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龍凝視著蒙恬,誠摯地說道:
“蒙恬,你已至十五歲,走私這條險路並不適合你,去學院修煉吧。修煉所需費用,我來承擔。”
蒙恬憤然抬頭,怒聲吼道:
“孔龍,我不需你憐憫!你殺我父親,此血海深仇,我必報之!你休想用假仁假義來欺騙我!”
孔龍注視著他,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棄掉長劍,繼而說道:
“好,蒙恬,你若真想殺我,那就動手吧。用我的首級去換取懸賞。”
蒙恬聽到劍落地的聲音,看著孔龍,雙眼漸漸布滿赤紅血絲,但手中劍似有千斤之重,他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下手。
此時,張老六怪叫一聲,向蒙摯喊道:“蒙摯,你侄兒下不了手,不如讓我們來。”
他不等蒙摯回應,便率先拔劍刺向孔龍。
孔龍自然不願坐以待斃,隻得側身閃避。
蒙摯麵色忽青忽白,望著追殺孔龍的張老六,內心陷入極度掙紮。
殺了孔龍,便可得兩萬賞金,然而,當年自己能在綿州安家落戶,全賴孔龍忙前忙後,這份情義,他銘記於心。
大哥究竟該不該死?
於蒙摯而言,論親情,他絕無殺兄之念。但孔龍所言不假,大哥將消息出賣給花家,還被李家發現,此乃滅族之禍。
蒙摯定定看向蒙恬,狠狠說道:
“小恬,你要想殺孔龍,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蒙恬雙眼赤紅,看向蒙摯,嘶喊道:“叔叔,我好難過啊。”
然而,他卻猛地轉身,挺劍直刺張老六,意圖救援孔龍。
張老六原本在窮追孔龍,此時遭蒙恬突襲,不禁大怒,
“蒙恬小兒,你是不是昏了頭?我替你報仇,你竟敢對我動手?”
蒙恬悶不作聲,劍法如電,連刺三劍,劍劍淩厲,硬生生逼得張老六停下追殺的腳步。隨後,蒙恬如雷般怒吼:
“我蒙家世代從軍,從西南軍屯解散後,便安心務農。如今蒙鶩謀了走私營當,還做下如此醜事,孔龍不殺他,我也必殺他。”
這番話讓大家都大吃一驚,沒想到蒙恬竟是這般思路。
張老六驚愕之餘,不禁怪叫連連:
“好,好,好!蒙鶩不成器,卻生出你這個好兒子,老子服了!你非我敵手,且退下。你小命不值錢,老子懶得殺你。”
蒙恬聽後住手,張老六見孔龍已躲入苗族劍手群中,自知難以追殺,狠狠說道:
“媽的,今天真是晦氣。殺不了你孔龍,反而折了一個兄弟,孔龍,咱們山不見水見,今天你人多,老子放過你。你彆落單,否則讓你好看。”
說罷,他過去扛起死去劍手的屍體,揮手招呼其餘紅巾劍手撤退,毫不顧忌外麵的風雨,徑直走了,倒也果斷。
蘇婉看得眼花繚亂,無論是孔龍的舍生取義,還是張老六的痛打落水狗,以及最後蒙恬的大義滅親、張老六的當機立斷,都令她驚歎不已,大開眼界。
她走到許晉元身邊,問道:
“老許,這就是江湖嗎?”
許晉元點頭。
“老許,我們還殺孔龍嗎?”
“你都和他談好條件了,那我還去殺他乾嘛?我們現在又不缺錢。”
蘇婉莞爾一笑,“那好吧,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走。”
許晉元領頭,蘇婉緊隨其後,恒睿搖搖腦袋,看了孔龍等人幾眼後,也跟著走了。
蒙恬等人看著三人走出堂屋,相信他們是守信離開,不再獵殺孔龍了,頓時都鬆了口氣。
蒙恬大聲喊道,“蘇老二,你可是綿州初院學生?”
