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印章上那個圖案,像是個字,卻又像是個符,看著眼熟,但是我卻認不出來。
我細細端詳著它,能感受到我的至陰氣在其間流淌。
通過至陰氣,我終於能夠清晰地感知它的意識存在,我甚至還能感受到它的親近之意。
可它為何就是不醒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要解手。”
我坐在窗邊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落雨,被扔在床上的虞幼魚突然開口。
在來省城的路上,她一直在通過各種辦法掙脫捆綁。
甚至還主動釋放至陽氣,想要讓司機陸同倒黴,從而翻車逃脫。
可惜,我早就料著她這一手,將她釋放的至陽氣全都吸收到了我的身體裡麵。
與我在一起,我完全可以覆蓋她的至陽氣,讓與她接觸的人不受陽克侵害。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認命了,到了省城以後她反倒安靜了。
嘴裡的布條被取掉以後,除了威脅常書青一聲,她再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
我走到床邊,說:“我抱你去衛生間?”
虞幼魚說:“不行,男女有彆。你把我放開就行了,我保證不跑。”
我搖搖頭,說:“你不跑肯定不現實。其實我也不怕你跑,隻是覺得麻煩,還得再將你綁一次。”
被我戳穿小心思,虞幼魚臉不紅心不跳,一再表示絕不逃跑。
我是真不怕她逃跑,她逃到哪兒,我都能將她捉回來。
我隻是想在她的靈魂裡打上印記,這樣她逃到哪兒,我還能輕易將她找到。
得知我的想法以後,虞幼魚嗤之以鼻:“你就是通過這些歪門邪道,得到我的人和魂,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我說:“這跟我得不得到你沒有關係。在你的靈魂上打個印記,方便我以後隨時知道你在哪裡而已。”
虞幼魚說:“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在哪兒。”
我做出要把她攔腰抱起來的姿勢,說:“那我就隻能繼續抱著你去廁所了。”
虞幼魚梗著脖子說:“抱就抱。”
我說:“你被綁著,去了廁所的我幫你脫褲子,擦屁股。”
虞幼魚這才有些慌,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就是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強扭的瓜它不甜嘛。”
我說:“甜不甜無所謂,解渴就行了。”
虞幼魚又說:“你喜歡我什麼呢?我長得個頭又大,吃得又多,心還野,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還總不想回家。”
我笑著說:“原來你的缺點這麼多呀。不過沒事,既然你都已經意識到了,以後改正就行。”
虞幼魚氣得差點吐血,恨恨瞪著我說:“你到底是真蠢還是在裝傻,我說的是那意思嗎?算了,我不想跟你廢話,就一句話,我不喜歡你。姑奶奶這輩子隻想嫁給愛情,你如果真喜歡我的話,那就該放手,然後真心祝福我。”
她這話就太扯淡了,她嫁了那麼多次,哪一次是嫁給愛情的?
我也不想逗她了,直接把她奶奶搬了出來。
得知奶奶住在我家,她是真驚住了,將信將疑地說:“你要是敢騙我,這輩子就真沒有一點兒娶我的可能了。”
酒店房間裡就有電話,隻是撥外線需要工作人員轉接,我撥通電話開了免提。
不多時,裡麵傳來單於奶奶的聲音。
虞幼魚立刻就哽咽了起來,淚水洶湧,“奶奶,真的是你嗎,奶奶?”
電話那頭單於奶奶沒有敢回應虞幼魚的呼喚,怕被克。
我對著電話說:“單於奶奶,我就在旁邊,你可以跟她說話,不會有影響的。”
“誒,好孩子……”
單於奶奶這才出聲,祖孫倆隔著電話線哭成了一團兒。
虞家因為虞幼魚這麼一個禍害,上千族人,在短短二十多年時間裡被克死的隻剩下四個人。
鬼知道這對祖孫心裡藏了多少悲苦?
她們竟是一個字也沒再說,就相互隔著電話,硬生生在我麵前哭了近一個小時。
我也是閒的,就那麼坐在那兒聽他們哭了近一個小時。
不得不說,虞幼魚長得挺漂亮,五官精致,又高又大還豐盈,該細的地方不多一絲贅肉,該肥的地方又弧線圓潤,特彆是還有一頭吸引我的紅色長發……
隻是,她哭起來是真醜啊!
