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來自趙四郎的關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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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形讓周氏得意不已,斜了旁邊的男子一眼,哼笑道:“都瞧見了吧?有沒有騙你?是不是能在這裡做生意?”

她張嘴就是三連問。

每一問裡麵都飽含著嘲諷之意。

被嘲諷的人雖然聽出來了,但卻沒有生氣,反而還相當高興。

這人是雲氏的娘家大哥,雲大江。

今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沈青山便帶著媳婦的“懿旨”,跑去嶽家找大舅哥,將去工地上煮湯賣的生意講給大舅哥聽,並說明來意。

雲大江對此保持懷疑。

要知道,徭役年年有,他自己也見人服過徭役的情形,但卻從來沒見過哪個工地上有賣飯的。

於是他便想當然地以為這是官府的禁令,不允許百姓跑去工地上做生意。

結果沒想到這個認知是錯誤的。

可雲大江到底要謹慎些,不似周氏那般聽風就是雨的性子。

“現在還隻是知道這裡可以做生意,但生意能不能做好,還是要再看看的。”雲大江壓低聲音對周氏道,示意她先彆著下定義,再瞧瞧。

在他看來,跑來這裡服役的勞丁都是窮苦人,一個銅板恨不能掰成兩半花,未必舍得花錢買飯吃。

這也是因為他運氣好,還沒輪上服徭役的苦差事。

但凡他服過一次徭役,就會知道人在餓著肚子乾活時,內心深處對飯菜的渴望勁兒有多強烈。

那是種恨不能割下塊身上的肉賣了買飯吃的衝動。

周氏對他這種過於謹慎的行事風格很是瞧不上眼,少不得又陰陽怪氣了他幾句。

雲大江也不跟她爭辯,由著她去說,隻目光灼灼地盯著大樹下的小食攤。

然後瞧著瞧著,他就興奮激動起來,扭頭就走。

周氏連忙追上去:“咋走啦?不再看看了?”

“不看了,咱們趕緊回去準備東西,明天就過來擺攤煮湯賣!”

一想到勞丁們搶著賣飯吃的場景,雲大江就激動得臉頰緋紅,步子邁得飛快。

妹夫說得沒錯,這果然是門來錢的好生意!

這麼好的生意,多耽誤一天都是損失!!!

耳聽不如眼見直觀,周氏也被勞丁們搶著買飯吃的情形震撼住了,耳邊自動響起銅錢嘩啦啦流進自己口袋的聲音。

可是再一想到這些流進自己口袋裡的銅錢,還要分一半出去給雲家的人,周氏又膈應得不行,一邊小跑著跟在雲大江身後,一邊跟他說分成的事情。

“桃她大哥,你看,這門生意是我家先發現的,所以這分成,我家得拿七成!”

雲大江自然不肯同意,冷笑道:“那不行,都出一樣的勞力,憑啥你家七我家三?你這也太欺負人了,虧得咱們兩家還是親家呢……這樣吧,前期投入我家包了,後麵掙的錢,咱們兩家五五分!”

不等周氏反駁,雲大江又說道:“早上那會兒青山過來找我時,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要是有意見,我去找青山說道說道。”

一下子把周氏堵得不敢再吱聲。

沒辦法,兒子是她的軟肋,一掐一個準兒;而兒子又是個怕媳婦的,媳婦說啥就是啥。

雲大江要真跑去找她兒子說道,改變不了事實不說,兒媳婦還會因為這事怨恨上她,屆時再在兒子耳邊吹吹枕邊風,她又得吃不了兜著走。

已經在兒媳婦手裡吃過不少類似虧的雲氏,再不敢堅持三七分的話,然而心裡麵卻暗暗打定主意,等明天,她就負責收錢,出力氣的話,都讓雲家這邊的人乾。

而雲大江想的則是,明天讓自家媳婦過來賣飯,畢竟周家這邊出的勞力是周氏,沒道理他家這邊卻要出個壯勞力,那他們家也太吃虧了不是。

生意還沒做起來呢,兩邊就已經開始計較起得失了。

大樹下的小食攤上,熬好的一大鍋湯早就賣得一滴不剩了。

滿滿一盆子的麵也全部賣光。

生意比昨天還要火爆。

趙寶珠背靠著大樹歇息,雖然擀麵擀得她手膀子酸痛,然而看看錢匣子裡麵的錢,她又忍不住嘎嘎樂,覺得自己還能再擀一盆子麵。

苦點累點不怕,隻要能掙錢,再多的苦,再多的累,她都能承受。

可是看看旁邊扶著樹乾捶腰的沈玉樓,趙寶珠又抿住嘴唇,眼中透出掙紮。

自己身體底子好,苦點累點都不怕。

但是沈玉樓不行。

就沈玉樓那副小身板,單薄得跟紙糊的一般,一陣風刮過來都能吹散架……她今天一定累壞了吧?要不要給她按兩下?

