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搖頭。
“不確定,也可能是我多慮了。”
這邊說著話兒,不一會兒,有差役過來,客客氣氣地請戰家人啟程。
說是前麵的路已經清得差不多了。
那差役又去另外兩家通知,態度就有了顯著的滑坡。
通知到楊家的時候,滑坡到了穀底。
郭氏抻著脖子瞧,對比之下,心裡美滋滋的,“多虧昭昭嫁過來,如果那會兒三弟真的娶了楊家表妹,這會兒去鋤草的可就是咱們了。”
楊氏自從哭了那一場,突然就好像釋懷了一樣,聽到郭氏這麼說,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隊伍重新出發。
這一次,每個人都把褲腿塞得鼓鼓囊囊,也沒誰再抱怨茅草磨著腿了。
草場被開出了一條能容兩人並排行走的道。
為了保險起見,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自己腳下,生怕踩到蛇。
所幸,一路上有驚無險。
過了草場,沈昭昭老遠就看到江虎迎麵朝她走來,手上還提著十幾條蛇。
“大人辛苦了。”沈昭昭笑眯眯地客氣,目光落在江虎手中的蛇上,晃晃蕩蕩的,有的是棕色,有的又是青綠色。
無一例外,身上都覆著黑色的花紋。
“我們遇到的基本都是這種毒蛇,”江虎舔了舔後槽牙,“楊家那被無毒蛇咬的真是好運。”
“大人拿著這些蛇是?”沈昭昭看著被打死的蝮蛇,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在她的時代,這可是瀕危物種。
“哎,去前麵鎮子上看看有沒有人要收。”江虎晃了晃手中的蛇,“總不能讓大牛白被咬。”
多少賣些錢,給丁大牛養傷用。
“這些是借用的雄黃香囊,”江虎來找沈昭昭,主要是為了歸還香囊的。
“多虧戰家的雄黃,這次鋤草,沒有人受傷。”
“你們咋想得到帶上這玩意的?”江虎問道。
沈昭昭接了香囊,分發給戰家人,隨口糊弄:“有備無患。”
江虎一拍巴掌,深以為然,“對,好一個有備無患,還是沈姑娘細心,我們這些大老粗常年走這條路的都沒想到,受教!”
沈昭昭嘿嘿乾笑。
江虎變成彩虹屁隨時拍的模樣,她有點不是很習慣。
楊家被點名去鋤草開路的人也回到隊伍裡,立刻就抱怨開了。
“拜大姑娘所賜,我剛剛差點被毒蛇咬了,虧得戰家那三媳婦出的雄黃,不然我要交代了。”
“難怪戰家人那麼喜歡那個沈氏,擱我也喜歡。”
“你們是不知道,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把一根棍子插在蛇窩裡,好死不死把蛇蛋戳破了幾顆,這群蛇才亂咬人的。”
“誒!”楊家那婦人眼睛一閃,巴掌一拍,聲音洪亮,“我怎麼記得是大姑娘一個人跑去前麵,手上還拿著根棍子來著?”
楊家人立刻噤聲,每個人都看著楊含柳。
被婦人這麼一說,大家都想起來了,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我……我沒有,沒有拿棍子,你看錯了!”楊含柳慌了,急忙否認。
她想起來,當時她確實隨手把那根棍子一甩。
哪裡會那麼巧?
就偏偏打到了蛇窩,驚了蛇?
不可能!
“你們說是她把蛇驚出來咬人的?”一個陰森森的女聲從楊家人身後響起。
有人回身,看到了曹夫人不知道何時站在那。
把他們說的話都聽了個徹底。
“我都說了,不是我……”
“啪——”
清脆的耳光把楊含柳沒有說完的話都給打斷了。
楊含柳剛剛抬起臉,隻覺得頭皮劇痛,曹夫人已經衝到了她跟前,像一個瘋子一樣,伸手就薅住她的頭發。
“啊!”楊含柳也顧不得自己被打疼的臉,抬手就護住自己的頭發,想從曹夫人的手中搶救下來。
“疼啊!放手!”
曹夫人扯得越發用力,“你還知道疼啊?那我的越兒被蛇咬得差點喪命,他也疼啊!”
“不關我的事,不是我……”
“你當然得說不關你的事,如果是我乾的,我也死不能承認。”曹夫人目露凶光,認準了楊含柳。
手上猛一用力,一把長發就這麼在楊含柳的慘叫聲中被薅了下來。
“都住手!”差役趕了過來,一鞭子下去,才把還在往楊含柳身上撲去的曹夫人控製住。
楊含柳滿眼驚恐,立即後退。
看到曹夫人手中高高舉起的那一把頭發,抬手,摸了自己還在火辣辣疼著的那塊頭皮。
手指下,沒有頭發。
禿了。
“太公,那個姐姐和你一樣,頭頂沒有頭發。”陳家一個奶娃娃指著楊含柳,咯咯笑。
陳老太爺想捂人的嘴都來不及,老臉一紅,怒瞪自家小輩。
他束著發,誰都不知道他頭頂是禿的,偏偏這麼被喊了出來,臉都丟光了。
所幸,這個當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楊含柳和曹夫人身上。
沒人關注他。
“你個瘋女人,你兒子被毒蛇咬是他自己命不好,關我什麼事!”楊含柳捂著自己缺了一塊頭發的腦袋,滿臉淚痕。
曹夫人還要衝過去動手,被兩個差役一人架著一邊胳膊,過不去,隻能恨恨地衝楊含柳吐唾沫。
毫無大家夫人的禮數。
“行了,”江虎也頭疼,不是說女人吵架隻動口麼?
這怎麼還動上手了?
“你也歇歇,”他看向曹夫人,“楊含柳拖延差役的救治,差點鬨出人命,已經定了回京定罪。”
曹夫人目光一亮,哈哈大笑。
“真的?”
“你已經被判流放了,如果罪上加罪,重則抄斬,輕則,男的為奴,女的……”
她滿眼惡意地看向楊含柳,
“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