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獻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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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跟著天上的權臣跑向撤退的通道,街道上突然湧出成千上萬的悴螂。無數個蠕動的綠色軀體擠在一起,他們展開拖尾,逼迫四人隻能低著頭跑,大大削減了他們的奔跑速度。

就在悴螂要追上四人時,權臣從空中俯衝,爪子插進最前端悴螂的胸口,撕碎他們的胸膛。權臣把靖葉丟在了窟窿處,讓他先回去,而自己回來幫助夏溯,傑克,安咎,和宿羅。

在權臣的空中掩護下,四人順利撤回窟窿處。悴螂試圖擠進高牆的縫隙,身體內的骨骼卻被壓斷。五人爬出窟窿,終於返回了悴螂的原本空間。

靖葉跌坐在地上,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灰色的藤蔓在慢慢靠近。權臣切碎藤蔓,把靖葉從地上拽了起來。

宿羅不屑的瞥向戰戰兢兢的靖葉:“悴螂都如此軟弱嗎?你到底在怕什麼?我們不都回來了?”

安咎向著靖葉逼近一步:“是啊,你到底在怕什麼。”

五人都不明白悴螂的行為。在靖葉還未出現時他在無緒空間的自己還好好的,除了膽小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當靖葉出現後,另一個他就突然發狂,撕下皮膚像是想要鑽進靖葉的身體。

傑克也為安咎做了證詞:“靖葉身上有無緒空間內悴螂所渴望之物。”

權臣提溜著靖葉,腳下的藤蔓不斷試圖纏住他的腿。

“我們先撤出高牆再說。”

權臣剛轉身,窟窿內發出一陣沙粒下滑的聲音。靖葉緊緊扒住權臣的手,背後的鰭無論如何也不再震顫。

宿羅走到窟窿前,把頭探了進去。安咎想要阻止但是太晚了,宿羅整個人被拽進了窟窿。安咎立刻拔劍趕到窟窿旁,就在他向裡張望時熱氣刮進了雙眼。一截緋紅色的雲霧冒出窟窿,宿羅爬了出來。

宿羅手裡拎著一個悴螂的腦袋,他把腦袋隨手撇回窟窿內,拍了拍手。安咎歎了口氣,張嘴想提醒宿羅。

“安咎,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宿羅瞥了一眼安咎。

安咎深吸一口氣,用全身心的定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最後什麼都沒說。宿羅像是打了勝仗般向夏溯和傑克拋出一個眼神。

靖葉此時被嚇的半死,被權臣拎著完全不敢動。六人先撤出高牆,去到了一片安全的區域。權臣鬆開手,靖葉差點沒站穩。

權臣眯了眯四隻眼睛:“你剛剛說你無法向無緒空間傳遞情緒了?”

靖葉顯然還沒緩過來,不過也正常。原本空間的悴螂許久沒經曆過負麵情緒,早就忘了被恐懼吞噬的感受。

宿羅上前一步,俯身看著靖葉。悴螂和宿羅的眼球有著相似之處,都有著異常細小的瞳仁。隻是宿羅的眼球是少見的黑色,中間暗紅色的瞳仁死死盯著靖葉。

“還記得我說的高級說服技巧嗎?我覺得現在用起來正合適。”

宿羅掐住靖葉的脖子,緋雲輕輕灼燒他的皮膚,宿羅也沒真的用勁。隻是這樣靖葉也被嚇得不輕,他太久沒沉浸在恐懼中,就像是有一扇鍘刀立在心臟上,搖搖欲墜。接近於痛覺的感受爬上神經,大腦在顫栗無法思考。

靖葉被宿羅一威脅,還真的開始斷斷續續講話:“情緒必須要有載體。我們通過鰭把情緒輸送到無緒空間的自己軀體裡,現在無緒空間的我死了,情緒失去了載體,無法再進行傳輸。”

他一想到從今往後要永遠和負麵情緒共處一具身體就感到無比絕望。

安咎走到宿羅旁邊:“為何無緒空間內的悴螂對你如此瘋狂?你身上有何他們渴望之物?”

