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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鳥槍換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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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在原本狹小擁擠的樓道內回蕩著。圓月庇護下的夜空發出這樣的聲音倒有些毛骨悚然了。

你聽過眾人朝聖時,教堂內一片肅穆,突然有人打了好大一個噴嚏嗎?

對!就是這樣子!

能在夜半敲門的,除了遠歸的家人,怕是隻有小偷了吧。

可小偷誰會傻到這種程度呢?偷東西還敲門,不遭人恥笑才怪了呢。

“欣兒,快來幫忙!”

不用冥思苦想,也肯定知道是老爸了。他呢,是個工程師,住在城裡,在彆人眼中看起來光鮮亮麗,拿著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時不時出入各種上層社會,可在老板的眼中,卻始終隻是一個陪襯。

老爸呢,明知那個樣子,卻心甘情願扮演著那個卑微的小角色。

按他的話來講,城裡呢,共有兩種人。一種呢,是白天高高在上,需要他人仰望,卻在傍晚獨自品嘗孤獨的人。

另一種呢,就是像他這樣,白日裡匍匐在他人腳下為著生計苟活著,迎著黃昏與家人圍坐在一起,借著燭火共同取暖的人。

爸爸發出這陣感慨的時候,總是雙手緊握,看著天空,眼中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向往。

唉!可惜,這隻是爸爸的一廂情願罷了。

小人物有著自身的喜悅,也有著自身的悲哀。身處悲哀中卻被喜悅所迷幻,或許,這就是小人物賴以存在的緣由吧。

可媽媽不這樣去想,在她的眼中,紅紅的票子才是衡量一切的根本。

我也不願他這樣,在我看來,他的外麵世界和他所營造的小窩都毀了。

我不願他這樣,我寧可他像同學的爸爸那樣,守著小小的水果攤,卻能在底層自由的沐浴著陽光,享受著歡笑,那才應該是第二種人,至少自己的心是向往那個的。

所以說啊,今夜這麼晚回來,估計最晚的計程車都沒逮住,一路灰溜溜地趕回家的吧。媽媽說他除了吃飯睡覺一無是處,可憐他一天到晚忙裡忙外,回到家中雖不至於煙酒茶水一並奉上,可這總挨罵也不太好吧。

畢竟大男人一個,妻子與女兒的身家性命可全係在他的身上,萬一我們有個三長兩短的。

哎!哎!哎!欣儀,有你這麼說的嗎?讓老爸知道了該心寒了吧。

敲門聲,呼喊聲,狂轟濫炸似地將我震醒,我還在吃雞腿呢。

唉!可憐一個好夢了!

匆匆起身,穿好衣服,忙不迭地提著鞋子蹦跳到我的房門前。

一陣寒風吹來,不經意間一個激靈將我激醒,撲淩淩的頭發迎風亂舞,月色下身穿白色睡衣的我活似一午夜女鬼。

嗯?這樣說自己恐怕不太好吧!

要是讓男朋友知道了,這還不得嚇死啊!

幸好我長得奇醜無比,不然一條無辜的性命就要枉送在我的手裡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欣兒,快點啊!爸爸快累死了。”

“吵什麼吵,家裡又不是沒人!”

話罷,空氣中靜得嚇人,隻聽見大串鑰匙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響聲。

開門便看見眼前這一幕,媽媽披散著頭發,穿著睡衣睡鞋,拎著長串鑰匙,怒氣衝衝地走向房門,好像門外並非她的丈夫而是她的宿敵。

與媽媽談心時,媽媽曾說,直到嫁給爸爸之前,她還是一個笑不露齒,文質彬彬的女孩。

說萬千人仰慕雖有些誇張,但從女生宿舍門口排到男生宿舍門口確是不爭的事實。

“那時你怎麼會選中老爸呢?”我問媽媽。

“還不是因為他老實憨厚啊。”

說這話時,媽媽的嘴角明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想啊,像我這樣的女孩子,要是嫁給一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配不配的先彆說,首先沒有安全感啊。”

“還沒安全感啊!”我頓時驚呼。

要錢有錢,要勢有勢。要我說啊,先撈他一把再說彆的。

我為老媽的傻裡傻氣捶胸頓足,為那可憐的富公子憤憤不平。

“嘿!想什麼呢你,聽我說。”

