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請上船,船上已準備一些食材,也留有幾個婆子給大夥做飯。
不過咱們這到底是艘貨船,船上隻有四間雙人間的艙房。
寧虎你的兄弟們隻能委屈一下,在裝貨的大艙房裡打地鋪了。”
寧虎爽朗笑道。
“蘇老爺,您客氣了,兄弟們不挑,他們還需輪流換班在船上巡視,隨便有個地方打會盹就成。”
眾人跟著蘇老爺陸續上了船。
蘇家這艘貨船體型龐大。
船身由堅實的木材精心打造而成,歲月的痕跡使得船板的色澤顯得古樸而厚重。
船頭高高翹起,巨大的桅杆矗立在船身的前半段。
粗壯的繩索緊緊地係著巨大的風帆,此刻風帆收起。
桅杆的頂端飄揚著蘇家糧行那標誌性的旗子。
甲板上鋪滿了厚實的木板,由於常年行走和搬運貨物,木板表麵已略顯粗糙。
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到深深的磨損痕跡。
用於承載糧食的貨艙占據了貨船三分之二的位置。
此時艙內沒有貨物,隻堆放著一些麻袋,和挑夫們用的扁擔籮筐繩索之類的東西。
另外還給準備了打地鋪用的枕頭被褥。
沿著貨船的兩側通道前行,可以看到供人休息的區域和廚房。
廚房內擺放著簡單的炊具,幾個婆子從裡往外好奇地探頭張望著。
經過供人休息的艙房時,蘇老爺頓住腳步,對王伯說道:
“王兄,這間是此艘貨船上最好的房間,不如就讓兩位姑娘住這兒,這一路上也能好好歇息。”
王伯看著兩間緊緊相連的艙房,心下思索。
倆閨女住一間,他和月初住隔壁那間,就近照顧。
常勝就讓他和寧虎住一起去。
王伯捋著胡須點頭。
“蘇老爺考慮得甚是周到。”
說罷,回頭對月紅和暗香說道。
“既如此,你倆就先進去整理一下行李吧!”
月紅和暗香點頭應下。
暗香推開門,她倆便走進了這最舒適的艙房。
柳月初將她倆帶來的東西送進艙房。
四下打量,見裡麵雖然空間狹小、布置簡單,但也算乾淨整潔。
兩邊是相對的單人木板床,床上鋪好了鋪蓋。
暗香在一邊的床鋪上坐下,悄悄鬆了口氣。
她就擔心貨船上沒有單獨的房間,還要和那些粗壯的漢子們擠在一起。
“這條件比預想的要好些,今晚應該能睡個安穩覺。”
“嗯,還不錯。”
月紅輕輕應了一聲,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陣江風撲麵而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江風帶著水汽,倒是清爽得很。”
還沒出去的柳月初趕忙說道。
“姐,你彆吹風,這要是受了涼染了風寒,可就要難受好幾日了。”
月紅笑著回過頭來。
“不妨事,這不是船還沒走嗎?我就隨便看看。”
柳月初無奈地搖搖頭。
“姐你可得注意著點,我去廚房問那些廚娘給你們拿點熱水來。”
說罷便轉身離開。
“月初小小年紀就學會照顧人了,這次有他在,能給咱們省不少事。”
“那是,到底是自家弟弟,沒那麼多忌諱,我可不好叫常護院幫忙端茶倒水這些活。”
兩人說著話,相視而笑。
暗香摸摸床鋪上的被褥,皺了皺眉。
“姐姐,這些被褥會不會是以前那些船員用過的?怪我,忘了帶上乾淨的床單子 。”
“彆擔心,乾淨暖和的床單被子我空間裡就有,晚些咱們給換了就行。”
暗香一聽月紅這話便放下心來。
她打開帶來的包裹,將兩把弓箭和一把大刀取出來。
將它們都放到觸手可及的地方,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月紅見此情景,不禁有些擔心。
“此次咱們家打著蘇家的旗號外出運糧之事,不知能否傳入那姓謝的耳中?”