靖葉下意識搖了搖頭,宿羅的手立刻收緊。夏溯,傑克,權臣也圍了過來,徹底擋死了靖葉的視野。靖葉倍感壓力,脖子又不停被燙傷,就在他要妥協之刻高牆附近傳出了喧鬨聲。

宿羅的注意被吸引,手上的力度鬆了鬆。靖葉縮了縮明顯在懼怕高牆那邊傳出的聲音。權臣懷疑的看向靖葉。靖葉翠綠的脖子被燙出大片棕色的痕跡,恐懼將他深深包裹,意識逐漸變得不清醒。

問話被中斷,五人準備去高牆觀察一下情況。權臣把靖葉從地上撈起,架著他走向高牆。

不等五人靠近高牆,就看見幾個悴螂正壓著另一個悴螂。被壓製的悴螂想要掙脫控製,卻被猛地推倒。她護住凸起的眼球,另外幾個悴螂抓住她的腳在地上拖行。

“內部爭執。”

安咎下了定論。

悴螂用手摳住地麵,指尖全被碾爛,卻還是被另外幾個悴螂拖出去幾步。悴螂看她不老實直接踹向她的腦袋。她的一隻眼珠直接踹爛。軟爛的眼珠濺射出血液,她捂住已經失明的右眼,另一隻手頑強的扒住地麵。

“好了,彆再破壞她的軀體。要是無緒空間不收我們還得再找一個來。”

就在夏溯要上前之際,一陣高頻嗡鳴聲傳來。

龐大的翠綠軀體降落在失去眼睛的悴螂上方,將她牢牢蓋住。女皇的雙手劇烈震顫著,化作兩道殘影。另外幾隻悴螂被短暫震懾,反應過來後竟試圖從女皇身下搶奪已經失明的悴螂。

“誰敢。”

女皇展開拖尾,拖尾在身後變為一個巨大的扇形,表麵密密麻麻的紋路蠕動著。

原本靠近的悴螂瞬間倒向地麵,他們的神情變得極度痛苦,鰭開始源源不斷輸送憤怒和恐懼。

女皇收起拖尾,倒地的悴螂緩緩站起,怨恨的盯著女皇。

“你遲遲不肯獻祭,是在把我們的國度推向滅亡!”

“滅亡?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國度才會滅亡。我曾說過堅決不獻祭,君無戲言。”

女皇死死蓋在悴螂身上,決不讓他們靠近半步。

“你又能拿我們怎樣?陛下,你心知肚明所有的臣民都不是真心信服你。要不是當年的競爭對手全部無故死亡,你還能坐上皇位?你早就在那年被拋進無緒空間,落得和你姐姐一樣的下場。”

“在你的治理下殺害了那麼多繼承人的凶手至今還逍遙法外,如何讓我們信服。你就應該自我犧牲,將自己獻給無緒空間,換取國度的安全。這才作為帝王該有的覺悟!”

領頭悴螂的一番話令其他悴螂紛紛附和,他們絲毫不把女皇放在眼裡,甚至充滿鄙夷。

女皇扶起蜷縮在地上的悴螂,她捂著潰爛的眼球,貼在女皇身側不敢動。

女皇抱起受傷的悴螂向著前方走去。高大的陰影籠罩住意圖違反命令的悴螂,女皇始終目視前方,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眼神。她的雙手依舊在震顫,高頻聲波刺入悴螂的頭顱。

“誰再敢抗命,格殺勿論。”

其中一個悴螂很是不服氣:“你如今和暴君有何區彆?為了一己性命舍棄整個國度。”

女皇停住了,她緩緩轉過頭,黑色的瞳仁在眼白內一動不動。

“暴君又如何。等你們有能耐割下我的頭顱,再來替我做決定。”

剩下幾個悴螂一言不發的看著女皇走遠。

這一切都被夏溯,傑克,安咎,宿羅,和權臣儘收眼底。

“獻祭?”

