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勳這是外頭有人了?怎麼還帶了個女人回來?”
“可不止,這還多了個大胖小子。不是說當兵去了嗎?這鬨得哪一出?”
村裡有點風吹草動瞞不住,一聽說霍景勳回來,村子裡的人都紛紛圍在院裡湊熱鬨。
然而,很快就有人認出來了。
“哪啊!這不是從前隔壁的沈知青嗎?原先嫁給江賀,跟著江賀隨軍的那個!”
“還真是,江賀人呢!”
眾人的目光落在女人手臂上的黑色賀章上,話音戛然而止。
江賀是個孤兒,無父無母。
知青們又沒法返鄉,也因此沈滿月母子無處可去。
蘇清禾沒再聽下去了。
她帶著綿綿進了房裡,給綿綿洗了洗手,綿綿才真正醒過來。
她的身上香噴噴的,塗了蘇清禾托人帶的寶寶霜。
整個人也不難受了,抱著蘇清禾的胳膊,乖巧又安靜。
蘇清禾停頓了下,這才開口:“綿綿,爸爸回來了,你想不想去見爸爸?”
蘇清禾其實並不清楚該怎麼麵對霍景勳,但他畢竟是綿綿的爸爸,就算她和霍景勳未來可能分開,她也不能阻止孩子和爸爸接觸。
綿綿眨眨眼,睫毛又細又長:“我跟媽媽一起。”
蘇清禾牽著女兒的手,忽然心就安定下來。
堂屋裡,霍景勳讓大嫂帶著沈央央母子倆去休息,找到張秀梅說明情況:“娘,在部隊裡的時候,賀子救過我的命,她是賀子的遺孀,這段時間就讓她在咱們家先住下,等找到房子,再讓她搬出去。”
男人的語氣沉痛冷靜,張秀梅的目光落在女人身旁牽著的男孩身上,連連點點頭,心裡有些可惜:“看得出是個好孩子,能生養,一下子就生了男娃,好歹給賀子留了後,不像你媳婦,把女娃當個寶”
一提起蘇清禾,張秀梅就忍不住嘀咕。
下不出蛋的老母雞!敗家!在一個丫頭身上花了那麼多冤枉錢。
霍景勳怔了下,這才想起自己媳婦信裡提到過生了個女兒。
他和蘇清禾接觸不多。
但印象裡,媳婦寫了一手好字,曾經寫信告訴她,他有女兒了。
霍景勳心裡掠過絲異樣,搓了搓手:“娘,清禾給我生了個女兒?”
話音剛落,蘇清禾就牽著女兒走到房門口。
綿綿停下來,扶著門。
她眼睛一眨一眨地,有些好奇地打量屋裡多出來的男人。
蘇清禾的目光則落在霍景勳身上。
四年不見,他一如既往高大挺拔,身材勁瘦,眉眼鋒利,神色淡漠中帶著些冷意。
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多了些溫度,但依舊並不親近。
直到看到綿綿時,他的眼底才多了些笑。
“你叫綿綿?我是爸爸。”
他朝綿綿走近,想伸出手摸一摸她柔軟的頭發,綿綿躲進了蘇清禾的懷裡。
似乎怕嚇到她,霍景勳的動作僵在半空。
蘇清禾低聲哄她:“寶寶,這是爸爸。你不是一直想要爸爸嗎?”
綿綿這才探出頭。
她認真地打量了他好久,小臉有些紅,小聲地喊他。
“爸爸。”
霍景勳有些手足無措。
綿綿歪著頭,“你,想抱一抱我嗎?”
“可以嗎?”
霍景勳受寵若驚,見綿綿不排斥,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懷裡。
他的閨女。
霍景勳心裡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情愫,心裡更是一片柔軟。
張秀梅有些不樂意,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好當個寶。
她瞥了眼去清禾,沒好氣道:“在這傻站著乾嘛?快去給景勳燒水,他剛回來,還不讓他好好洗洗?”
蘇清禾一時間也不適應和霍景勳獨處,心裡鬆了口氣。
綿綿卻拉住她的衣袖,聲音小小的:“媽媽,我們一起。”
“媽,一會我自己燒水就行,我還有話和清禾說。”
霍景勳目光落在蘇清禾身上,主動開口。
兒子都這麼說了,張秀梅也不能真讓他剛回來就自己燒水,扭頭回了廚房燒熱水做飯。
霍景勳把女兒放在床上,剝了顆糖喂給女兒。
綿綿眼睛一亮,又下意識看向蘇清禾。
媽媽不讓她吃很多糖,怕牙疼。
“爸爸在外麵賺錢,給綿綿買的,好吃嗎?”
蘇清禾笑著問。
綿綿點點頭,很認真地看向霍景勳:“謝謝爸爸。”
蘇清禾心裡一動。
父女天性。
綿綿並不是一個容易親近彆人的人,但卻這麼快親近霍景勳。
並且接納了他。
隻是
想到夢境裡霍景勳的冷漠,蘇清禾心頭一緊。
霍景勳沒察覺出蘇清禾的異樣。
他沉浸在喜當爹的快樂裡,借著糖果和特意買的毛絨玩具哄了會女兒,這才脫下身上的外套,露出單薄的襯衫。
他洗了洗臉,隨後坐到床的另一邊。
整個人的氣息,帶著些許侵略意味。
蘇清禾不自覺地想到四年前那一晚,她清了清嗓子,輕聲開口:
“所以,接下來都不回軍隊了?”
“嗯。”霍景勳點頭:“接下來會留下來,在這邊工作,部隊裡給了退伍的費用,錢不算多。”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柔白的臉上,黑眸深邃,嗓音低沉磁性,但帶這些溫和的愧疚意味。
“這幾年辛苦你了。綿綿被你教的很好。
他對自己的妻子印象不深,腦海裡隻有四年前她蔥白的指節和羞澀秀麗的眉眼。
四年過去,她卻給他生下了漂亮又乖巧的女兒。
霍景勳心頭一軟。
蘇清禾聞言,心裡忽地放鬆了許多。
四年前,她和霍景勳見過兩麵就結了婚,當時她看上了他驚為天人的外貌,可是四年過去,她早就沒了當初的懵懂單純。
更何況,如今的一切都在驗證她的那些夢,不隻是一個夢。
比起純粹的負心漢,他還是在乎她和女兒的。
也會因為她的付出,內疚動容。
即便夢裡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可以利用他的愧疚換取一場好聚好散。
她頓了下,“不辛苦,不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話音未落,門外,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勳哥,陽陽他好像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