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心緒不寧的回到蘇家。
剛在大廳坐下,喝了一口下人奉上來的茶水。
得到消息的蘇夫人就帶著丫鬟走了進來。
“老爺,事情都辦好了嗎?”
“辦好了,王兄和寧虎他們已經帶著人乘坐咱們家的貨船去往老吉縣。
若是順利,五六日左右就能到達老吉縣。”
蘇夫人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仍是一臉的憂色。
“老爺,這一路上可彆出什麼岔子才好。
咱們不是說的從柳家米麵鋪求購一批精米應應急嗎?
這咋改成他們去老吉縣用貨船幫咱們家采購糧食回來了?”
蘇老爺放下手中的茶盞,輕咳一聲。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們得到暗示,都自覺的退了下去。
大廳裡隻有他夫妻二人後,蘇老爺才開口細說。
“夫人,咱們蘇家在清水縣雖然也算家底殷實,到底也隻是一方商戶。
你彆忘了月紅姑娘跟著咱們家的玲兒,去的是京城裡的鎮國公府。
可惜玲兒她隻是鎮國大將軍的一房妾室。
這些年咱們雖然仗著這層關係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但咱們家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可得不到國公府的絲毫援助。
月紅姑娘能從國公府贖身回來,身邊跟著從京城而來的王兄和暗香姑娘。
沒準他們三人都與國公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柳家米麵鋪子的米麵可比清水縣本地的好太多了。
甭管他們是通過什麼樣人脈、從何處運來的這些糧食,都不是咱們該打聽的。
何況,精米的價格居高不下,隻有富貴人家才舍得花銀子買。
咱們糧行其實更需要那些便宜不少的陳米糙米。
夫人,我蘇家糧行經營多年,逼不得已時可以虧損錢財,但這信譽萬不能砸了。
王兄主動提出幫我們去采購各類糧食,為夫自然是求之不得。”
蘇夫人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又道。
“老爺,妾身也沒想過要打聽月紅她們從哪購到的糧食。
隻是通過貨船運送糧食回來,太過危險,這要是又被人將糧食劫走”
“行了,夫人你也不想想,王兄既然能答應,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加上寧虎這次也非常配合,帶了二十幾號幫手,想來也足夠對付那些強盜。
咱們在家坐著也是束手無策,不如賭上一把。
興許還能就此與王兄他們結個善緣,以後也好多有往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蘇夫人輕歎了口氣。
“老爺說的在理,那就隻能盼著他們一路順遂了。”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蘇老爺站起身來。
“夫人,彆太憂心了,咱們在家等著消息便是。”
蘇夫人應了一聲,也緩緩起身,打算與蘇老爺一同回內院。
這時,一個看門婆子走了過來。
行禮見過老爺夫人後,在蘇夫人耳邊耳語了幾句,便退至一旁。
蘇夫人皺了皺眉,走近蘇老爺身邊對他說道。
“老爺,你那房妾室剛剛帶著身邊的婆子丫鬟從角門出去了。”
蘇老爺雙眼微微眯起。
這次他請人幫忙采購糧食的事,昨晚在餐桌上故作隨意的提了一嘴。
今日這方姨娘就坐不住了?
方姨娘正是他那紈絝子的生母,自己將那逆子逐出家門後,方姨娘早就對自己積怨頗深。
如今看來,她與那逆子私底下竟還有著聯係。
沒準上次蘇家貨船被人洗劫,這裡麵也有著方姨娘的功勞。
好一個不知輕重的賤婦。
教出一個紈絝子也就罷了,竟還聯合外人來禍害蘇家的基業。
這母子倆都不是好東西。
真真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老爺,可要派人去攔住方姨娘,她要是去給你那不孝子告密”
蘇夫人焦急的話語把蘇老爺從懊惱中拉回現實。
他擺了擺手。
“不必攔她,派人暗中跟著,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若是她真與那逆子勾結做出有損蘇家之事,再處置不遲。”
蘇夫人點了點頭。
“老爺所言甚是,妾身這就去安排。”
蘇老爺微微頷首,眼中帶著幾分譏諷。
“動作要隱秘,莫要打草驚蛇,也好叫她將消息放出去。”
蘇夫人雖不解其意,但時間匆促,她也顧不得多想,便去安排人尾隨那方姨娘。
蘇老爺站在原地尋思。
這逆子罪孽深重,若不是想著虎毒不食子,他早就將其嚴懲。
一時心軟終究是留下了禍根。
此次若是這孽障再生事端,那也是他罪有應得,怨不得旁人。
“來人。”
很快有個小廝過來給蘇老爺行禮。
“老爺,何事啊?”
“去查查老爺我剛才回來後,誰去過方姨娘的院子。”
蘇老爺說完,拂袖而去。
掛著蘇家糧行旗幟的大型貨船航行在大運河上。
此時已是眾人登船後的次日。
貨船上供人入住的艙房空間有限。
打開窗戶透透氣,反而被河麵上的水風直往裡灌,張開嘴絕對管飽。
月紅和暗香姐妹倆乾脆在甲板上鋪了張舊棉絮,背靠背坐在一起看沿途的風景。
甲板平坦寬闊,周邊圍著牢固的圍擋。
兩人一深藍一淺白鑲嵌著動物皮毛的披風相互輝映。
宛如兩朵永不凋零的花束,是甲板上最亮眼的存在。
用來充當坐墊的舊棉絮是船艙裡原先備好的棉胎。
月紅昨晚從空間裡拿出更好的換上。
是以,原本的棉胎就被她倆拿來廢物利用。
還真是不浪費一針一線。
乘船行舟與乘坐馬車自然是不同的。
在船上雖然活動空間大出很多,但由於是航行在河麵上,又是逆流而上,速度難免會慢一些。
王伯起初還擔心倆閨女會暈船,隔一會就會過來詢問一下。
但見月紅和暗香都精神不錯,沒有不適應的情況,他這才放下心來。
由於缺乏良好的照明設備。
夜間行駛難以看清河道情況,容易觸礁、擱淺。
甚至還有可能與其他船隻碰撞。
即便這艘貨船上的掌舵手對這條航線非常熟悉,他們也沒冒險夜間行駛。
而是選擇在一處水流平緩的岸邊拋錨停靠。
寧虎帶來的兄弟們分成三班,不停歇的巡視周邊情況。
這讓王伯他們更加安心。
常勝和柳月初沒靠近月紅和暗香旁邊,但也不會離的太遠。
就如此刻,月紅和暗香坐在甲板上,指手畫腳的談論著岸邊那些山石和淺灘。
常勝和柳月初則是站在不遠處的船舷邊。
他倆看似在留意著河麵的狀況,實則時不時地朝姐妹倆這邊瞥上一眼。
柳月初是擔心姐姐一時興起靠近船舷邊,那樣他必須得過去攔著。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姐姐膽大、心卻不夠細,還需要自己這個當弟弟的照顧。
常勝則是留意著不讓船上的漢子們靠近月紅妹子。
但凡哪個漢子靠近倆姑娘一些,常勝就會過去,一胳膊將人攬走。
以前是不知道,自從得知月紅妹子懷著的是三少爺的孩子後。
常勝就認為他明麵上是柳宅的護院,實則是保護月紅妹子和小主子的護衛長。
隻可惜他的位置有些不儘如人意。
上麵有三個頂頭上司,下麵更是沒有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