂,在折痕處輕輕一抿,留下個鮮紅唇印。

驚蟄瞪大眼睛:“這"

雲珈藍堅決道:”貼上去,一直守在門口,除了裴嬴川,誰來也不要撕掉。"

紙箋剛被驚蟄帶走,雲珈藍突然悶哼一聲扶住桌沿。同心蠱傳來一陣莫名其妙的酥麻感。

是裴嬴川在摩挲柔嘉贈他的錦囊。他的指尖撫摸過紋理,引來一陣瘙癢。

“嫁給他,真是倒了血黴了。"她恨恨咬牙。

此時,太醫院內,裴嬴川把玩著柔嘉的錦囊。他感受到雲珈藍的怒火,滿意地眯起眼。

過了沒幾息,留在王府監視雲珈藍的影衛突然到來,矯健地跑到裴嬴川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語。

"王爺,王妃在您書房"

柔嘉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仔細豎起耳朵去聽,影衛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過了大約三息,裴嬴川霍然起身,嚇得柔嘉差點打翻藥碗。他大步流星往外走,玄色大氅翻湧如赤雲。

"嬴川?"

裴嬴川頭也不回:"陳述,等王妃喝完了藥,好生送回宸王府。"

陳述第一次見裴嬴川因為另一個女人拋下了何柔嘉。雖驚奇,卻也隻能拱手應下。

另一邊,海棠翻滾。

當裴嬴川踹開書房門時,那張紙條正大剌剌貼在書房匾額上。唇印嫣紅如血,在"夜禦七女"四個大字襯托下格外刺目。

家仆們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卻見他們素來陰鷙的主子竟低笑出聲,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揭下紙條,仿佛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好,很好。"裴嬴川將紙條貼近鼻尖,鬆香混著曼陀羅香縈繞不去。他忽然轉身,"雲珈藍現在何處?"

家仆道:"在蘭苑。"

裴嬴川慢條斯理地疊好紙條塞入懷中:"把本王珍藏的‘七重春色圖’好好打包,送去給王妃賞玩。就說叫她務必掛在自己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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