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管在暗處閃著幽光。祁宴嘴角揚起的弧度像蛇吐信,慢悠悠地踩進廠房。
許琪站在裴野前麵,手指摸到鋼筆尾端機關,指節繃得發白。
“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祁宴的聲音像鐵鏽刮過玻璃,“你們誰都逃不掉。”
她沒動,眼神卻像刀刃橫在風裡:“你錯了。我們不會讓你得逞。”
他舉槍對準她。
“那就看誰笑到最後。”
話音還沒落地,她猛地按下鋼筆按鈕。空氣裡騰起一層極細的霧,像是被風吹散的金屬灰。味道鑽進鼻腔,刺得人喉嚨發緊。
祁宴皺眉後退半步,抬手捂住口鼻,但已經遲了。他的動作開始遲鈍,眼底浮起一層蒙。
“你……”他怒吼一聲,扣下扳機。
砰!
子彈擦過許琪耳側,炸響在門框上。她借勢撲向裴野,一把拽起他,推著他往門口衝。
“快走!”她壓低嗓音。
裴野腳步虛浮,還是咬牙撐住。
廠房側麵窗戶轟然炸裂,玻璃四濺。洛宸從破窗躍入,動作利落如貓科獵手。一眼鎖定祁宴位置,幾個箭步逼近,一腳踢中他手腕。
槍脫手飛出,在地麵滑出一截。
祁宴反應雖慢,拳腳仍在。他揮拳直奔洛宸麵門,對方偏頭躲開。緊接著,洛宸反肘砸在他胸口,祁宴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這時,宇墨從陰影裡走出來,右手一甩,折疊刀插進祁宴腳邊,震得他一個趔趄。下一秒,他衝上去,右勾拳狠狠砸在祁宴下巴上。
祁宴整個人翻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意識開始渙散。
“帶走。”洛宸低聲說。
宇墨點頭,拎起祁宴,拖著他往後門去。
許琪和裴野已經先一步抵達出口,正準備翻窗出去。火場熱浪撲來,車間內部已被烈焰吞噬。
“這邊!”她指向左側通道。
三人穿過濃煙滾滾的走廊,空氣中混著焦糊味和機油氣息。前方傳來急促腳步聲,黑衣人在逼近。
“有人!”裴野喘氣,臉色發青。
“繞過去。”許琪拉著他拐進一間倉庫。
洛宸跟上來,回頭看了眼:“他們追來了。”
“我斷後。”宇墨沉聲說,從腰間抽出電擊棒。
黑衣人衝進來時,宇墨早已埋伏在一旁。他撲向最前一人,電擊棒按在對方頸側,那人抽搐倒地。接著,他避開另一人的攻擊,抓住對方手腕一扭,哢嚓一聲骨裂清晰可聞。
剩下兩人愣了一下,立刻舉槍瞄準。
砰!砰!
槍聲響起,宇墨翻滾躲避,甩出一顆。
強光爆開,兩人瞬間失明,痛苦捂眼。宇墨趁機衝上前,膝蓋頂其中一人腹部,再一拳打暈另一個。
“走!”他喊。
洛宸、許琪和裴野從倉庫後門穿出,外麵是廢棄油罐和生鏽管道。遠處傳來引擎聲,江岸的改裝車正在靠近。
“信號乾擾太強,定位不了。”許琪邊跑邊掏出手機,“必須靠視覺引導。”
“我來。”洛宸打開手機閃光燈,連閃三次。
片刻後,黑暗中亮起一束光,是回應。
“看見了!”她喊道。
幾人加快步伐朝光源方向跑。身後再次響起腳步和槍聲,子彈掠過肩膀,打在油罐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
“趴下!”洛宸大喝。
眾人迅速臥倒,子彈從頭頂呼嘯而過。下一秒,一輛黑色suv撞破鐵門衝進廠區,輪胎碾碎石塊,摩擦聲尖銳刺耳。
“上車!”江岸探出頭。
洛宸第一個躍上車頂,伸手拉住許琪。她翻身躍上車廂,回身接住裴野。宇墨最後一個跳上,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車子猛然加速,輪胎在地上留下兩道焦痕,衝進夜色。
追兵還在開槍,但距離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視野儘頭。
車內一片沉默,隻有發動機轟鳴和沉重呼吸。
許琪蹲下檢查裴野傷勢。
“沒事,就是有點脫力。”他靠在座椅上,額頭冷汗未乾。
“剛才那支神經毒素……”洛宸看向她,“是你調的?”
“溫瓷幫忙配的。”她點頭,“不過這次劑量控製得不錯,祁宴應該還能動。”
“正好。”洛宸眼神微冷,“我們需要他活著。”
宇墨坐在副駕,低頭看著手中的賬戶信息:“這筆錢剛轉進一家海外空殼公司,地址在東南亞。”
“看來祁宴背後還有更大的局。”洛宸握緊方向盤,語氣平靜卻壓得人喘不過氣,“我們必須趕在他之前找到那個據點。”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信號屏蔽。”江岸開口,“剛才差點沒接到你們的信號。”
“下次得提前安排備用方案。”洛宸點頭,“今晚所有人輪換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等等。”裴野忽然開口,聲音虛弱但堅定,“我知道他在哪。”
眾人都望過來。
“我在被關押期間聽到一些對話。”他緩緩說道,“他說那裡是他父親曾經失敗的地方,要在那裡完成複仇。”
洛宸眯起眼:“洛氏並購案的。”
“沒錯。”裴野點頭,“當年那家公司破產,就是在城北工業區。”
空氣凝固了幾秒。
“看來,這場戲才剛開始。”許琪輕聲說。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車燈熄滅的一刻,所有人都陷入短暫沉默。
洛宸看著手中賬戶資料,指尖輕輕摩挲紙張邊緣。
“該我們出手了。”
就在這時,裴野忽然抬頭,盯著許琪的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轉身走向電梯口。
“怎麼了?”洛宸問。
“沒什麼。”裴野搖頭,目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電梯門緩緩關閉,映出她略顯疲憊卻依舊冷靜的眼神。
車子還停在原地,江岸擰動鑰匙,發動引擎。
“接下來去哪兒?”他問。
洛宸沒說話,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
“喂,是我。”他說,“幫我查一個人,祁宴的父親,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掛斷電話後,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風從通風口吹進來,帶著一絲潮濕的氣息。
這時,許琪的鋼筆突然從口袋滑落,筆尖在地上劃出一道細長痕跡,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