“一個整天在外拈花惹草的,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給甩了。到那時,你去哪裡哭,都沒人搭理你。媽媽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告你,與這樣的男生交往,一定要保持適當的距離,能躲則躲,千萬要記住啊。”

為防止我裝聾作啞,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溜,媽媽竟趁我不注意時,在我手臂上狠狠的扭了一下,疼的我嚎叫半天,天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如今想來,卻又有一絲悲哀,媽媽嫁得了一個老實忠厚的人,有了所謂的安全感,可自己的命運呢?性格呢?脾氣呢?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當真應了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俗語。

自己還要不要嫁人呢?惆悵感在心中莫名的彌散開來。

我使勁搖搖頭,想把它們趕跑,卻總也趕不掉。

我拍拍自己的額頭,低聲對自己說,想什麼呢你。

“喂,我說,你嚷什麼呢你。你是不是巴不得街坊鄰裡張燈結彩來個歡迎會,再在條幅上寫下‘熱烈歡迎,夜半歸家’八個大字才能彰顯你的價值啊!啊?你!”

媽媽說著,一手叉腰,另一隻手在爸爸的腦袋上狠狠地戳著。

爸爸呢,在媽媽麵前好似沒了脾氣似的聽之任之。

就像宮廷劇裡的丫鬟見到皇後娘娘那樣,能保證自己的腦袋不搬家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於挨點皮肉之苦,那更是觀音菩薩顯靈了。

更何況,他憑什麼在媽媽麵前耍脾氣啊?

媽媽的青春就耗費在了他的手裡,溫文爾雅的媽媽也因為他的生活而變成了項鏈裡的馬蒂爾德。

我暗暗為媽媽加油打氣抱不平,媽媽不讓爸爸償還青春損失費就算不錯的了,還有什麼理由頂撞媽媽呢?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不過啊,幸好媽媽不染紅頭發。否則的話,消防員叔叔肯定會來滅火的。

因為啊,她生氣的樣子,像極了圖圖的媽媽。這是我童年最愛的動畫片了。

“嘿!看我的動耳神功!”

我鼓著腮幫子,將雙手放在耳側,偷偷的躲在房門後麵衝他們做起了這個最愛的動作。

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兩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鬨,簡直是規律般的神存在,上帝來了都改變不了的。

“唉!歡迎會倒不必,歡送會嘛,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爸爸說著在媽媽麵前擺了擺手,我躲在門後暗自偷笑,心想,老爸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幽默風趣了。

“不是,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歡送會是吧?你還真以為你雞犬升天了?實話告訴你,玉皇大帝的雞犬都比你金貴。”

我知道媽媽剛才強忍著的怒火,此刻已經被爸爸不知名的話語徹底激怒了。

知母莫若女嘛!

媽媽雙手抓狂,怒吼般揪住爸爸的耳朵,硬生生地將老爸拽進房門。

伴隨“砰”的一聲巨響,戰火從歐洲迅速蔓延到亞洲。

不過卻比教科書上老師對二戰的描述有意思的多。

畢竟課本上是死的,這可是活生生的現場版,還發生在自己的家裡,而我是唯一的聽眾。

我悄悄地躲在門後,隔岸觀火似的欣賞著上演在家中的第n次世界大戰。

隻不過這“世界大戰”的範圍很小的,它隻是籠罩在我的周圍。

在我的身邊,我的世界!

都說一一蓮花現佛身,在我的身上,蓮花是有的,隻不過卻是黃色的硝煙蓮花,砰砰砰,在我的身上炸出一朵朵佛怒金蓮。

用來澆灌它們的,是心底一條條淺淺的小河,熨開土層,細看不是涓涓細流,倒如現在的我那般滿目瘡痍。

“哎呀,老婆,你聽我說啊!”

爸爸求饒的聲音打破了我來自心底的無聲幻想。差點就被那海潮似的夢境給淹沒了。

我回過神來,聳聳耳朵,雙手扒在門邊,繼續偷聽著。

“這不是由於公司近年來生意興隆,市場和業務開拓範圍擴大,董事長決定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去開拓非洲市場。你老公我年輕有為,業績頗豐,資曆較老,所以委派我與公司新一代年輕人一起前往非洲,並擔任非洲子公司的地質勘探總工程師!”

