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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祈夏:哥,我們已經上飛機了。】
花祈夏坐在靠舷窗的位置,等待飛機起飛的關頭,她驀然想到了她和“lolo to lolo”的參與者們第一次坐車前往寶泉水庫的場景。
哢吱。
身邊壓下一個高大的燕度,花祈夏下意識就想從書包裡掏零食。
燕度今天穿的是體育學院配發的灰色連帽衫,右胸口還繡著山海的黑色徽章,運動風與少年感的平衡在氣質上直接拉滿,和花祈夏的眼底黑青比起來,他今天簡直精神百倍。
“祈夏。”燕度轉頭看她,眉宇間凝聚關切,“昨晚沒休息好嗎。”
花祈夏點點頭,空姐的廣播已經響起來,她抬手打開遮光板,閉了下眼說:“有點激動,沒睡著。”
不隻是她,一向靜如死水的班級群昨晚也難得沸騰:就連最不愛冒泡的同學都喜滋滋地在群裡發即將出發的機票和行李照片。
學生們仿佛出了籠的大白鵝,你一言我一語地熱烈討論著即將到來的15天旅遊考察,幾乎四句裡麵有三句都會感謝膜拜那位神秘的投資大佬。
手機一直響到半夜,花祈夏刷消息刷到眼皮實在撐不住才睡了會兒,結果沒多久就被盛修在樓下叫醒,還要趕去學校拿介紹函原件。
和燕度聊天的功夫,起飛時的顛簸與抬升令機艙內的光線忽而變換,淺白色的光束從燕度眼睛與鼻梁上方橫向掃過,他不易察覺地脊背泛鬆,像自言自語:“我們……要出發了。”
花祈夏本次的考察點在南疆的y縣,位於昆侖山脈與塔克拉瑪乾大沙漠之間,因其傳統的當地民居美食、遺址曆史和獨特的地理位置被山海劃定為這片區域的第一考察據點,也是未來15天花祈夏將要深入摸索的地方。
“到了那邊機場會有當地民俗研究的老師接我們去y縣,但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可能需要我們自己安排。”
燕度:“嗯。”
他看著花祈夏拿出平板寫寫畫畫,有條不紊向他介紹y縣的情況和未來的大概事宜,不知怎麼的,他的心就跟冒了尖的樹芽似的,看著她認真的側顏,燕度忽然脫口而出:“祈夏,你有點兒像陳聆楓。”
話音出口,他才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大合適,忙坐直了身子,“不,抱歉,我不是——”
“真的嗎?”
卻沒想到花祈夏放下手裡的電容筆,竟然意外地露出驚喜,“我像聆楓學姐嗎?”
燕度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猶豫一瞬,點頭低聲:“嗯。”他緊接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剛才那個樣子,很有陳聆楓的感覺……嘖!”
不擅長措辭的男人用力撓了把後腦勺,“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說你——”
“哈哈哈。”花祈夏完全沒有惱怒,反而被燕度棘手的笨拙模樣給逗笑了,“沒事兒,我知道。”
她把電容筆在小桌板上滾來滾去,說:“我也很想像聆楓學姐那樣,做事情很酷,很颯。”
“對對。”
燕度接上她的話,“我就是這個意思。”他斂起臉上的糾結,眼底溫沉下來:“祈夏,你剛剛就像那樣——”他學著花祈夏的話,認真地:“很酷,很颯。”
她正長出陳聆楓那般的果敢認真,白鷗那般的沉靜執著,黎勝南那般的天真純粹……
這世界上的每一個女孩都是值得被愛的,但在燕度心裡,沒有誰比眼前的女孩更好,她像所有的女孩,卻又長出她自己的樣子,燕度沒有一刻不覺得,花祈夏可真厲害。
“但是我覺得我還缺副眼鏡。”
花祈夏把熄屏的平板立起來,看著黑色屏幕裡自己的倒影,手指在鼻梁上虛虛一推,“嗯……怎麼有點兒像謝學長,哈哈。”
聽見謝共秋的名字,燕度在花祈夏看不見的角度撇了下嘴,隨即ad屏幕倒影裡又多框進來一道灰色的身影,燕度盯著倒影中的兩個人:“哪有,你比他酷多了。”
飛機進入平飛階段,不久後就收到了氣流顛簸的廣播提醒,花祈夏收起桌麵將平板遞給燕度,側頭和他介紹裡麵的y縣資料。
她一開始還能給對方簡單歸納自己這次想看的幾類元素,但在燕度專心瀏覽的功夫,昨晚熬夜的疲倦和機艙顛簸的嗡鳴讓花祈夏不知不覺闔上了眼睛。
睡意浮浮沉沉間,似乎身邊有人低聲與誰交談,隨即一道柔軟的溫暖覆在她身上,令花祈夏的困倦鋪天蓋地淹過來,她哼喃一聲縮了縮身子,將下巴在那片暖意中埋得更深:“……哥,到了沒……”
為她輕輕蓋上毛毯的燕度聽見女孩含混的哼聲,手上動作微頓,又溫柔地將她肩膀邊的毯子褶皺掖好,在氣流顛簸中睡得不大安穩的花祈夏又低哼一聲,燕度緩慢抽走了她手中的電容筆,“快到了,睡吧。”
“……嗯……”花祈夏鬆開手指,側了側身子在夢中表達著對手背上那一絲微痛刮擦的不滿,咕噥:“你怎麼不塗護手霜……”
過了很久,耳邊傳來低低一聲笑,“嗯,以後塗。”
……
花祈夏不知道自己一覺睡了多長時間,也許一個多小時,她隻覺得忽然有人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輕聲將她從夢中喚醒,“祈夏,祈夏?”
“……嗯?”花祈夏迷蒙地睜開眼,不知道自己身上什麼時候蓋了條毯子,她腦子還不清醒,隻聽見燕度在旁邊放低聲音地:“醒醒。”
一個哈欠打出來,花祈夏掌根壓了壓眼睛,“怎麼了?我們到了嗎。”眯著眼環顧四周,發現機艙裡依舊回蕩著細微的引擎運作聲——
她們還在天上。
“怎麼了學長。”花祈夏掀開毯子,轉頭看向滿眼笑意的燕度,“?”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燕度手點了點舷窗外,“但是我想,你也許不想錯過那個。”
“嗯?”花祈夏懵懂地隨著燕度手指的方向轉頭,在清楚地從舷窗望見萬米之下的巍峨雪山與落入尾翼的夕陽時,她揉眼睛的動作一停,整個人傻傻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