權臣念叨著。

宿羅伸展著手臂上的緋雲:“看來悴螂內部紛爭不斷啊。”

他的語氣依舊懶散。

安咎在短時間內在腦子裡整理好了全部信息:“女皇之前廢除了獻祭儀式,卻遭到許多悴螂的不滿,試圖背著女皇偷偷進行獻祭。女皇當年的競爭者,也就是皇位的其他繼承人全部離奇死亡,凶手和我們如今追查的凶手為一人,始終沒落網。”

“悴螂還提到女皇當年原本是被獻祭,但最終繼承了皇位。”

宿羅挑了挑眉:“這個凶手還蠻厲害的嘛。”

安咎掃了一眼宿羅:“我們不知為何悴螂要向無緒空間獻祭。”

權臣想了想道:“這和尋找凶手應該沒關係吧?我們的目標難道不是幫悴螂找到凶手即可?”

“是啊,安咎。悴螂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宿羅附和道。

安咎看向被權臣拎著的靖葉:“先把他送回老臣那裡。”

老臣看著瑟瑟發抖的靖葉歎了口氣。

“歎氣是什麼意思。難道悴螂沒有解決方案嗎?”

宿羅說。

老臣搖了搖頭:“人死不能複生。無緒空間的靖葉死去,他的負麵情緒無處可歸,隻能與他共用一具軀體了。真是可憐……”

老臣同情的目光落在靖葉身上,靖葉看起來格外無助。

“我們從無緒空間打聽到一個線索,說凶手的長相不同於其他悴螂,腦後還長著兩片鰭。”

老臣震驚不已的看向權臣,兩顆眼珠定住不動。

“你們確定線索屬實嗎?”

夏溯點了點頭:“我和宿羅都可以作證,在無緒空間的靖葉就是這麼說的。”

“可是,這,這不可能……”

老臣沙啞的聲音越來越小。

宿羅不耐煩道:“什麼不可能。我們切切實實打聽到的消息你跟我說不可能?”

“不是我胡說,可是這件事違背了現實,違背了過去記載的曆史啊。”

老臣背後已經呈現出灰斑的鰭開始顫動,向無緒空間傳輸著忐忑的情緒。

“違背了曆史?”

老臣看向安咎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隨我來。”

五人跟著老臣趕到一麵由綠色黏膜組成的牆前。牆被有序的分割成格子,每一個格子裡都存放著一塊石板。老臣準確輸入格子的序號,便有一個吸盤生物破牆而出,打開格子取出石板,遞給老臣。老臣伸手在石板上摸索著。

悴螂記錄曆史的方式是在石板上刻下文字。石板最開始隻有薄薄一層,悴螂在表麵刻完字後,再放到地底讓石板累積沉澱。累積新的石層後,再刻字,如此循環。悴螂手上的肌肉可以快速震動,從而參透每一層石板上的文字。

半透明的生物半個身子嵌在石格內,身體具有拉伸性,雙手接過老臣遞回來的石板。

“沒錯,你們獲取的線索和曆史相悖。”

“你們如果看的足夠仔細,就會發現隻有女皇腦後還另長有兩片鰭。這是隻有皇室血脈才擁有的特征。如果你們的線索準確的話,就代表凶手擁有皇室血脈。”

宿羅有些不解:“皇室血脈又如何?難道擁有皇室血脈的悴螂就一定是聖人?”

老臣搖了搖頭,剛要解釋就被安咎劫走了話頭:“你忘了嗎,宿羅。在高牆外女皇和臣子起爭執時那幾個悴螂曾說過,女皇的競爭者全都離奇死亡。這表明除了女皇,其他擁有皇室血脈的同期悴螂都已經死了。”

宿羅這時也明白了安咎的意思:“總不能是鬼魂在殺人吧。我隻知道人類有追魂索命這一說,難道悴螂也有?”

老臣欽佩的看了一眼安咎:“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們說凶手是皇室血脈,可是目前還活著的,擁有皇室血脈的悴螂隻有女皇一人。”

傑克看向一臉糾結的老臣:“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都是事實。問題是,悴螂是否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即使凶手是權力的至高點,也願意甘赴真相。”

傑克見過太多因為權力而沉默的生命,即使老臣現在說出讓五人忘了這件事,回到肆星,他也不會覺得驚訝。

老臣沉默了。

安咎看出老臣需要時間思考對策,所以問出了另一個疑問:“我們目睹了幾個悴螂和女皇在通往無緒空間的高牆外爭執。他們提到了獻祭一事。”

老臣回過神:“獻祭?”

