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貿首之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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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曆史開始轉動,三更與燚蝕就勢不兩立。

宿羅作為燚蝕皇族,時刻保持滿腔怒火,有著為了保護種族隨時撕碎敵人的覺悟。自他降生,三更和燚蝕的戰役從未間斷。與生俱來的責任令他成長為一名無畏的戰士。

宿羅對宇宙運轉的規則了如指掌。弱肉強食,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淩駕於一切生物之上的實力。但這不代表宿羅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溫情。

宿羅曾有一個哥哥,沒有血緣關係,隻是在族譜上大他一點。蜃閻的脾性和宿羅截然相反,他甚至稱得上溫文儒雅。因此他不能和宿羅一樣為種族血戰。

宿羅的時間都用於參戰和訓練,對他名不符其實的哥哥唯一的印象,便是蜃閻站在空蕩蕩的房間內,不厭其煩地仰頭一遍遍閱讀刻在石壁上的史記。宿羅對蜃閻的存在視若無睹,他既沒有心思了解他,也稱不上厭煩。

直到三更最後一次入侵,徹底摧毀了燚蝕。族人的屍塊四處紛飛,宿羅不斷加速揮舞自己的雙手,試圖撕碎所有擋在麵前的三更。隨著絕大部分燚蝕被屠殺,胸口光斑內的能源被奪取,城邦也漸漸暗淡。

此時此刻,宿羅失去了所有感知和思考。他隻有對三更的怒火,讓他們血債血償的渴望。宿羅軀體裡緋雲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他的動作變得沉重。一隻涅蠱壓倒一片房屋,石磚和涅蠱的屍體一同砸向地麵,纏繞宿羅的緋雲顫動著。

宿羅沒時間悼念,廝殺向最近的三更。痛覺啃食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光斑被耗儘,不再擁有重組緋雲的能力。宿羅被三更包圍,他們令人作嘔的黑色身軀在宿羅身上噬咬。

他的聲音被三更撕扯光斑的響動掩埋:“同歸於儘我也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宿羅準備自爆光斑,讓體內僅剩的熱能將附近的三更燒至灰燼。忽然,壓在他身上三更發出哀嚎,他們的身體被扯成兩半,甩到一旁。焦黑的利齒輕輕銜住宿羅的身體,肉翅奮力拍打,想要飛往空中。

三更一擁而上開始撕扯涅蠱的腿。一條腿被卸掉,血液噴湧而出,暫時衝散了三更。涅蠱為了叼緊宿羅,硬是一聲不吭。涅蠱懸浮在空中,原本左右兩側各有兩隻的肉翅現下隻剩下三隻。他不顧疼痛,拚命向上飛,最終飛離了燚蝕的家園。

宿羅被涅蠱叼在嘴裡,他想掰開涅蠱的嘴,但力量不及涅蠱。

“你這個叛徒!我應該死在家園,被三更的碎屍圍繞!”

宿羅怒吼。

“你從未擁有過勇氣,但我有。自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有戰死的覺悟!”

涅蠱的嘴越咬越緊,無聲的與宿羅對抗。

不過多久,涅蠱的傷口就開始變質。他燃燒生命,為了飛的遠一點,再遠一點。離三更越遠越好。最終,殘破的身軀堅持不住,涅蠱帶著宿羅墜向一顆蔚藍的星球。地球。

涅蠱護住宿羅,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緩衝,撞向地麵。他用儘力氣抬起頭,看著圍在附近的肉色生物,他們矮小,脆弱,他便放心了。宿羅至少安全了。

宿羅說得對,蜃閻的確沒有勇氣,所以他一直用肉翅裹著宿羅,在生命耗儘前,護著他。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宿羅。我的命尚不能償還。”

蜃閻吃力地抬著頭。

宿羅不解也憤怒:“你什麼時候欠我了?我不用你拿命還!把你的命好好收著,要死也死在三更的屍堆裡!”

蜃閻覺得有點想笑,又有點遺憾。

“原來你不記得了嗎?”

