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龍對蘇婉的問話置若罔聞,他單手捂著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本憋得通紅的臉,這才漸漸恢複正常。
隨後,他一臉尷尬地答道:
“閣下的劍術甚是古怪,在閣下連續攻擊之下,在下根本無法回氣,更彆提還手了,能不能擋得住都是個問題。”
“啊,竟然如此?”
蘇婉驚訝地看向許晉元,見許晉元向她點頭,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白虎破軍術絕非一門普通的戰陣搏殺術,而是一種高階戰陣秘法,不僅能提升攻擊力,還能通過氣場影響敵人的回氣速度。
孔龍可真是倒黴,他成了世上第一個被白虎破軍術打得無法回氣的劍手。不過,他也是個幸運兒,蘇婉對他頗為同情,並未趁他無法回氣直接殺死他。
此時的孔龍不敢再托大,他緊接著說道:
“還有五招,既然閣下要看我的殺招,就換我來攻擊你吧。”
還沒等蘇婉點頭,他便已如疾風般使出了奇門劍的殺招。
蘇婉心中一驚,她比劍至今,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講規矩的打法。但她想起許晉元說過,既然踏入江湖,就不要再把學院的規矩搬出來。
這一次,許晉元並未給她任何提示。
她接得有些狼狽。
自從掌握了白虎婁宿的劍法,她的潛意識中便認為這種劍術比之前的小如意劍更加高深。因此,當孔龍襲來時,她下意識地使出了白虎婁宿劍術。
好在她的修為仍處於半步明勁層次,雖然有些狼狽,但還不至於被擊潰。
待孔龍發現她的空檔,殺招突出的時候。
許晉元的提示到了。
蘇婉發現居然不是白虎婁宿的劍術,而是讓她采用小如意劍術。
孔龍的殺招被蘇婉使用小如意劍術成功擋住,不過他的攻擊具有連續性。既然蘇婉想看他的奇門劍殺招,那就讓你看看吧。
孔龍的奇門劍第二種殺招接踵而至,然而還是被蘇婉用小如意劍擋住。
他再換一種殺招套路,結果依舊被小如意劍攔下。
最後一劍,蘇婉竟然開始反攻,這次她使用的是白虎婁宿劍術。
孔龍被殺得措手不及,一種奇異的氣機將他牢牢鎖定。原本他用奇門劍殺招成功壓製住了對方的氣機,可在這最後一劍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蘇婉在擋住他的最後一招殺招後,整個身軀後仰,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攻擊自己,對方的步伐和劍術配合得天衣無縫,實在是巧妙至極。
孔龍持劍的右臂被蘇婉的劍器拍中,氣機一滯,隻得棄劍。
他麵如土色,問道:
“閣下的劍術已臻化境,竟然能如此輕鬆地用小如意劍術化解我的奇門劍殺招,請問可是學院導師當麵?”
孔龍在綿州與秦龍山脈之間走私闖蕩,若是沒有敏銳的洞察力,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他的奇門劍殺招並非自己所創,而是得自某位學院導師的傳授。
從他的視角來看,這些殺招堪稱精妙絕倫,學會後便感覺天下大可去得。然而,那位導師卻告訴他,這些精細的殺招,同樣可以被其他劍術輕易擊破。
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沒想到那位導師即刻用其他簡單的劍術給他上了一課。隨後告訴他,學院對眾多劍術都進行過精細化的組合與拆解。
許多殺招套路固然高深精妙,可若是碰到專門研究劍術理論的導師,或是專門學習過破劍式的學生,他就必須小心了。
蘇婉自然不知孔龍的猜測十分準確,許晉元恰好就是劍術理論的大師,對於學院的科班劍術,如奇門劍、小如意劍、金剛劍等,各種組合套路都了如指掌。
她搖搖頭,說道:
“我年紀尚輕,還算不上學院導師。”
怎知孔龍立刻抓住了她話中的破綻,追問道:
“不是導師,那便是學生了?”
蘇婉沉默了一瞬,暗罵自己一聲“笨蛋”,索性爽快回答道:“是的。”
孔龍聽完釋然,果然如那位導師所說,最終還是讓自己遇到了學會“破劍式”的學生,他點點頭,問道:
“既然閣下是學院的學生,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吧,隻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他的態度極其誠懇,至少讓蘇婉這個“敵人”無法對他產生殺意,反而對他有些好感。
蘇婉問了一個問題:
“孔龍,我想知道,你為何要殺死你組織的首領。”
孔龍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不語。
那邊的蒙摯和蒙恬都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蒙恬見他不說話,大聲喊道:
“孔龍,你說啊,為何要殺我爸?”
孔龍看向蒙恬,歎息一聲說道:
“我們乾走私這行,腦袋就像懸在褲腰帶上,在秦隴山裡拚命,賺到的錢也僅能養活自己,蒙恬,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蒙恬一愣,不明白這和他父親的死有何關係,他答道:
“因為我們隻能在交易市場交易,不能直接賣給買家。”
孔龍搖搖頭,對蒙摯說:
“看來你並不想讓蒙恬再走這條路,很多行業內幕你都沒有告訴他。”
蒙摯臉色陰沉地說:
“告訴他乾嘛?就算他像他爹那樣成為墨鬼的首領,最終還不是被你這樣的反骨仔給殺了。”
孔龍不屑地笑了笑:
“殺蒙鶩我從未後悔過。墨鬼成立之時,核心成員就是蒙鶩、我和喬斌。我們背後站著的是李家,賺錢的大頭,自然是被李家拿走了。”
蒙恬驚愕,問道:“為何要讓李家拿,我們自己不能拿嗎?”
孔龍笑了笑,說道: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想要把事業做大,拉隊伍、買丹藥、學劍技、買消息、籌措本金以及銷售貨物,都需要錢。你覺得我們三個窮光蛋,沒有人支持,能有資金建立墨鬼這個組織嗎?”
看到蒙恬和蘇婉皆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他繼續說道:
“這綿州在秦隴大山裡從事走私行當的人,有誰敢說和綿州那些大世家、大貴族沒有關係?難道你們真以為僅憑我們這些小混混就能獨吞走私的巨額利潤嗎?”
見他倆都點頭,孔龍便繼續說:
“你們肯定想知道我為何要殺蒙鶩。原因很簡單,他投靠了花家,想讓李家撤股。李家不同意,就派我殺了他。”
蒙恬聽完,雙眼逐漸猩紅,他當然清楚孔龍口中的李家、花家是綿州最具權勢的世族,他不禁大聲質問:“李家為何如此霸道?”
孔龍沉聲道:
“你們和我談規矩,但綿州道上比我殺老大更大的規矩,便是不可出賣金主。蒙鶩為了取信花家,泄露了李家耗費多年心血建立的一條走私渠道,他可未曾與我和喬斌商議。”
蒙摯憤憤說道:“可你們是兄弟,需要這樣自相殘殺嗎?”
孔龍哈哈笑道:
“兄弟誠可貴,家人價更高。我若不殺蒙鶩,不給李家一個交代,你們還能安然站在這兒與我說話嗎?蒙摯,莫要忘了,你從洄州過來,還是我幫你落的戶。你也有家有口,不想都死在這裡吧。”
蒙摯語塞,一時無言。
蒙恬卻悲從中來,他一直很要強,一心想找孔龍報仇,如今卻得知,錯的並非孔龍,而是自己的父親。
蘇婉呢,她似乎聽懂了,也聽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