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紅衣櫃中爬出來攻擊高深的蒼白手臂,隻是那個“東西”的一部分。
在羊枯離開鏡子之後,仿佛得到了首肯,紅衣櫃中的“東西”,正在以完整的姿態爬出來。
那是一個渾身皮膚慘白、四肢比例極其不協調的類人生物。
五、六個關節的細長手臂,同樣像是蜘蛛一般修長且骨瘦如柴的雙腿,不規則偏向橢圓形的身軀,類似麵團一般隨意揉成,除了一個黑色的點充當肚臍眼,找不到一點人類的特征……
如果說,紅衣櫃中的“人”僅僅是這個程度,不會讓經曆無數生死的高深都感到膽寒。
它龐大的身軀,一點一點,艱難地從衣櫃之中扶著頂爬了出來。當這個“人”完整地爬出紅衣櫃後,接近三米的身軀完全展開,幾乎頂到了寬敞大平層的天花板。
它的臉……
這是一張接近一米的大長臉,甚至比它粗短的身體還要更長。這張扭曲到根本不像是人類的馬臉,拙劣地模仿著和人類一致的眼眶、鼻梁、嘴唇,當然,它的五官同樣被畸形的比例一同放大了。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非人的恐怖。
從這個“人”的外表,很難分辨它生前究竟是男是女;但是從“人”低垂到地麵的乾枯長發,有一點偏向於女性長相。
僅僅看了一眼,在和對方三十厘米的巨大眼眶接觸後,高深隻覺得大腦轟地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san值狂掉,無數恐怖血腥的畫麵被強行塞入他的腦袋,居然什麼都無法思考。
在察覺到了高深的注視,那個“人”緩緩轉過頭,笨拙地伸出無法支撐畸形臉部的纖長手和腳,開始向著高深的方向前進。
“人”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非常之緩慢,如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
高深像是木頭人一樣,麻木地站在原地,就看著“人”一點一點靠近他。
光是和它對視,思維就陷入了宕機,哪怕最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喂,你這個蠢貨,快點跑啊。”
他提著的黃淮急了,大喊大叫起來。要是高深被抓去博物館地下十層,那自己也得一起完蛋。
黃淮驚愕地看到,高深的五官緩緩流下了數道黑色血液。他的雙眼眼眸脹滿了通紅,蔓延出無數血絲的眼眸都開始渙散了,隻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那張接近一米長的大臉具有詭異的魔力,正常人類隻要看到它,精神就會徹底崩潰,陷入手腳僵硬、產生幻覺,甚至出現自殘現象。
“人”的長手長腳慢吞吞移動到了高深麵前。它的動作很優雅、很輕柔,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蜘蛛,靠近蛛網上的獵物,接下來就是進餐時間了。
蒼白手臂的關節上長出了一條更加纖細的分支,慢慢刺入了高深的胸口。
高深仍然一動不動,滿臉鮮血,像是癡了一般看著“人”。
他明明能夠看到外界發生的一切,能感受到胸口的肌肉被尖銳的手指切開;但是偏偏什麼都做不到。腦海中所有信息,全部被那張詭異的大臉牢牢占據,神經被大量無用甚至恐怖的信息灌滿了,就連挪動一下小指頭這樣的指令都發不出。
就在高深整個人即將將被貫穿,被“人”像是串在釺子上的肉串一般,掛著帶回衣櫃中時。他驟地聽到,在自己後方,有類似玉連續破碎的輕微聲音。
接近著,數枚子彈劃破虛空,射入了“人”那種奇醜無比的大臉之中。
子彈濺點血花,緊接著,分裂開來,捕人隊撕裂了它半張麵孔,從它肉上爬了出來。
後方來的人正是顧聞輕和高淺。
見火場中的高深遲遲沒有回來,再加上樓外雲梯上,趕到支援的消防隊高壓水槍降溫。兩人得以順利下樓,正好見到了“人”的蒼白手臂刺入高深胸口的一幕。
這駭然的場景,幾乎讓她們腿都軟了。
在目光和“人”對視的時刻,高淺大腦神經元同樣被海量的垃圾信息占據,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隨即,顧聞輕懷中的避死護符連續破碎三次,將顧聞輕、高深、高淺三人受到的詛咒全部解除。
恢複過來的高淺,立刻舉起雙槍對準那“人”連續射擊。
槍槍爆頭,數量越來越多的捕人隊七手八腳纏住了它。“人”站在無數怪談之中,既不還手,也不動彈,就像是徹底愣住了一般,呆呆地任由這些鐘樓怪談撕咬著。
高深快刀斬亂麻,用三尖兩刃槍的刀刃部分斬斷了刺入胸口接近一厘米的傷口。
這種任人擺布的無力感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遍了。
“小鬼,你沒事!嚇老子一跳,還以為又要回到紅衣櫃中去了。”
黃淮大叫道。
早已破碎的落地窗外,傳來了直升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音。
巨大的陰影,投射在了中心大廈的側麵,戰術手榴彈被丟了進來,迅速噴射出遮擋視線的濃霧。緊接著,人影綽綽,在數個戴著戰術護目鏡和防毒麵具的特種士兵的掩護下,身披紅色教袍、舉著發光十字架的神職人員從直升機上被護送進場。
