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楷眼神更冷:“四百萬。”
溫靜怡也沒退讓。
一枚原價不過幾萬的胸針,價格一路被兩人叫到六百萬。
溫靜怡沉默下來。
她手裡再湊一湊,也是能是有六百萬的,與沈家和沈澤楷無關,是她這些年做設計靠自己賺下來的。
但這筆錢,她要用來離開沈家生活。
沈澤楷也篤定她拿不出更多了,點了點黑卡漠然道:“嫂子,彆鬨了,之後我會替你找一枚相似的當做賠禮,這枚胸針,就給秋秋吧。”
溫靜怡與他對視,頭一次覺得結婚三年的這樣陌生。
沉默許久,她忽然褪下了手上的婚戒,遞給旁邊的鑒寶師。
“這枚戒指,也幫我賣掉吧。”
沈澤楷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要做什麼?!這是你跟我……跟我哥哥的婚戒!”
溫靜怡瘋了嗎?她怎麼能賣掉這枚戒指?
明明以前她把這戒指當成寶貝一樣!連睡覺都舍不得摘下來!
“是,但你哥哥已經去世了,如何處理婚戒,是我的事情。”
溫靜怡冷漠開口,轉頭看向導購:“這枚婚戒,能作價多少?”
鑒寶師仔細看了一眼:“大概兩千萬。”
“那我的出價是兩千五百萬。”
溫靜怡看向沈澤楷:“沈二少,您還要出價嗎?”
一旁的白夢秋皺著眉,隻覺得溫靜怡今天反常極了,連婚戒都要拿出來和她賭氣。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沈家知道這件事,溫靜怡一定會被趕出家門!
但表麵上,她卻裝出一副無辜模樣:“姐姐,你就彆和澤瑞鬥氣了,快把婚戒收回去吧,要是大哥在天之靈看見你這樣,他該有多難過?”
沈澤楷此時的臉色已經難看得能擰出水,拳頭也握得青筋暴起。
“溫靜怡,馬上把婚戒收回去。”
他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胸針等我和夢秋的訂婚禮結束,我會給你,但是婚戒,你沒資格賣掉!”
溫靜怡一點也不想留著這枚婚戒,更不想看他和白夢秋的訂婚禮。
可是那是養父母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她沒辦法眼看著她落在沈澤楷手裡。
“那就請二少說話算數。”
她直接將婚戒遞給了沈澤楷:“東西就先給二少吧,我也沒有帶著它的必要,祝您和白夢秋新婚愉快,永結同心。”
既然他愛演戲,好歹夫妻一場,她就陪他演一下又何妨!
看著手中那枚婚戒,沈澤楷眼底寒意越來越重。
為什麼會這樣……
結婚這麼多年,他很清楚這枚婚戒對她的分量。
以前她戒指從不離身的,甚至有一次她獨自出行,遇到個歹徒搶了戒指,她都不要命似得追過去想搶回來,最後還崴傷了腿,被他說教一通。
那時候,她笑眯眯躺在病床上衝她撒嬌:“阿楷,彆生氣了嘛,這婚戒是我們相愛的見證,我怎麼能看著彆人搶走它?”
“再說,我不是沒事嘛?你彆擔心啦~”
他“去世”那天清晨,溫靜怡還勾著他脖子問他什麼時候回家,約好了要一起過結婚紀念日,那時候她看上去那麼愛他,就這麼幾天,她就變心了?
連這枚婚戒,她都能隨意丟掉!
他咬緊了牙關開口:“你就不怕我哥哥九泉之下寒心嗎?”
溫靜怡隻覺得可笑。
明明是他背叛婚姻,又怎麼有臉做出這麼一副被辜負的模樣?
“人死如燈滅,總不可能你哥都死了,我還要給他守一輩子的寡。”
她淡漠看他一眼:“二少要是沒彆的事情,我就不影響你和未婚妻逛街了,再見。”
“溫靜怡,你……”
沈澤楷的眼神更冷了一寸,開口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溫靜怡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轉身走出了拍賣行。
看著那道毫無眷戀的背影,沈澤楷隻覺胸口發悶,眼底也不自覺泛起了紅。
為什麼……她明明那麼愛他的,他死了她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葬禮上的悲痛欲絕,難道都是假的?
“澤瑞,你怎麼了?”
他身旁的白夢秋眼中閃過幽光,故作擔憂問:“你是擔心姐姐嗎?還是……”
“沒有。”
沈澤楷回過神,很快又變回那副若無其事模樣:“我隻是替我哥哥覺得不值,咱們走吧,不用理會她。”
白夢秋乖巧答應,卻明顯能感覺到“沈澤瑞”的心不在焉。
她眼底閃過一道冷光,總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為什麼回來之後的沈澤瑞,竟然會被溫靜怡牽動情緒了?
……
另一頭,溫靜怡前往紅十字會將善款捐掉,驅車準備回家時,卻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默了一瞬,她接起電話:“媽,有事嗎?”
電話那頭,母親語氣冷漠:“你馬上回來一趟。”
溫靜怡現在其實沒什麼心情見她,可是想到自己就要走,見一麵當做告彆,也沒什麼不好。
應了聲好,她掛斷電話開車回去,就看見白夢秋坐在沙發上,正翻動著一本圖冊,笑得滿眼憧憬。
而父母陪坐在她身邊,眼中的疼愛溢於言表。
她沉默在門口站了一會,溫夫人才注意到女兒回來了,皺眉開口:“回來了也不知道吭一聲?一點沒有眼色,還要我這個當媽媽的請你進門?”
白夢秋抬起頭看向她,語氣帶著點玩笑意味:“姐姐,回自己家怎麼還這麼拘束呢?快進來呀。”
自己家?
溫靜怡忍不住牽了牽唇,眼中滿是自嘲。
溫家人從來沒有將她當成過家人,她也很難覺得這裡是自己的家。
原本溫靜怡過來之前還抱著一點微末的期待,畢竟表麵上她剛剛失去丈夫,說不定母親讓她回家,是想要安慰她呢?
可現實卻又給了她一記耳光。
早就該認清楚自己的不重要,竟然還會對家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要是一開始,溫靜怡經曆這一幕,恐怕會覺得心如刀割。
但逐漸接受自己不被家人疼愛這件事,再看見他們對白夢秋好,她似乎也能說服自己不在意。
隻是想到以前父母偏心,身邊還會有個人心疼,現在連那個人都是假的,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泛疼。
她垂眸壓下眼中的紅走進彆墅,語氣客套:“您叫我來有事嗎?”
溫夫人又蹙起了眉,似乎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緩下表情道:“你妹妹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想在同心島辦婚禮,寓意不錯,剛好又是你名下的產業。”
“你讓人準備一下,婚禮也快舉行了,到時候一定要讓你妹妹嫁得風風光光。”
溫靜怡忍不住收攏指尖。
同心島……是她和沈澤楷結婚的時候,他特意購置的一處小島。
那座島的形狀像兩顆並在一起的愛心,所以才被取了這個名字,他們的婚禮。
這座島是以她的名義購置的,也是她唯一還沒有交還給老夫人的資產。
或許是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忍,畢竟他們許多美好的回憶,都在那座島上,連婚禮也在那裡舉行。
她曾經有過一個願望清單,想要去海邊看星星,想去捉螢火蟲,想在篝火邊跳舞。
那些願望,沈澤楷全在島上為她實現了。
“靜怡,以後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要把你寵成人人羨慕的小公主,你所有的美好回憶都要是和我有關的。”
鬼使神差般,她開口問:“沈澤瑞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