趙寶珠糾結成了麻花,一邊想給沈玉樓按兩下緩解下酸痛,一邊又不好意思。

然後這份不好意思,在看見沈玉樓扶著腰身齜牙咧嘴時一哄而散。

她將錢匣子裝進背簍裡麵,背簍背在背上,然後再背著背簍上前去,一把抱起沈玉樓,不由分說地將人抱到一塊大石頭上麵坐好。

沈玉樓嚇一跳。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是兩腳懸空,而趙寶珠則站在她背後,兩隻手掐住她的腰輕輕按揉。

她這才明白趙寶珠要做什麼,受寵若驚,慌得連忙拒絕。

“沒事沒事,我不累……真的。”

“彆死鴨子嘴硬了,不累,那你剛才還齜牙咧嘴?”

“……”

原主在小秀才家時,有一次被小秀才踹了一腳,摔倒時,後腰剛好撞在身後的石桌上麵。

從那以後,原主的腰就留下了隱疾:不能長時間彎腰,不然就疼痛難忍。

她剛才一直彎著腰給勞丁們打飯,這會兒腰疼得跟小刀刮骨似的,她一時沒忍住,齜牙咧嘴了下,沒想到就讓趙寶珠給瞧見了。

沈玉樓語噎,自從那日清晨,兩人在廚房裡麵敞開心扉交談過一次後,趙寶珠便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對她橫挑鼻豎挑眼了。

尤其是這兩日,沈玉樓能明顯感覺到趙寶珠在有意照顧她,像挑水揉麵這種需要耗費大力氣的活,基本上都不讓她沾手。

然而趙寶珠照顧她,那是趙寶珠的善良,她卻不能讓趙寶珠給她按摩。

那樣她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可惜,趙寶珠一向隻聽自己想聽的話,也隻做自己想做的事,對沈玉樓推辭的話充耳不聞。

她甚至還嫌棄起了沈玉樓的不配合,冷聲道:“彆怪我沒提醒你,我力氣可大著呢,你要是再這樣扭來扭去,我一個沒控製好力道,骨頭按斷了,可彆怪我。”

沈玉樓:“……”

得,這還嚇唬上了。

沈玉樓哭笑不得,老實配合著不再掙紮。

可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都不曾享受過按摩待遇,多少有些野豬吃不了細糠的不自在。

是以,趙四郎一過來,沈玉樓立馬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結果趙四郎卻眼瞎上了,愣是瞧不見,放下空碗,又叮囑兩人路上回去小心些,便自顧自的上工去了。

沈玉樓沒辦法,隻能乖乖地享受了一回,由著趙寶珠幫她按腰。

有一說一,趙寶珠的按摩手法還真不錯,在她的按壓推揉下,沈玉樓明顯感覺到腰疼緩解了不少。

可明天怎麼辦呢?

總不能還讓趙寶珠給她按吧?

望著那個低矮的灶台,沈玉樓默默琢磨起了將灶台升高的可能性。

結果第二天,她再過來出攤時,就發現她那個低矮的簡易灶台,一夜之間變得懂事聰明起來,居然真的升高了不少。

一個她不必彎腰,就能輕鬆煮湯撈麵的高度。

可灶台不會自己變高。

而整個工地上,除了趙四郎,也沒人會在辛苦乾完一天活後,還巴巴地跑來給她搭灶台。

趙四郎應該是察覺到她有腰疼的隱疾,所以才連夜幫她將灶台升高了吧?

看看灶台旁邊的一堆灰燼,沈玉樓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副畫麵——

夜幕下,篝火熊熊燃燒,乾了一天活的男人,挑來兩筐河泥,獨自一人頂著疲憊幫她搭灶台。

關懷感撲麵而來。

心,忽然暖融融的,好像沐浴在最溫暖最和煦的日光中。

然後下一瞬,這份美好的感覺就被打碎了。

就聽一道尖銳的女聲叫嚷道:“這地兒又不是你家的,憑啥你能在這裡擺攤,我就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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