“姐姐,即便那狗賊知曉了蘇家有船出去購買糧食回來,他也未必敢再劫一次。
那狗賊歲數跟咱爹差不多,隻怕沒少在江湖闖蕩,怎會不明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的道理?”
暗香此刻的心情頗為複雜。
既盼著敵人出現,能將其一擊致命。
又擔憂對方人多勢眾,萬一姐姐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且她還要擔心那狗賊若是不來,姐姐豈不是白謀劃一場?
月紅凝視著河麵上的波光粼粼,語氣平靜如水。
“此人在香葉城的銀樓被咱們洗劫一空,倘若他急需銀子,或許會再度鋌而走險。
如今清水縣糧食供應短缺,糧價勢會必持續攀升。
那人膽大心狠,身邊又帶有手下,熟門熟路的再打劫一次可能性極大。”
輕輕合上窗戶,月紅柔聲笑道。
“就算那狗賊不來,咱們也能帶回一船糧食。
不僅能幫蘇家一把,也能緩和一下縣城裡的糧食緊缺,怎麼看都值得走這一趟。”
暗香心下認同,她想著等姐姐生下孩子,夫人便會讓她阿娘來這清水縣。
正因如此,她也不想清水縣因為糧食不足而鬨起動蕩。
隨即她又想到另一個令她傷神的事情。
“姐姐,咱們在老吉縣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認識那邊的大糧商,到時購買不到足夠的糧食可咋辦,你有想過嗎?”
月紅微笑著搖頭。
“沒想過啊,這不是得到了老吉縣,咱們和老爹一起商量嗎?”
暗香眨巴著一雙杏眼,笑著捂嘴。
不用問了,再問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主要還是沒到老吉縣,對那邊的糧食購買和送貨服務不曾了解。
這會過早的部署也不切合實際情況。
很多時候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做不到算無遺策。
但有一點是不會變的,那就是有錢好辦事,月紅、暗香、王伯都不缺銀子。
就算在老吉縣完全沒有人脈,那就用銀子砸。
有錢在手,天下我有,還怕買不到糧食不成?
隔壁房間裡,蘇老爺當著寧虎的麵,將這次購糧的備用資金遞到王伯手裡。
“王兄,如今市麵上的糧價又漲了一些,陳米漲到十文一斤,糙米也漲到七文一斤。
你們到了老吉縣,隻要這貨船能裝的下,你們帶回多少糧食,蘇某照單全收。
另外如今的精米也是二十五文一斤,當然那些精米都不及您鋪子裡的好。
王兄那邊若是能給蘇某預留一些您家鋪子裡那種精米就再好不過。”
蘇老爺很是客氣的說著。
關於這次王伯他們怎麼購糧,他一句都沒多問。
同樣是做糧食生意,這種商業機密豈是可以打聽的?
以後還要不要做朋友了?
王伯對蘇老爺的識趣很滿意,將各種糧食的價格在心裡記下。
收好蘇老爺送來的銀票,王伯隨後說道。
“蘇老爺還請回去靜候佳音,即已準備妥當,咱們這就出發吧!”
“好,蘇某就在清水縣等著你們順利歸來,屆時再與你們把酒言歡。”
蘇老爺對王伯和寧虎拱拱手,轉身去找他帶來的幾個仆從。
他那些仆從們在船上也沒閒著,帶著常勝和寧虎的兄弟們了解貨船上的情況,幫他們快速熟悉一下這裡。
常勝有沒有熟悉貨船不好說,但他與寧虎的兄弟們倒是熟悉的很快。
畢竟他們一起打過架。
寧虎的那些兄弟們都對常勝佩服的五體投地。
明明比常勝年歲還大,也要尊稱他為“常勝哥”。
沒過多久,蘇老爺就帶著他的仆從們從跳板上離開了貨船。
蘇老爺站在碼頭邊,看著自家的貨船在陽光下再次啟航。
他在心裡默默祈禱。
“菩薩保佑,這次一定要平安歸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