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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紅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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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哥漸漸把一些事情交給趙剛、川子他們去處理,他把摩托車行交給衛南全權負責,這是對衛南的信任,也是在為他將來鋪路。

衛南一開始事無巨細地跟冬哥彙報,冬哥說:“用不著,既然給了你全權負責,你就學會自己做主,錢不夠了跟我說。衛南,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大不了從頭來過。”

衛南也才20歲,自覺擔子有點重,因此對這個店越發上心,既是對冬哥信任的回報,他自己心裡也對未來有了另一番憧憬。

8月份,冬哥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去一趟南城。他讓衛南自己去談一些采購。安晴暑假補課結束了,於是衛南帶著她,還有黑子、永進出發了。

南城這個城市,處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曆史和現代結合得特彆好,它既有曆史的底蘊,又有現代的繁華。沿街可見曆史留下的各國的建築,也可見到摩天大樓。安晴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快10年,所見的一切對安晴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卻讓其他三個人心裡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他們第一次意識到了——差距。

這種差距不僅是物質上,金錢上的,更有一種思想上。如果非要給這種差距找一個形容,那麼可以說是氣質,相對於安晴在這個城市裡的如魚得水,他們三個人則顯得有點格格不入。這種感覺不在外表的東西,而是一種與時代變革後的繁華的融合感。這種感覺會隨著他們閱曆、自信的增加而消減,但在當時卻是真實存在的。

衛南心裡矛盾又開心。冬哥有意讓他自己這次來南城談車行的采購,是為了鍛煉他,更是為了讓他長點見識,貿易市場上千平的門麵給了他第一次震撼,生產車間繁忙有序的流水線,也讓他見識到了現代化生產的能力,跟生意場上的人談判吃飯,也是一種跟以前在溪城跟人談事完全不一樣的套路和排麵,種種經曆都讓他覺得這一次出來不虛此行。

對於跟這個城市的不協調感,他能感受到,但也坦然接受。他不會妄自菲薄,過早地進入社會,讓他早熟,他對很多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如果說一定對他有什麼衝擊,那反而是一種隱隱的興奮感,這種感覺源自於男性一種天然的征服感,這會讓他更有衝勁。

衛南一直是一個內心強大的男人,他不光內心強大,他還很聰明,這樣的人不怕變革,反而會擁抱變革,他們擅長從變革中找到商機,後來他很快成了最先富起的那批人。

安晴對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美食娛樂如數家珍。

她帶他們去美食街上吃各種小吃,當地有一種名小吃,需要沾芥末才能吃,安晴壞心地誰也沒說,把芥末塗在上麵,騙他們是抹茶。三個人都是第一回吃芥末,誰也沒想到這淡綠色的東西能有這樣的威力,特彆是永進,沾了一大口,直接一口包!當場辣的口腔和鼻腔像爆炸了一樣,鼻涕當場噴出來,衛南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唯獨黑子晚入口一步,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直接就撩筷子了。安晴直接笑倒在桌子上,為了這件事情,她沒少被永進敲詐請冰棍,那她也樂意的。

坐摩天輪、帆船出海,幾個人在南城玩的開心又過癮。

轉眼就要回程了。

最後一天,安晴約了幾個以前的同學去海邊沙灘玩。衛南他們仨坐在沙灘邊曬曬太陽、吹吹海風、喝點啤酒,分外愜意。

永進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明天就要回去了,還真舍不得。”

衛南:“現在道路比以前建的好了,以後來會越來越方便。”

黑子:“以前我聽我爸說,到南城大巴大概得坐40多個小時,這次我們才多少時間。”

衛南:“碧水鎮到溪城市區的高速也在建,社會發展真是太快了。”

這次出來,所見的一切讓他們感觸更深,三個人心裡都不太平靜。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在南城有一套房?”平時很少說話的黑子難得今天話多。

“你來這裡開個餐館,我覺得行,一兩年搞不好能有一套房。”永進他在美食街那裡看到,隻要一個好吃的店,生意都非常火爆,黑子的廚藝水平不比他們差。勤勞致富不是夢。那還是一個個體經濟很吃香的年代。

“你呢?”衛南偏頭問永進。

“你呢?”永進反問他。

衛南望著遠處港口的貨輪“我還不能走。冬哥還需要我。”

“現在楊大都已經不在了,我覺得你不需要做到那一步。”這話是黑子說的。

“楊大不在,楊二隻是跑了,沒了楊大,外麵可能還有陳大、林大……。你們兩個跟我不一樣,冬哥對我有恩!”

永進和黑子沉默。命運之手將衛南和冬哥綁在了一起,在這條路上,他們隻能共進退。隻要冬哥一天不退,衛南可能就得陷在裡麵,這個話題無解。

“哥,我決定去當兵。”永進開口。

衛南看著他,淡淡笑著問:“決定了?”

“嗯,想了有一段時間,決定了。”

衛南欣喜地舉起酒瓶:“來吧,黑子,敬兵哥哥。”

“敬兵哥哥。”

永進一口飲儘了瓶中酒,然後吐槽了一句:“這南城的啤酒真不咋地,味道跟馬尿似的。”

“哈哈……你喝過馬尿啊?”