宿羅嗤笑了一聲:“得了吧,現在用不著裝糊塗了。連你們女皇身為凶手的事實都被我們挖出來了,這點小事還要藏著掖著?”

宿羅的話說的有道理,老臣深深歎了口氣:“你們應該注意到了代表負麵情緒反撲的藤蔓了吧?無緒空間離暴動了不遠了。”

“顯而易見啊。其中一個悴螂都追出了無緒空間,不過彆擔心,已經被我殺掉了。”

“什麼!”

老臣的鰭前所未有的劇烈顫動起來。老化的鰭竟在慢慢撕裂,灰斑在擴散。

“我必須立刻稟告女皇!”

他下意識說道。

“稟告女皇?”

宿羅大笑道。

“女皇是凶手,無緒空間臨近暴動。悴螂可真是悲催啊。”

老臣深吸口氣,鰭漸漸停下:“天色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會和其餘的大臣探討此事,但願很快就會有結論。”

見此,五人便知道老臣不會再透露任何事了。現在的情況將悴螂逼到了邊緣,無論是女皇還是無緒空間,都有可能導致悴螂國度的滅亡。

五人回到堡壘旁的高塔內,是悴螂特地為他們布置的客房。

宿羅見安咎悶悶不樂:“不開心嗎?”

安咎奇怪的看了眼宿羅:“我很好。”

“那你怎麼總是一副誰招惹你了的表情。”

“有嗎?”

“當然有啊。不信問問夏溯和傑克。”

傑克剛進房間,夏溯正推開鼓起綠膜製成的門。

“喂!夏溯!傑克!你們說安咎是不是每天都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傑克聽到宿羅的呼喚竟真的又打開了房門。夏溯也轉過了身。

“沒有吧。”

夏溯求證似的望向傑克。

傑克簡短道:“沒有。”

宿羅不可置信地睜大全黑的眼睛:“哈?”

夏溯打圓場道:“安咎一直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安咎看向夏溯:“這句話的潛台詞難道不是你同意宿羅的話,覺得我長得不好招惹?”

夏溯連忙擺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安咎。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如此平靜,你要是跟宿羅多相處相處你們就相互看慣了。”

宿羅歪了歪頭:“我可沒說我看不慣安咎。我隻是覺得他長得奇怪而已。”

安咎歎氣道:“或許是因為我長了一張正常人類的臉。”

“正常人類?你是說我不正常咯。”

安咎剛想解釋他的重點是人類,宿羅完全沒給他這個機會:“太好了。”

夏溯和傑克對視一眼,對宿羅的話感到不解。

“要是我被你描述成正常,那就太不幸了。我最討厭聽到的就是正常,平庸這兩個字。謝謝你,安咎。”

安咎微微張開嘴,愣了愣。

傑克看向腦回路清奇的宿羅不由向夏溯靠近了一點。

安咎的語氣頭一次出現了不確定性:“不客氣?”

宿羅打了個哈欠:“好了,我要去睡覺了。晚安了各位。”

夏溯,傑克,和安咎目送宿羅推開鼓起的綠色黏膜,走入房間。安咎看向夏溯和傑克,卻發現兩人已經背對著他,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安咎便也回到了房間。

就在宿羅和安咎道彆時夏溯就已經拉過了傑克,跟他耳語道:“好經典的沒頭腦和不高興組合。”

傑克都沒注意到自己不自覺地笑了笑。

夜幕低垂,暗色雲霧卷曲成錐型,垂吊於黑空。一個黑影在堡壘附近盤旋。

權臣展開肉翅,隨著翅膀內的骨骼向外伸展,藏在脊柱上的骨刺也紮出皮膚。他已經習慣了悴螂星球上的氣流速度,自如的繞過雲霧向著堡壘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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