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家譜》在桃木案台上攤開的瞬間,地窖裡傳來 “咣當“ 一聲巨響,像是有人踢翻了夜壺。林默頭也不抬地喊:“老爺子,您這起床氣比周小姐的怨氣還大啊!“
家譜第三十七頁被撕掉了大半,殘留的紙邊上沾著黑褐色的汙漬。林默用鑷子夾起來聞了聞,眉毛擰成麻花:“朱砂混黑狗血 這是怕誰從陰間爬出來查賬?“
周雅茹的骷髏默默指向缺失頁麵的頁碼 —— 正好是她的生平記錄。林默突然覺得後頸發涼,一回頭,發現血旗袍不知何時掛在了門把手上,袖管無風自動,擺出個 “跟我來“ 的手勢。
“現在?“ 林默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姐姐,殯儀館夜場票很貴的“
西郊殯儀館的霓虹燈牌短路似的閃爍著,把 “遺體告彆廳“ 照成了 “遺休告別斤“。林默蹲在圍牆外,正往鞋底抹鍋底灰(防鬼跟蹤的土方子),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喂?“ 他壓低聲音,“地窖那位?信號不好您大點聲 什麼?要帶紀念品?冰箱貼行不行?“
電話那頭傳來指甲刮黑板的聲音,林默趕緊改口:“開玩笑的!骨灰盒伴手禮是吧?要雕花還是鑲鑽?“
剛掛斷,身後樹叢裡傳來 “沙沙“ 聲。林默猛回頭,看見管理員老大爺正蹲在灌木叢裡啃生雞 —— 雞冠上的蠍子紋身還在抽搐。
“巧啊,“ 林默掏出瑞士軍刀削蘋果,“您這夜宵挺彆致?“
老大爺咧嘴一笑,雞骨頭從嘴角掉下來:“鄭主任 等您 好久了“
停屍間的冷氣開得像是不要錢。林默搓著手臂跟在血旗袍後麵,哈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 “小心“ 二字。
“知道啦,“ 他對著空氣嘀咕,“您前未婚夫家都是變態嘛“
最裡麵的不鏽鋼櫃門突然 “砰“ 地彈開,寒氣撲麵而來。林默舉著手電筒一照,櫃子裡整整齊齊碼著七排玻璃罐 —— 每個罐子裡都泡著隻人手,手腕上係著褪色的紅繩。
“好家夥,“ 林默吹了聲口哨,“鄭家這是集齊七龍珠準備召喚神龍?“
血旗袍的袖口突然纏上他手腕,拽著他看向角落的舊木櫃。櫃門縫裡滲出黑水,在地上彙成箭頭,指向牆上的值班表 ——1976 年的。
“鬨騰剛結束那會兒?“ 林默眯起眼,“您這是要我看“
值班表突然自燃,灰燼組成個門牌號:“地下室 b13“
地下室的鐵門鏽得像是幾百年沒開過。林默剛碰到門把手,鎖眼裡就鑽出幾隻白蛆,拚成 “快走“ 兩個字。
“來都來了“ 他掏出銅鑰匙往鎖眼裡一捅,“三濟典當行專業開鎖,鬼門關都撬過三回。“
門開的瞬間,腐臭味混著血腥氣像記重拳砸在臉上。林默乾嘔著後退兩步,手電筒光照出個駭人場景 ——
地下室中央擺著口玻璃棺材,裡麵躺著個穿中山裝的屍體。屍體胸口插著七根桃木釘,釘尾的紅繩連向四周牆壁,每根繩上都掛著密密麻麻的銅錢。
“七星鎖魂陣?“ 林默數了數銅錢數量,突然罵了句臟話,“還摻了五帝錢 老爺子您這是犯了天條啊?“
棺材裡的屍體突然睜開眼睛,嘴角扯到耳根:“林掌櫃 我等你好久了“
林默後退時撞翻了標本架,十幾個玻璃罐 “劈裡啪啦“ 碎了一地。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舌頭、耳朵滾得到處都是,拚出個歪歪扭瘦的 “救“ 字。
“鄭世昌?“ 林默掏出八卦鏡對著棺材,“您這造型挺彆致啊,行為藝術?“
屍體喉嚨裡發出 “咯咯“ 聲,桃木釘隨著聲音劇烈震動:“家譜 給我“
林默突然笑了:“早說啊!“ 他從懷裡掏出本冊子晃了晃,“《周氏家譜》精裝版,附贈周小姐親筆簽名“
屍體猛地坐起,紅繩全部崩斷。林默趁機把家譜往空中一拋,血旗袍突然展開接住,袖口金絲閃電般纏上屍體脖頸。
“老爺子,“ 林默掏出手機錄像,“您兒媳婦這按摩手法專業吧?“
殯儀館外的槐樹上,林默蹲在樹杈上啃能量棒。下麵亂成一團:鄭世昌的屍體在院子裡橫衝直撞,血旗袍像放風箏似的拽著金絲,管理員老大爺追著自己的假發滿地跑。
手機突然響起支付寶到賬提示音。林默點開一看:
「陰德 + 10000,當前餘額:35000」
““ 他默默鎖屏,“這年頭當個好人比考清華還難。“
樹下的混戰突然停止 —— 鄭世昌的屍體被金絲勒成了粽子,血旗袍優雅地打了個蝴蝶結。林默正要下樹,突然看見屍體胸口掉出張紙條:
“1966 年陪葬品真實去向:委員會主任辦公室“
“得,“ 林默把紙條折成紙飛機,“這下真得去單位大樓偷東西了“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子時
勘驗結果:
鄭世昌屍身被七星鎖魂陣禁錮(49 年)
七隻人手為陣眼(係紅繩者生辰相同)
新發現:
血旗袍與金絲產生共鳴(疑似同源)
陪葬品流向委員會主任辦公室
消耗:
五帝錢四十九枚(全部損毀)
雄黃酒 200l(淨化用)
備注:
需準備政府大樓潛入方案(黃道吉日:三日後)
地窖新增需求:黑狗牙三顆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家譜浮現血字批注
卯時,所有紅繩自行斷裂
辰時,地窖傳出打算盤聲
術語注解:
七星鎖魂陣(鬼魂固定器):用七根桃木釘按北鬥七星方位釘住凶煞
鍋底灰防鬼(土味隱身衣):民間偏方,抹身上能避開低等靈體
陰德係統(陰間信用分):記錄活人善惡的幽冥記賬體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