永進笑了:“靠,就一比喻。”

……

“哎,妹妹這個月是不是過生日?”

“對,就這幾天了。”衛南記得比較清楚。

“那今晚找個好的地方提前給她過一下吧,難得來一趟。”

他們三個人很奢侈地帶著安晴去了南城的一家老派高檔餐廳,為了進這家餐廳,三個人咬咬牙各人買了一套像樣的衣服,送了安晴一條白裙子,安晴已經身高165,長的亭亭玉立的。她把頭發撥在右側,拿出衛南送的那個簪花,戴在頭發上,真正是“紅妝二八年”。

結果,看著端上來的牛排,四個人麵麵相覷,愣是不知道怎麼動刀叉。

“安晴,怎麼吃?”三個人看著安晴。

“呃,不會。真沒吃過。”安晴也拿著刀叉沒動呢。

三個小的又齊齊看著衛南,衛南失笑,隻得硬著頭皮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指導了一番。

“操,感覺沒你做的牛肉好吃。”永進一邊吃一邊小聲吐槽,壓低聲音跟黑子說的。

“嘿,有點素質行不行?”衛南像模像樣地在那裡切牛排。

“可是我覺得也是。”安晴壓低了聲音,悄悄跟永進對了一個大拇指。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偷偷地笑。

在南城著名的步行街上,安晴跟他們一起照了很多照片,照片裡,20歲的衛南俊秀、挺拔,18歲的永進頭發短的貼著頭皮,一臉不羈的模樣,18歲的黑子看上去老實敦厚, 16歲的安睛一身白裙站在最中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她永遠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妹。

新裝修以後的遊戲廳店開張了。

這家店是趙剛一手操持的,嶄新的新機器,都是當時市麵上能拿到的最新款。他走的是春哥的采購渠道,在碧水鎮甚至是溪城都算是時髦的。碧水鎮這兩年慢慢發展了一些旅遊業,有一些其他鎮或其他市的人過來玩。遊戲廳這行業來錢快,開業第一天就生意火爆,營業結束以後大家去開慶功業,趙剛還特意叮囑安晴:“妹妹,一起來吧。”

安晴沒去,衛南也沒讓她去,他嫌棄一屋子男人太鬨騰,喝醉酒怕沒分寸。

趙剛看他沒帶安晴來:“怎麼不讓安晴一起來吃個飯?”

“沒空!人家要學習呢。”

趙剛揶揄他:“看得這麼緊!”一邊搭著永進的肩膀:“今晚多喝幾杯,大功臣!”

自從永進決定要去當兵,冬哥就不讓他再去催債,他專心呆在碧水鎮,入伍前這段時間他一邊幫忙照看遊戲廳店,一邊幫衛南籌備摩托車店。不得不說,他很適合乾這些事情,店鋪管理做的有模有樣,樂得趙剛開心地說:“彆走了,留下來得了。”

隻是永進有自己的理想,之前他為了衛南選擇留下來,現在衛南最大的心頭隱患已經沒有了,他想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一把。

對於這點,衛南無條件支持。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晚上衛南回到平房宿舍,看到安晴房間裡那盞泛著黃色暖暈的燈光,心裡就覺得暖洋洋的。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特意在這排平房的門口搭了一個鐵門,門口院子裡拉了一個照明的燈泡,碧水鎮是典型的山城天氣,即使夏季,到了夜晚八九點鐘,也不會見熱,反而微涼的風吹在身上分外舒坦。院子裡八月金桂花也快開了,淡淡的清香,這一切都讓衛南有種滿足感,每次回到這裡,他就像浪子回到家,有種歸屬感。

安晴正在開電腦學習,收音機裡低聲放著陳淑樺的《滾滾紅塵》。

“這麼晚還在學習?”他把手放安晴後頸上捏了捏。喝多酒的人體溫高,掌心貼在安晴微涼的脖子上挺舒服。

安晴脖子縮了縮,她一看衛南這樣,就知道他沒少喝。喝多了他就會帶著那種懶洋洋的笑,趕緊去倒了一杯溫水給他:“永進哥和黑子哥呢?”

“永進今天被人灌多了,黑子在那照顧他呢。今天大家夥高興。”他也挺高興,帶著那種舒心的笑。

“永進哥喝多了什麼樣的?”安晴還沒見永進喝多過呢。

“在那裡打醉拳呢!阿菜說要回去拿錄像機,一會哄著他再打一套。估計有的鬨了。”

“呦,那回頭我讓阿菜給我一份,以後可以敲詐永進哥點吃的。”

“趙剛說不用,到時候人手發一份,每年過年還給他部隊寄一次!”

兩人都笑的不行。

衛南看看她的電腦:“學到哪了?”

“晚上就練了會打字,沒做彆的。”

“那你再練吧,我看看這書。”他拿起桌上那本《計算機入門》的書,翻了兩頁:“哎,不行,頭暈的很。”

安晴看著他笑:“我還在想,你要是這會還能看的進去,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衛南也笑:“是有點喝多了。”

“南哥……”安晴看看他。

“有事?”