蜃閻作為和宿羅同期培養的戰士,曾一同踏上戰場。宿羅無數次從三更手裡救下蜃閻,不說二十次也有十次。蜃閻拿十條命,才能勉強償還。

不隻是這些,蜃閻是因為宿羅的存在才得以活得自在。如果沒有宿羅,皇族不可能任由蜃閻研究史記,而是逼迫他成為一名戰士,早逝沙場。宿羅給予了蜃閻生命,和自由。自己卻不自知。

宿羅根本不記得自己救過蜃閻。每次踏上戰場,宿羅的目標隻有一個,殺光三更。他在撕殺中會碰巧解救那些被攻擊的燚蝕,他沒空記得自己救了誰。宿羅從始至終走好自己的路,儘早從三更手裡解救族人,哪怕變得嗜血。嗜所有膽敢覬覦燚蝕的入侵者的血。

宿羅不屑去關注蜃閻,他專注於自己,戰至最後。在他心目中毫無關係的哥哥卻對他仰望已久,一直在等待報答的時機。

今日,終於讓蜃閻等到了。他多麼希望可以慢慢償還欠的債,以長久溫和的方式幫助宿羅度過難關。可是造化弄人。好在機會來臨的時刻,蜃閻準備好了拿命去還。

蜃閻的史記沒有白讀。每一位皇族的體內都存有一枚光卵。光卵內孵化著名為涅蠱的生物。涅蠱會和燚蝕一起成長,在燚蝕抱有赴死的決心時,涅蠱會撐破燚蝕的軀體,合二為一。涅蠱死亡後,同族的燚蝕可以吸收掉涅蠱的屍體,強化光斑產出的能源。

蜃閻可以說是早就策劃好了。三更和燚蝕的戰爭逐漸白熱化,蜃閻看著燚蝕走向滅亡,在那一刻他準備好了。赴死是指用活著的精神,拖動已被判定死亡的肉體,奔赴目標。蜃閻要用自己的屍體,為宿羅鋪出一條活著的路。

蜃閻自知沒有勇氣,但他目睹了宿羅的無畏。他篤定宿羅一定會為燚蝕報仇雪恨。

在看到宿羅完全不記得幫助過自己的時候,蜃閻沒有悲傷。他很聰明,始終銘記他的債主是一名不拘泥於自我的戰士。

“喂!蜃閻!你聽著,我不記得你欠我,所以你就沒有欠我。你的命你自己留著!有本事有待來日拿命去殺三更!”

蜃閻撐起身體,最後碰了碰宿羅的腦袋。兩個宇宙中最為炙熱的生物相互觸碰,竟讓宿羅感受到了一絲奇怪的情緒。

下一秒,蜃閻炸開,燃燒。龐大的軀體隻剩下一個手掌便足以握住的灰燼。

從此以後,宿羅多了一個讓三更血流成河的理由。

宿羅撤離到肆星的每一天,都在想如何報仇。他要三更血債血償,等待和耐心從來不是宿羅的長項。

這天,夏溯抓到了想孤身一人前往祭晝,報仇雪恨的宿羅。

“什麼事這麼著急?”

夏溯倚靠在飛船門邊,盯著他看。

宿羅徑直朝夏溯走去:“不關你的事,給我讓開。”

說罷,就要從夏溯身邊走過。

夏溯想伸手攔住宿羅。緋雲的溫度瞬間燙傷了她的手。

“我不想多管閒事。但你這副模樣不太對勁。”

宿羅甩開她的手:“關你什麼事。滾開。”

