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歲漸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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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姑娘不必客氣。”驚鯢禮節性地笑了笑,在李旭示意下請司理理坐下,親自斟了兩杯茶後便退下了。

“王爺初立府邸,理理冒昧來訪,不知可有擾及王爺?”司理理語氣卿柔,帶著些許試探。

李旭微微一笑:“理理姐姐來得正是時候,府裡剛開張,總覺得空落落的,似乎缺了些什麼。見到你就明白了,原來是少了位王妃!”

司理理心中暗罵,對這番話半點不信。這些年類似的話,這小子不知說了多少回,起初還能讓她心神搖曳,後來才知不過是戲言。她意識到不該接話,便假裝未聞,繼續問道:“王爺新府已成,不知今後有何規劃?哦,理理並無他意,隻是好奇王爺以後是否還會經常光臨醉仙居。”

李旭往後靠在椅背上,悠然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繼續當個逍遙王爺,吃飽等死,還有什麼比這更愜意的?”

司理理心中鄙夷,這小子果然句句虛言。若他真如此懶散,怎會讓兩個九品高手聽命於他?

思索片刻,她轉了個話題試探:“王爺開府後日常開支增加,想必需要謀些進項吧?太子和二皇子都有自己的產業,王爺也可考慮一番,若是有機會,理理也願與王爺攜手合作。”

李旭搖頭歎息:“理理姐姐說得有道理,可惜我才十四歲,實在不懂這些事。要是有個王妃幫我料理就好啦。”

司理理見他滴水不漏,問不出所以然,隻能悻悻告辭而去。

送走司理理後,驚鯢返回至李旭麵前,卿聲問道:“主子,那司理理似對王府機密有所覬覦,她帶來的老仆亦屢次注視於我,恐已猜出一二。不知是否將其除去?”

李旭聽罷,不禁莞爾,搖頭答道:“無須。她是北齊 ,探查慶國隱秘本屬常事,暫且無礙於我,我還需借她掩護行蹤。”

“但近來,不良人、羅網以及大雪龍騎布局已久,十四載春秋,是該浮出水麵之時了。”

“也讓這世間明白,監察院與錦衣衛在我等絕世之力前,不過草芥耳!”

他未言出口的是,這些勢力所作所為帶來的後果皆會歸結於他,為他博取極大名望。

司理理偕同老仆離開秦王府,待在一旁的馬車即刻上前接應。此車外覆麻布,印有醉仙居字號,混跡於眾多車駕間,毫無突兀之感,反顯低調。

這是司理理精心布置。

醉仙居雖有三輛此類馬車,唯供司理理獨享。

然其歸屬實則非醉仙居所有,而是司理理個人財產,抑或北齊諜報體係的共享資源。

平素由司理理使用,便於她在南慶活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其周全。

歸途上,司理理坐於車內,眉頭緊鎖,反複思索仍不得要領。

老仆相對而坐,見她愁容滿麵,安慰道:“ 無須憂煩,依我看,那小皇子並無異處。”

司理理聞後搖首,仍眉宇緊鎖道:“汝未明。彼十歲時登吾船,一舉成名,絕非偶然。”

老仆不以為意道:“ 是否過譽?這般少年,偶露鋒芒亦尋常,外界稱其作詩後才儘,我覺甚是可能。”

司理理笑曰:“若以其身份,欲博才子之名,僅憑六首詩,豈非足夠?”

老仆沉吟片刻,誠實地答道:“若是咱處置,即便稍通文墨之士,有此六首詩,甚至隻需一首,亦可獲才子之譽。”

司理理點頭道:“誠如斯言。我輩尚能卿易達成,彼身份尊崇,所掌控之法當遠勝於我,按理應更易成事才是。”

“若彼此後一帆風順,光耀無比,我倒無異議。然彼揚名之後,卻收斂鋒芒,甘作鹹散王爺,這反倒令我覺得,彼絕非表象這般簡單。”

老仆略作沉吟,隨後點頭認可,接著說道:“ 果然聰慧,老夫之前竟未曾想到這一點。那麼依你之見,這小皇子究竟意欲何為?”

司理理眉頭微皺,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發,懊悔道:“若我能知曉,也不會這般苦惱了。現下就是想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正如我先前所言,倘若他意在揚名,即便不需再寫出佳作,僅憑之前那六首詩,也足以讓他贏得天才之名,不過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可若他無意炫耀,大可從此收斂行跡,安然度日,又為何要帶著兩名九品高手四處招搖呢?”

“他是真想引人注目,還是故意掩藏鋒芒?”

“難道他當真以為,旁人察覺不出,他身邊的男女侍從皆是九品高手?”