五官擠成一團兒,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流得到處都是,床頭的抽紙用完了,我把廁所裡的卷紙拿給她,最後都沒有夠用。
不得已我還跑出去找服務員補了一次紙,然後服務員告訴我省內通話五毛八一分鐘,我就有些慌,跑回房間就掛斷了電話。
虞幼魚還沒有哭完,又紅又腫的魚泡眼狠狠瞪著我。
我說:“電話費五毛八一分鐘,你們就哭不說話,太不劃算了,等過幾天你們見麵再哭吧。”
虞幼魚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撒氣說:“一點破電話費而已,我給你不就行了?”
我說:“那多不好意思。對了,你還上廁所不?”
“呀!”
虞幼魚這才驚叫一聲,隨即夾緊雙腿在床上打起了滾兒。
我說:“都這麼難受了,快來,我抱你去廁所。”
虞幼魚大罵:“滾開,你個王八蛋!”
我說:“不然你就尿在床上吧,我去找服務員再要一套新的床單來。”
“應天,這時候為難我,你簡直不是個男人!”
我笑而不應,她要是真憋得無法承受,哪還能如此中氣十足地罵人?
這女人,看著直而憨,實則心眼子多如牛毛,她還是想騙我鬆開她而已。
我拉張凳子坐在床邊,諄諄善誘地說:“單於奶奶托我來接你回家,若不能帶你回去,我就有負單於奶奶所托。你不要讓我難做。”
虞幼魚也不裝了,說:“你費儘心思把我奶奶也騙過去,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我改行不行?”
我說:“你是陽克,我是陰克,我們是天道規則之下,注定的道侶。”
虞幼魚說:“注定的,難道就是對的嗎?”
我問出心中的疑惑:“你從小到大嫁了那麼多次人,為什麼就這麼反感嫁給我呢?”
虞幼魚瞪我一眼,說:“正是因為從小到大不斷嫁人,害死了太多人,我才不想再嫁了。”
我有點懷疑虞幼魚這話的真假,但是找不到證據。
我總覺得她對我的不假辭色,似乎還有更深層次的其他原因。
“行吧,這事暫時先不談了。我放開你,彆再瞎跑了,至少彆讓我失信於單於奶奶。”
我割斷虞幼魚身上的繩子,她一個箭步就衝進了廁所。
然後,廁所裡就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
量大而足,不虧是天道派給我的媳婦,腎功能就是好!
我的思維再次跑偏……
五分鐘之後,我意識到了不對。
腎功能再好,容量也是有限的,多大的容具啊,能尿這麼久?
撞開廁所門,裡麵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洗漱台上的水龍頭打開,水柱流得歡暢。
窗戶大開,冷風夾著雨點從窗洞裡灌進來,宛如一個黑不見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無奈地探頭看一眼窗外,昏暗的城市燈光穿透雨簾,哪見人蹤?
這女人……
我苦笑著朝天空望了一眼,心裡突然咯噔一聲,夜雨如梭,天空中的黑雲卻被刺開一個小孔……我看到了北極星。
那顆亮到極致的極星似乎也看到了我,我感覺它朝我眨了眨眼。
然後,天空裡的黑雲突然開始下壓,如若活過來一般,化作各種猛獸,猙獰地朝著我撲來。
這是陰靈!
而且是凝著煞氣的陰靈!
我一邊關窗,一邊搓出一團三昧真火扔出去。
三昧真火蒸騰著滴過來的雨水,它鑽進那黑壓壓的陰靈之中,如閃電在黑雲之中逡巡,滾滾雷聲震天。
三昧真火能夠焚儘世間一切,奈何空中的陰靈實在太多,哪怕它攪出驚天動靜,最後還是被海量的陰靈給湮滅了。
轟!
