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日楚明月去了符府一趟以後,符清風當真不再跟裴景川較勁了,隻讓他閒著沒事兒彆來自己眼前晃悠,便將他之前公然壞了規矩的事情揭過去了。
一時間,裴景川不明真相,隻覺得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畢竟是侯爵之子,這符清風怕了也是應該的。
於是,裴景川便心安理得地閒了下來,出門巡街隻安排手下人去,自己則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靜等著下值回家。
這樣的日子一連持續了好幾天,這日,裴景川在府裡坐得累了,準備自己親自去巡街,結果剛一出門,便聽見了兩個金吾衛在閒聊。
“這裴二郎還真是來咱這兒當大家閨秀來了,瞧瞧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等著誰來娶他不成?”
“嗤!你可少說兩句吧,你可知道為什麼連咱們中郎將也不跟他計較了?”
“這事兒我倒是不知道,你知道?”
“說到底啊,還是人家命好,娶了個有長公主撐腰的夫人!裴二郎剛來的時候不是被罰了嗎,他夫人第二天就找上門去了,這不,咱們中郎將才不得不把他輕拿輕放呢!”
這人話音一落,另一人頓時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合著這裴二郎是還沒斷奶的娃娃啊!受了欺負還得自家夫人出麵!也怪不得咱們中郎將不敢管了,再管下去,人家爹娘爺奶不都得一個接一個地找上門來了?”
“可說呢!”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
與他們一牆之隔的另一邊,裴景川臉色鐵青。
過了半晌,他憤然轉身離開。
——
宣平侯府。
楚明月剛睡了個回籠覺起身。
這幾日,裴景川顯然沒有再被為難,每天臉上都帶著笑,甚至還會從坊間給她帶新奇的玩意兒,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剛剛成親的時候,時時纏綿。
一想起昨日二人那激烈的動作,楚明月忍不住紅了臉頰,低頭笑了起來。
前世她從未嘗過的魚水之歡,今生可是嘗了個痛快,這滋味,也著實叫人著迷。
就在楚明月心神蕩漾的時候,臥房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下一刻,裴景川大步走了進來。
“夫君?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是忘帶什麼東西了嗎?”楚明月連忙起身迎他。
裴景川開口便是質問:“你去找他夫人了?!”
楚明月微微一怔,便反應過來裴景川所說的他夫人是誰。
“是啊,有什麼不妥嗎?”
“誰讓你去找她的!這官場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人瞎摻和什麼?!”裴景川的聲音驟然拔高了一大截,“你倒是賢惠了,可我呢!那些人口口聲聲都說我是靠著你才有了現在,你滿意了?!”
憑什麼!
楚明月不過是運氣好,碰巧救了小郡主而已!即便沒有楚明月,憑他自己的籌謀,很快也可以入仕途!
如今楚明月打亂了他本來的計劃不說,還屢屢出手乾擾,她倒是踩著他成就了賢惠能乾的名聲,可他呢?他都被人當成沒斷奶的娃娃了!
見裴景川臉色漲紅,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那般溫柔,楚明月失了神,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呢?
她本意是為了裴景川好啊!
她是見不得他被上峰針對侮辱才去跟一個市井婦人結交,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嫁妝!
就……隻落得如今這個結果嗎?
楚明月的心情複雜極了。
裴景川見她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頓覺無趣。
他出來之前沒有告假,不能在家中久留,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他把門摔得震天響,楚明月嚇了一跳,手裡的簪子隨之掉在了地上。
屋裡安靜了許久,楚明月才伏低身子,將那隻簪子重新拾了起來。
簪子入手冰涼,握在手裡有些咯。
楚明月往窗外看去——
外頭春光燦爛,天空碧藍如洗,一絲雲彩也無,但是那陽光卻半分也落不到她身上來。
她隻覺得冷。
像那日,在湖水裡一樣冷。
“少夫人……”含珠猶猶豫豫地走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說。”
含珠咬了咬唇:“還請少夫人恕奴婢多嘴,奴婢其實也覺得,少夫人此舉不妥。”
楚明月轉頭朝她看過去,苦笑一聲道:“我就差把命給他了,還有什麼不妥?”
含珠歎了口氣:“少夫人,您忘了您出門前,夫人跟您說過什麼了?”
楚明月一愣。
楚夫人說,外頭的廣闊天地都是屬於男兒的,身為女人,就應該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後宅,不要貿然插手外麵的事。
楚明月恍然。
竟是她被迷了眼了。
的確,她該把心思都放在內宅,隻要內宅儘在她的掌握,那就什麼都不愁了。
仔細想想,前世的楚明昭不也是先掌握住了家裡這頭,才開始跟外頭走動的嗎?
楚明月深吸了口氣,重新振作了起來:“你說的不錯,含珠,的確是我看錯了地方。”
不過現在開始,她看清了。
楚明昭手裡的管家權……她要定了!
——
此時,楚明昭還不知道自己被惦記上了,又興衝衝地去主院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滿臉喜意。
主院進度喜人,幾乎每天都是新的模樣,照這樣下去,隻怕半個月都用不了就落成了!
裴景淮在院子裡坐著,看著額上出了一層薄汗的自家夫人,把自己的帕子給她遞了過去。
楚明昭也不客氣,接過帕子就把臉擦乾淨了,正要把帕子遞給玉蘭,裴景淮卻朝她伸出手:“給我吧。”
“臟了。”
“不臟。”
楚明昭扯了扯嘴角,還是把帕子物歸原主;“你倒是節儉。”
裴景淮:……那倒不是。
“天熱了,咱們回去吧。”
“好。”
楚明昭推著他的輪椅就走,雲水暮山在一旁麵麵相覷了一番,又老老實實地退了回去。
屋裡,楚明昭把他的輪椅安放好,又繞到了他身前:“夫君,真的不要找個大夫嗎?”
裴景淮搖了搖頭:“不必。”
許是那日他在她麵前咳嗽,這幾日,楚明昭就總想要給他找個大夫。
但自己的身體什麼樣,自己是最清楚的,大羅神仙來了隻怕也沒用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給楚明昭添麻煩?
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