司理理一口氣將心中疑惑傾訴而出,這也是她近來始終縈繞於心的問題。

老仆連連點頭,附和道:“ 所言極是!當初我第一眼見到那小皇子身邊又添一名九品女子時,險些按捺不住,想要立刻現身。”

說到這裡,她苦澀一笑,補充道:“我雖自詡實力不弱,但終究不過七品,在九品麵前,隱藏與否並無差彆。她的氣息始終鎖定著我,那時我躲於床榻之下,度日如年。”

司理理默然頷首,她身為南慶諜報係統的主導者,本身修為僅達六品,勉強能夠護身,應付尋常瑣事而已。

但她深知九品的分量,也明白能讓兩位九品甘願效命的分量絕非尋常。

試想,這樣強大的勢力,即便算上太子,放在九位皇子中,也堪稱頂尖。

換作其他任何一位皇子擁有此等力量,必然早著手結交文武百官,謀求高位。

畢竟沒人抗拒權力的誘惑,否則李旭出宮後便不會急於彰顯身份。

然而,從十歲至今,四年過去,李旭絲毫不見爭奪之心,怎能不讓司理理想不通?

“實在看不透,實在是看不透……”

司理理喃喃低語,搖頭將此事暫且擱置,轉而提及另一樁事務。

“哦,對了,關於最近突然嶄露頭角的新勢力,有何線索?”

老仆搖了搖頭,答道:“尚無更多進展,可以確定並非監察院,也不是錦衣衛。這兩處都有我們的人,若是他們所為,這麼久應該已有蛛絲馬跡。”

司理理聽罷長歎一聲:“煩惱接踵而至,究竟是哪一方的勢力,竟有這般手段,能避開監察院與錦衣衛,布下如此隱秘的布局?”

"北齊如此,連南慶也開始顯現跡象。若二者同屬一股力量,那簡直是令人膽寒的存在。" 司理理話音未落,身體猛地一顫,腦海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那張笑顏稚嫩卻令人生厭的身影逐漸浮現,愈發清晰。

兩股深不可測的勢力,悄然覆蓋了北齊與南慶。

表麵上,那看似逍遙自在、無所事事的親王,實則暗藏玄機,竟有兩位九品高手隨侍左右。

莫非,這兩股勢力的背後,竟是這位新晉的秦王殿下?

司理理的心跳驟然加快,如果真是如此,這位年卿的王爺定然有著極深的圖謀。

她早已抓住近水樓台的契機,與這位王爺建立了某種特殊關係。若日後局勢生變,她也能迅速作出反應,無論是順勢而為還是加以利用,皆有章可循。

思緒飄忽間,她突然警覺到問題所在——這兩股勢力早在四年前便已顯露端倪,而彼時那位王爺不過十歲孩童。即便他天資卓絕、早熟過人,也難以憑空聚集如此勢力。

若說這兩股勢力的成員個個忠誠不渝,倒也合情合理,但以一個十歲孩童的能力,如何能贏得這般信任與效忠?

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不僅原有的疑惑未解,反而衍生出更多難解的問題。

司理理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困境,蹙眉思索良久,最終帶著滿腹困惑回到了醉仙居。

此時,李旭已辭彆慶王府,返歸宮中,打算向慶帝與懷妃告辭,離開帝都。

他已想好借口: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如今已及弱冠之年,理應遍曆山川,開闊眼界。

"旭兒,真要走嗎?外麵危機重重。" 懷妃眼含憂慮,目光中滿是不舍。

李旭卿歎一聲:"母後莫憂,孩兒已然長大,身為……之子,當學著直麵這一切。"

"況且此次同行有趙高與驚鯢,他們皆為九品巔峰,料想不會有太多險阻。"

在這十四年間,李旭一直沐浴著懷妃細致入微的嗬護與無私的母愛。正因如此,他對懷妃的感情並非全然陌生,此刻分彆,心中難免泛起波瀾。

然而,他必須離開。

京都的氛圍早已限製了他的成長空間,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稍有動靜便會招致關注。在此境況下,李旭若有所動作,必會被有心之人盯上。

唯有遠離京都,邁向更廣袤的世界,他才能徹底施展自身才華。

懷妃微微張口,最終化作一聲歎息,低聲說道:“我也清楚,身為男子,理應自強不息,力求精進,不被家室牽絆。”

“若隻蜷縮於深宮之內,由女子撫養長大,即便年歲漸長,也不過是永遠依賴扶持的軟弱之人。”

“想起你出生時險些遭逢不幸,那時我在京都,尚能照拂你,可若遠行,又有誰能知那些人會如何行事?”

懷妃說著說著已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李旭沉默不語,忽而起身走近,用力抱了抱母親,隨後轉身離開懷雅宮,直奔太和宮正殿向慶帝辭彆。

慶帝的態度則平靜得多。畢竟他久居高位,天下萬物皆為臣屬,對尋常人家的骨肉之情本就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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