蘇婉回頭,將劍點了點,回複道:“蒙恬,你劍術不錯,要是能上初院,我們學院見。”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蘇老二的名字,名滿天下,你隻要記住:‘老許第一,我第二’就好了。”
直到三人離開,蒙恬問蒙摯,“叔,她是不是敷衍我,我根本沒聽說過有什麼老許第一她第二這句話,你聽過嗎?”
蒙摯搖頭。
孔龍卻接口道:“如果這個蘇老二是綿州初院學生,那我猜想,你如果能進入綿州初院修煉,隻要找到一個人,也許就能找到她。”
“找到什麼人?”
“綿州現在聲名鵲起的少年天才劍手,綿州許家的許晉元。”
“許晉元?我聽說過,小報上說他是綿州十大家的希望。”
“嗯,話說回來,你蒙家和許家在兩百年前還有些淵源,當時林總長經略西南,你蒙家與許家一同從京城遷居此地。不過,許家是開拓世家,而你蒙家則是軍旅世家,隻可惜你蒙家的太祖爺戰死在沙場了,否則你們也不至於回家務農。”
蒙恬聽完,心中又湧起一陣悲痛,他瞪了孔龍一眼,憤憤然不願再開口。
孔龍繼續說道:
“蒙恬,叔叔這一趟從苗人部落弄到了大量珍貴資源,其中最珍貴的當屬苗族食人花。這批貨要是能順利出手,賺到的錢正好夠你初院的學費。”
蒙恬心中一動,但還是嘴硬道:
“我才不需要你的臟錢,那都是帶血的。”
孔龍笑了笑,說道:
“我們的錢,都是拿命換來的,乾淨得很。蒙恬,你也看到了,叔叔的奇門劍殺招,在初院學生麵前根本不堪一擊。你要是不去初院,難道還想子承父業?”
蒙恬霍然看向他道:“好,我去!不過,你的錢我以後會還你。我爹的命,先寄放在你那裡,等我從學院畢業了,再來找你要。”
孔龍直接點頭答應:“好,沒問題,我等著你來拿。不過你得搞快點,現在惦記我頭顱的人太多了。”
然而,在雨中疾馳的三人,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這三人也談到孔龍的賞金任務,其中恒睿表示,作為兩人首次任務的觀察員,考慮到這個任務有隱情,他回去後會要求雇主撤銷這個賞金任務。
而且撤銷了這個任務,協會就不會因為許蘇兩人未完成任務,而降低對他們的評價。
對蘇婉向他詢問雇主是誰的要求,他卻堅守原則,拒絕透露。
不過,被蘇婉用協會耽誤了他們任務的理由一逼,他還是妥協了,告訴蘇婉,答案就在花家和李家之間。
蘇婉見他雖不言明,但也算是給了提示,便不再追問,而是興致勃勃的與許晉元討論起來:
“老許,我猜下達這個任務的,是花家,對吧?”
“何以見得?”
“孔龍說了,他們墨鬼的後台金主原本是李家,由於原來的頭領蒙鶩背叛李家,將秘密渠道信息透露給花家,才迫使孔龍動手殺了蒙鶩。花家為了給蒙鶩報仇,所以才在協會掛了任務,要殺掉孔龍,以儆效尤。”
分析完畢,她得意洋洋地對許晉元說:
“老許,這江湖險惡,今日我也算洞察了一些真相,你看我分析得對不對?”
許晉元聽後,腳下的步伐更快了,杏林古道本就崎嶇難行,這下山的路更是難走,蘇婉跟得十分吃力,不禁大喊道:
“老許,你不回答我問題,走這麼快乾嘛?我快跟不上了。”
緊隨其後的恒睿幽幽地說:“有沒有可能許晉元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你,你現在跟不上他。”
蘇婉恍然大悟,幾個箭步衝到許晉元身後,“喂,許晉元,你是說我猜錯了?我哪裡錯了?”
風雨聲雖大,卻掩蓋不住她的呼喊。
不過,許晉元隻是輕笑一聲,依舊不理會她,帶著兩人急速下山。
時間不早了,若再不加快腳步,鳳凰台的門可就進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