“永進哥要去當兵了。你有沒有想過去……學點東西?你腦子活,學東西有的比我還快。”

這是安晴第一次跟衛南談起未來。幾個月的相處,她深深覺得,衛南當年沒有繼續讀書,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幾個人一起學電腦,衛南分明是領悟最快的那一個,他對數字和數學有種天生的敏感。

有一次安晴跟著衛南去店裡,他讓她隨意玩,自己在小辦公室裡看賬本,那一次讓安晴吃驚到了。他對三個月之前的賬本做到如數家珍,從數字關鍵性推斷出是否真實合理,她曾經問過衛南有沒有學過,他說真沒有。

也正是因為衛南這個能力,冬哥這兩年慢慢把賬本都移交給他,讓他過目一遍才放心。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如果加上係統的學習,這絕對可以成為衛南謀生的一個能力。

衛南卻不這樣想,他搖搖頭:“20歲了,再進學校怎麼學?高考都嫌我超齡了吧。”他淡淡笑著:“再說實踐出真知,現在冬哥給了我一個機會,我想把摩托車行做做好,也是一樣的。”

“南哥,你想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好!我就負責花時間把電腦學學好,以後可以用電腦幫你做賬!”安晴朗聲說了一句。

衛南就笑了。這種話帶著一種無謂的信任,像孩子說話一樣。他望著安晴,淡淡的燈光下,安晴臉部的輪廓顯得分外溫柔。安晴的頭發天生有點自然卷,平時頭發紮著不明顯,晚上洗了頭發,頭發披散在肩上,更增添了幾分溫柔。衛南心裡一片柔情,他柔聲問:“又要學習,還要學電腦,會不會累?”

“不會。初中的東西挺簡單,不難。”

衛南不禁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他看平時安晴玩也沒少耽誤。

“我媽媽以前有個同事,是個醫生博士,她教了我一點冥想休息法,能夠訓練關注力,我覺得挺管用。”

“冥想休息法?”

“對,來,我教教你!”安晴躍躍欲試。

“怎麼弄?”

安晴把屋子裡搖椅移過來,椅背上擺了一個小枕頭,拍了拍:“來,南哥,躺上來!”她自己拿了一把凳子坐在椅背後方。

衛南一邊躺上來一邊笑:“你不會是想一會把我搖睡著了吧?”

“哎,不是。”安晴衝招手:“你來。”

衛南躺好。

“閉上眼睛。”

衛南閉著眼睛笑了一下:“還說不是催眠。”

“噓,彆說話。”安晴放緩了聲音和語速:“現在,放鬆自己,幻想一下自己的腦海裡有一支蠟燭,這支蠟燭正在徐徐燃燒,現在你的腦海裡是不是這個燭火像在有風吹一樣輕輕搖擺,那麼用你的專注力讓這個燭火不能被風吹動,它應該是在一個沒有風的屋裡。是不是很難?沒關係,再試一試……”

安晴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

居高臨下地望著衛南,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衛南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微微上揚的唇角,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心跳的飛快。

靠的太近了!衛南的腦海裡沒有蠟燭,隻有這句話。

也許是安晴怕自己低緩的聲音衛南會聽不到,她的身子靠的特彆近。衛南自己一身的酒氣,可是安晴身上那股淡淡的梔子花香仍然絲絲縷縷地鑽進了他的鼻尖。他腦海裡的蠟燭不僅沒有迎風欲止,而是隨風狂舞了!

他暗暗吐氣放緩了一下自己呼吸,淡淡笑著問:“就這樣?好了沒?”

沒聽到安晴回話,他又問了句:“能睜眼了麼?你不會跑了吧?”

聽不到回話,他自己把眼睛睜開,一眼望進那雙美麗的眼睛裡,他看的真切,這雙眼睛跟平時不一樣,此時寫滿了傾慕、依戀、欣喜,他一時看呆了,忘了躲避。

安晴情竇初開,沒有惶恐和不安,她滿心歡喜,此時也不想回避。

夜是那麼靜,兩人靜靜地對視,收音機裡陳淑樺的歌聲還在飄蕩: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遊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本應屬於你的心

它依然護緊我胸口

……

彼此都聽見自己的心跳快如戰鼓一般。

衛南先動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從搖椅上坐起來,把臉埋在自己掌心裡:“喝多了,被你催眠得都快睡著了。”

“這叫冥想,不叫催眠!”

“好吧,冥想冥想……太晚了,彆再學習了,早點睡吧。”衛南不敢扭頭看安晴,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走了。

安晴把門反鎖好,站在門邊靜靜地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剛才的場景,突然用雙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無聲地笑了。

留下衛南一個人要房間裡抽了半宿的煙,他燥動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卻又憧憬自己看到的,他在想自己還能做點什麼,還有什麼能做的更好,能帶給這個美好的女孩子的。

兩人再一次默契地沒想捅破這層紙,彼此都想再等等,等對方長大,等自己變得更好,等這一份感情發酵得更醇厚一些。

所以,第二天一早,安晴打開房門,遇到剛剛跑步回來的衛南,兩人相視一笑,安晴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南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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