三昧真火到底沒阻擋住陰靈的腳步,它們抵達酒店大樓,下方傳來轟然一聲。
我看到寶楞衝出窗戶,彙同碎裂的玻璃碴子,衝進了陰靈黑雲之中。
更多,更密,也更響的雷聲從陰靈黑雲之中響起。
我沒有貿然衝出去,等那些陰靈如同水一樣從窗戶縫隙中溢進來,我才再次搓出三昧真火燒了過去。
我學會三昧真火的時日尚短,如今能夠搓出的火苗有限。
最好的辦法,是現在找到常書青等人,然後以三昧真火燒出一條出路,先離開再說。
陰靈是從後牆攻擊的大樓,短時間之內還無法覆蓋整座大樓所有空間。
心裡做出決斷之後,我快速出門朝樓下奔去,好在剛到常書青他們住的樓層,我就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下樓,奔大門外麵,我用三昧真火燒出一條出路。”
常書青赤裸著胸膛,懷裡抱著陸清瑢,身上隻是卷了一條毯子,他有些不解我的決定,“樓裡已經沒有其他活人,我們該是已經不在現實世界,現在逃出大樓有意義嗎?”
我說:“這是顧家的小回天,現實世界的世俗人雖然沒有進來,但樓是真實的,如果在這裡把大樓弄塌,現實世界這棟大樓裡的世俗人也活不成。”
常書青駭然,說:“顧家的這個法器這麼陰毒?”
鐘馗已經將顧家的藥舂收了回去,但是千百年傳承下來,顧家顯然複製了許多。
而眼下的小回天,與縣城裡顧弘深使用的那個顯然不一樣。
顧弘深使用的那個,模仿的是陰曹。
眼下的這個小回天,模仿的卻是無間地獄。
傳聞無間地獄就是混沌,天地不分,煞氣充斥其間,能夠碾滅一切。
我奇怪的是,顧家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常書青弱弱地舉手,說:“我把顧安邦放回去了,讓他給顧家帶話,常四爺要上門拜訪。”
馬小東說:“青哥,你是真能惹禍啊。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把我陸家的世俗主事人嫁給你哦,太沒有安全感了。”
常書青哂笑瞪著馬小東,說:“終於成打柳人,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不是?要不我陪你練練,看看我是不是有能力保護你的世俗主事人?”
馬小東把腦門縮了回去,他現在隻能征用那個貓妖,還沒啥戰鬥力,最大的能力就是發騷。
我一邊帶著他們下樓,一邊說:“這個小回天模仿的是無間地獄,其中的煞氣能碾滅靈魂。保護好陸清瑢和陸同,他們受不住這陰靈之中的煞氣,馬小東也很緊常書青。”
我又把李素花拉到身邊,插了一枚符針到她的身上,以防她不受控製的出陰關。
“寶楞呢?”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寶楞不在。
我指了指後方,告訴他們寶楞進了陰靈黑雲。
馬小東還想跑回去救人,常書青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說:“顧你自己吧,這帶著煞氣的陰靈,對寶楞來說,是大補之物……”
話音還沒有落定,馬小東突然軟耷耷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常書青詫然說:“我可沒有用勁。”
我皺著眉頭說:“是毒。”
“我艸!”
常書青破口罵一聲,臉色快速被黑紫籠罩,也軟耷耷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陸同也倒在了地上。
隻有李素花睜著茫然的眼睛,緊緊抓著我的衣角,一臉驚懼。
那些毒就藏在陰靈黑雲之中,無聲無息,直接作用於靈魂。
這應該就是顧家把這個小回天仿成無間地獄的原因,強行凝出來的煞氣,無法形成無間地獄的威勢,於是他們就用毒來進行替代,讓人防不勝防。
我有至陰氣傍身,無視世間一切毒物。
李素花又憑什麼不懼此毒呢?
“你學過毒術?”
李素花茫然搖頭,表示沒學過。
我抓起一團陰靈黑雲扔在她的臉上,那黑雲如同流水一樣從她臉上淌過,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我說:“素花啊,家裡有幾本毒經和蠱術,回去了你學一學吧。”
李素花說:“好。”
麵對藏在陰靈黑雲裡的毒素,我都還要通過至陰氣淨化一下,李素花卻什麼也不需要做。
這是天生學毒用毒的體質啊。
“天哥,他們怎麼辦?”
李素花指著地上躺著的四個人問我。
我說:“你先出去發動陸同的皮卡車,我把他們扛出來。”
顧家衝著我們來的,為了不波及世俗中的普通人,我得把他們引到杳無人煙的地方,再進行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