夏溯很是執著,擋住艙門。宿羅的脾氣上來了,他本來就無處宣泄的情緒推動緋雲襲上夏溯。緋雲裹著夏溯,兩人一起跌下飛船。

兩人摔在地上後迅速分開,宿羅深紅色的眼睛攥著夏溯,緋雲不再壓抑溫度,灼熱的氣息把空氣烤的扭曲,夏溯眯起眼睛。

宿羅雙手的緋雲躍動,他衝著夏溯奔去。

宿羅揮出雙拳,夏溯快速躲閃,有驚無險的躲過數次攻擊。夏溯看準時機,一拳打在宿羅腰上。夏溯隻感覺一陣劇痛,急忙拉開身位。

夏溯伸出手,拳頭上的皮膚已被燙掉,隻留下一片焦紅的印記。

夏溯以肉身根本無法觸碰宿羅。

宿羅根本不給夏溯喘息的機會,再次上前攻向夏溯。就在宿羅的拳頭砸向夏溯的最後一秒,銀光閃爍,夏溯背後抽出四根觸手,把自己拉離宿羅。

宿羅緊追不舍,卻反被夏溯的觸手攻擊。他停在原地,任由觸手筆直的射向自己。宿羅在觸手靠近後,直接上手抓住了觸手,猛地一拉,夏溯朝他趔趄幾步。

宿羅緋雲交錯的臉上牽起笑容。他雙手攥住觸手,火焰立刻從觸手上向前攀,離夏溯越來越近。

夏溯為保自己,亮出臂刃,砍斷了自己的觸手,才得以脫身。

夏溯用觸手將自己推出,用慣性踹在宿羅的胸口。踹的他重心不穩,向後倒退幾步。

夏溯趁這個時機,用觸手圍著宿羅繞了一圈一圈,把他捆了起來。而夏溯自己的鞋也被燒爛,腳底被燙傷。

夏溯不想傷害宿羅,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準備帶著宿羅回去,觸手裡卻傳來一陣陣灼熱的痛感。

宿羅用自己的雙手瘋狂撕扯著夏溯的觸手。觸手被撕裂出一個口子,宿羅將自己的一隻手從口子中捅出。夏溯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自己爛掉的觸手,銀色的外皮被燒成碎渣飄落在地。宿羅此時往外扔著被拽掉的一段段觸手。

被火不斷灼燒的痛意像是要把夏溯的後背撕開,她隻好抽回觸手。夏溯看著回到自己身邊的觸手,全都殘缺不堪。銀色的外表全變成黑紅色,有的隻剩半截,還被烤糊了。

宿羅看著撤開的觸手,笑的更加狂妄:“任何膽敢阻止我複仇的人,都給我去死!”

宿羅再次向著夏溯衝刺。夏溯這次早有準備,準備用臂刃攔住他。夏溯忽然俯身,用臂刃掃向宿羅的腿。宿羅立刻跳起,從夏溯頭頂躍過。

夏溯被拽的往後傾斜。銳利的紅線割進她的脖子,一點點陷入喉嚨。

宿羅在起跳時,指尖拋出由緋雲凝結而成的的火繩,勒住了夏溯的脖子。

夏溯被拽的摔倒在地,宿羅的手指漸漸收力,不斷提高雙手加大火繩壓在夏溯脖子處的壓力,暗紅色眼睛亮了又亮。血液從脖子上往下流,浸濕了夏溯的衣服,瞬間將她全身染紅。

不出十秒。夏溯的頭就會被割下。

窒息感勒的夏溯不住的抽搐,雙手去扒脖子上的火繩,結果手掌被全部燙爛,右手的甚至差點被切斷。夏溯拚命調動背後的觸手,終於扯出一根還算完整的,紮進了宿羅胸口。

脖子上的力量忽然消失,夏溯大吸一口氣,掙紮著坐起身。

身後的宿羅躺在地上,怨恨的盯著自己。

夏溯並沒有殺掉宿羅,隻是阻斷了一部分光斑,讓他無法活動。

夏溯站起身,脖子上的裂口隨著夏溯的步子上下開合撕扯,血液狂流,像是一張在說話的嘴。

夏溯扶著頭,走到宿羅身邊。宿羅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瞪著幾乎全黑的眼球,手指不斷伸縮。

夏溯知道他這是想殺了她

夏溯一手撐地,慢悠悠坐下,任由他的手無力的撕扯自己。光斑被夏溯控製,他的力度跟撓癢沒區彆。

“複仇?你要找誰複仇?”

夏溯雙腿交疊在一起。她聽到了宿羅剛剛說的話,任何人都彆想阻止他複仇。

宿羅死死盯著夏溯:“不關你的事。”

夏溯撇撇嘴:“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

宿羅憤恨地眼神幾乎要將夏溯吞噬。夏溯選擇忽略。宿羅看夏溯是真的準備跟自己耗,立刻變得暴躁。

“我找誰複仇,想要殺誰,和你沒關係。你應該慶幸,我要殺的人不是你。”

夏溯說:“我可是記得你在角鬥場裡敗給了我。”

宿羅更是生氣,他乾脆一吐為快,本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的族人一直在等我為他們的報仇,他們已經等了夠久了。”

夏溯見宿羅終於願意聊他的往事,她保持安靜,坐在一邊認真聽著。

“燚蝕和三更兩個種族是宿敵。三更在一次偷襲中剿滅了燚蝕,我身為燚蝕的戰士沒能先一步將敵人殺死。我恨三更,也恨我的殺戮不及三更。如今,即便同歸於儘,我也要他們血債血償!”