不少特種士兵,在看到“人”那張詭臉之時,隨即停下了腳步,有人麵罩後的五官開始淌血,有人失聲痛哭,當場轉身跳下樓層,甚至有士兵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同伴。
但在隨後十字架光芒的照耀下,這短暫的混亂很快被平息了。新進入大樓的士兵結成隊形,將驅魔人護在中間,有條不絮向著紅衣櫃的方向推進。
顯然,美國軍方和驅魔人協會已經鎖定了,造成西雅圖大騷亂的罪魁禍首,s級彆怪談紅衣櫃。
“all survivg hu idiately!(所有幸存人類,立刻撤離中心大廈!)
“this buildg has disvered abnoral creatures and will on take the highest level ilitary action the huans who stay here are rensible for any unexected nseences!(這幢大樓,發現異常生物,即將采取特彆消除行動。留在這裡的人類,發生任何意外後果自負!)”
看著四麵八方,小心翼翼圍過來的黑色人影,被困在眾人和怪談之中的“人”看來是徹底走投無路,將被祓除。
高深提著長槍,在等候著。等到美國驅魔人協和和“人”激戰正盛,找到破綻將這個怪物一擊斃命。
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即使在被羊枯駕馭的情況下,仍然要飛到西雅圖來“覓食”,一旦失控,會殺死多少人,根本無法想象。
但是……總覺得哪裡有一些不對勁。
在捕人隊的瘋狂啃咬之下,“人”的手腳和臉部,已經被坑坑窪窪啃食了大半,慘不忍睹,流下了滿地血液。可是那個從紅衣櫃中爬出來的東西,仍然癡癡呆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附近的怪談圍攻著。
就像是,在等候著什麼指令一樣。
他拎在手中的黃淮人頭也發現問題了:
“不太對勁,這個畸形體,像是在憋個大的。”
高深感受到了什麼致命風險一般,忽然臉色一變,對著身後的高淺和顧聞輕大喊道:
“快進入黑門,快回到大教堂,離開這個地方!立刻!”
雖然不知道高深為何會如何驚慌,但是顧聞輕和高淺還是以最快速度,轉身向著身後隱隱約約浮現的黑門殘影衝去。
這裡不是黑暗空間,聯通大教堂的黑門浮現在了高深身後,他轉身一推,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大教堂內。
在離開西雅圖、關上黑門之前,高深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人”已經抬起了它那張可以充當桌子的長臉,因為被捕人隊撕咬的緣故,半個下巴徹底落下,嘴唇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它像是在慢慢吐出,兩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a……
“aa
“aa!”
“人”堪比窗戶的巨大雙眼,流下了兩行血淚,哪怕大半個身軀被捕人隊撕裂了,仍然在不住呼喚著
高深突然明白了,“人”口中的那兩個音節到底意味著什麼:
“媽媽!”
他迅速關上了黑門,將遙遠的雅圖和寧靜的大教堂關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它在呼喚什麼,但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美國本土的驅魔人協會接管了這件事情,那就交給他們去頭疼了。祝這些同行好運吧。
……
……
三人回到寧靜的大教堂,在確定和西雅圖隔絕之後,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好消息是,這扇黑門並沒有像是鐘樓四層那扇,永遠被困在了哪裡。
關上門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和西雅圖這座城市徹底隔絕了。那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和高深等人沒有關係。
壞消息,三個人,目前兩扇黑門出口。
一扇通往鐘樓四層,無數黑手等著。
另一扇通往西雅圖,紅衣櫃在外麵還在和美國驅魔人協會廝殺。
無論那扇門,都暫時出不去了。
要被困在大教堂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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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將的人臉戴在頭上,沒有丟在黑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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