說罷,爸爸麵露笑容,左手靠背,右手順勢拿起茶幾上的杯盞,作古人對月飲酒之勢,一飲而儘。

喝完還不忘加以評價,說這好似瓊漿玉液,令人容光煥發,麵色紅潤,當真如入清泉之舒暢,神清氣爽。

隨後,老爸依舊沉浸在自斟自飲的美妙境界裡,不可自拔。

“得了吧你!”媽媽隨口一丟。

“我看呐,你這不是飄飄欲仙,你是真飄了啊!”

“鳥槍換炮,有什麼好得瑟的,照樣不還是給人家打工嗎?有本事,你讓我天天睡在票子上啊。看把你能耐的。”

媽媽一臉不屑的數落著老爸。唉!雖然說打是親罵是愛實在不行用腳踹,可老媽這個樣子,令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爸爸拿著杯子,原地打轉,酩酊大醉似的突然拉住了媽媽。

“我說老婆啊!”

“嗝!”一聲短促的打嗝聲,從老爸的嘴裡呼嘯而過,空氣中瞬間充滿了噯氣。

“你!你想乾嘛?瘋了?還是想耍流氓啊?”

媽媽既驚又氣的看向老爸,眼神之中明顯有些慌亂,躲躲閃閃的,令我看了,不禁有些好笑,這是要鬨哪出啊!

“非禮嗎?嘻嘻!”我暗自猜測,這不會就是所謂的“酒壯慫人膽吧!”

可老爸好像有點過了呢,不禁為老爸捏了把汗。誰知下一秒就“斷片”了。

老爸“砰”的一聲將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幾上,猛地搖搖頭,讓自己從醉意中清醒過來。

身體有些顛抖,忽而直立,老爸抖抖精神,努力擺正著。

忽然,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美的長條形禮品盒。

爸爸看護寶貝似的小心翼翼的拆開粉紅色蝴蝶結帶子,輕輕地將裡麵一條精致的鑽石配飾的項鏈取出。

“倏”的一下就來到了媽媽的身後,雙手環在媽媽依舊纖細的脖頸上,輕輕的,溫柔的替媽媽戴上。

媽媽不知怎的,怒氣騰騰的臉頰上悄然浮現出兩朵紅雲,春光蕩漾開來,充滿著旖旎。

“我去!”

我頓時驚呼出聲,雙手緊緊捂住差點壞事的嘴巴。

“這!這!這!這典型就是現場版撩妹啊。”

“老爸,你過來,我也要,我也要!”我的心好似小兔亂跳般撲撲的。

心想要是誰給我一個這樣的surrise,我鐵定二話不說,衝著他拍拍肩膀說,帥哥,我跟定你了。

“要啥要!”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手握鐵叉的小小的我。

咦?小!小!的!我!怎麼會?我有些驚愕。

“不知道你爸媽一起生活多少年了,你爸才送給你媽一個驚喜。”

“要?要?要?要什麼要?”

“嘿!怎麼說話呢你,我家欣儀作為爸爸的貼心小棉襖,暖了老爸不知多少日夜春冬了,要件禮物怎麼了?”

咦?我一頭霧水般四處亂轉,沒誰呀!

我費勁似的拍拍腦袋,搖搖頭,想把腦海中的幻想丟掉。

結果它們兩個卻自顧自的吵鬨不停,合著沒我啥事啊!

唉,真是欲哭無淚,我抽搐著臉,無奈的聳聳肩。

轉身卻發現,媽媽的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麼。

算了,自打老媽把我生出來,就沒了二人世界,好歹不去偷聽了,就當做女兒的一點點補償吧。

沒人愛啊,沒人愛!嗯,趕緊擠幾滴鱷魚淚。

我輕輕的將門帶上,將拖鞋隨地一丟,身體無力似的軟倒在尚留餘溫的床上。

伸個懶腰,打個哈欠,怕驚擾了風中的鳥巢,揉揉睡眼,撲倒在床。

隱約聽見媽媽說了句,“你喝的是我漱口的水!”

隨後,帶著爸爸響徹夜際的驚呼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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