夏溯率先注意的不是宿羅的恨意,而是惋惜。在燚蝕和三更之間唯一能拿來衡量的是殺戮。在他們的思想裡隻有殺戮才能帶來和平。難怪在角鬥場裡宿羅會如此執著於殺戮,他是在填補過去未能替族人殺戮的愧疚。即使他感受不到愧疚,但感受不到不代表沒有。

夏溯有些悵然:“很抱歉你經曆了這些。如果人類被剿滅,我也會像你一樣,想法設法讓敵人血債血償。給人類陪葬。我理解你的想法,宿羅。但孤身一人前去複仇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你很有可能要步你族人的後塵。”

她歎了口氣。

宿羅聽到這句話,原本變成淺黃色的瞳仁驟然變暗:“你找死。”

夏溯並未生氣:“至少讓我跟你一起。”

剛剛宿羅在講往事時,夏溯鬆了鬆控製宿羅觸手。他坐起身,腦袋發出的熱浪拍在夏溯臉上,異常滾燙。

“你去了更是找死。你根本不了解三更的手段。”

夏溯沒有否認:“我說不了解三更,可是我了解角鬥,了解殺戮。我可以幫你。”

宿羅不滿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此時,醫療隊突然出現。夏溯在宿羅朝自己攻來的時候,就偷偷聯絡了醫療隊。他們把夏溯和宿羅抬上擔架,送去了醫療室。好在兩人受的傷都不重。

兩天後,宿羅又自己乘上飛船,準備孤身一人去複仇。飛船懸浮而起,機身傾斜向上突進。宿羅打開機艙內的燈,夏溯正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宿羅。

宿羅怔了一瞬,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生氣,反而端著個瘮人的微笑走近夏溯:“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願意為我屠殺一整個星球?”

宿羅去抓夏溯的胳膊,卻把她的皮膚燙出傷痕。宿羅立刻鬆開手,嘖了一聲。

“我總不能任由燚蝕的末裔折損。”

夏溯挑了挑眉。

“既然飛船都起飛了,我總不能把你從半空扔下去。”

夏溯心知肚明宿羅完全能這麼做,他可不會被人類所謂的道德約束。他隻是為自己不拒絕夏溯的幫忙找一個借口。夏溯笑著,沒去拆穿他。

飛船行駛的過程中,夏溯不禁問道:“你應該沒做計劃吧。”

宿羅陰沉的坐在椅子上:“你還挺了解我。”

夏溯無奈的低下頭,她可不是讓宿羅去送死的。

“何不給我講講他們的習性,作戰方式,有助於我幫你。畢竟我並不了解他們。”

經過宿羅一番講解,夏溯知道那種生物名叫三更。全身由暗物質組成,可以隨意拆分或合體。他們需要能量來運轉他們的星球,和用來凝固體內的暗物質。因此三更不斷掠奪宇宙中的能量。

宿羅講話時淡黃色的瞳仁暗了暗。

“明白了。最有效的方法豈不是拿走星球上所有的能量。”

說罷,夏溯從抽屜裡抽出一把核光火炬。火炬可以吸收和釋放能量,從而充電和照明。

宿羅點頭:“大部分的能量都被儲存在星球中央。”

“我們殺進去。”

夏溯發現這個星球也是一枚永夜星球。表麵什麼都沒有。

冷氣迎麵襲來,夏溯往宿羅身邊靠了靠。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生物的跡象。

隻有火炬產生的光芒在腳下圍出一個光圈。

宿羅的頭發劇烈閃爍著。

宿羅的族群和三更一直處於敵對關係,所以他對三更十分了解。宿羅的一隻手燃起火焰,一下捅穿了地麵。

地麵的物質在碰上火焰時自動散開,留出一個小洞,供宿羅和夏溯穿過。宿羅首當其衝,跳了下去。夏溯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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