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白無奈抿唇,一抬眼,正對上司南煦探究的目光。
司南煦漫不經心下樓,隨口問道:“聊什麼呢?”
“本來想請柚柚幫忙氣一下淩霜,不過運氣不好,被她拒絕了。”司慕白坦言。
司南煦毫不遮掩的輕笑出聲:“你還真以為我們家柚子是一個幾句話就能拿捏的人啊?”
也不怪司慕白,薑恩柚聲音軟,長相也人畜無害,總讓人以為她是個軟柿子,真捏了就會發現其實是個難啃的硬骨頭,司南煦愛死了她身上這股勁兒。
司慕白唉聲歎氣地苦笑:“失策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乾嘛要氣淩霜姐?”司南煦問。
“她當初說受不了異國,跟我提了分手,接著就談了個新男朋友,不過沒談多久也分手了。”
“這次我回國她說想見我,我就讓她來家裡找我,本想借著柚柚刺激她一下的。”
司南煦低頭攪了攪碗裡的清粥,十分不解:“有話不能直說嗎?”
司慕白苦笑一聲,“哪那麼容易啊,真到這時候,兩個人都嫌對方嘴硬,更恨不得比對方更嘴硬。”
“自己找罪受。”司南煦一針見血吐槽。
“你不用說風涼話,我算看出來了,你和柚柚也是脾氣一個比一個硬,以後也少不了吵架!”
司南煦不認同:“有什麼好吵的,我不跟她吵就是了,她隨便罵,我都受著。”
司慕白笑笑,起身拿起外套:“得了,我要出門了,計劃落空,就不讓她來咱們家了。”
“哦,還有,”司慕白走兩步又折返回來,叮囑道,“媽今天有事不在家,晚上我也有可能回不來,你和爸單獨在家可彆吵架。”
司南煦輕輕嗯了聲:“我儘量。”
司南煦的姥爺年紀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最近病情加劇,人在做康療,梅湘這幾天都在那邊探望。
司南煦和潘億湉聯姻的事從過年到現在幾個月過去了,司遠忠還沒死心。
潘億湉在歐洲讀高中,和司慕白一樣最近在國內休春假。
晚上的時候,司遠忠邀請潘家父女來禦璟灣做客。
禦璟灣來客人的時候,薑恩柚怕出去添亂,幾乎不會離開房間。
今晚也如此。
餐桌上,司南煦沒什麼勁頭,和潘立波敬了兩杯酒,就草草撂了筷子。
從餐廳退出來時,正好撞見薑恩柚拿著水杯出來接水。
薑恩柚茫然地看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吃完出來了。
不過薑恩柚就隻納悶了一瞬,便很快收回視線,接好水往回走。
“看見我不會說話?”司南煦語氣挺不高興的。
他聲音不大不小,薑恩柚嚇了一跳,生怕驚擾到餐廳裡麵的人。
“……你小點聲。”
話音剛落,司南煦身後的餐廳門被推開,潘億湉從裡麵走了出來。
“小渺哥哥,你怎麼在這站著?”潘億湉的視線隨著司南煦望過去,停在薑恩柚身上,“這位是?”
潘億湉一身黑粉配色連衣裙,齊劉海長發,妝容精致,長相甜美,說話時雙頰的酒窩若隱若現,看向司南煦的眼神愛意滿滿。
薑恩柚笑笑,客氣的自我介紹:“我是家裡阿姨的女兒,在這暫住,你們繼續聊,我不打擾你們。”
她說完轉身離開,身後接著響起女孩細甜的聲音。
潘億湉壓根沒把薑恩柚放在眼裡,繼續拉著司南煦說話:“小渺哥哥,司叔叔說讓你帶我去你房間一起彈琴,剛好我新練了一首曲子,你幫我聽聽我彈的怎麼樣……”
薑恩柚回到房間關緊門,靠在門板上久久不能回神,大腦不受控製地將那女生的話一遍遍的循環播放。
她在心裡反複告誡自己,她已經和司南煦沒關係了,不能既要又要。
可一閉眼,大腦的想象力爆棚,滿腦子都是司南煦和那個女生在鋼琴前四手聯彈的畫麵。
薑恩柚捶捶腦袋,坐到桌前拿起筆,戴上耳機隔絕外界,逼著自己繼續專心做題。
媽媽說得對,她和司南煦之間的鴻溝太大。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好,不好的是,她貪心的喜歡上了一個並不普通的人。
潘家父女什麼時候離開的薑恩柚並不知道,司南煦有沒有和那女生四手聯彈她戴著耳機也不得而知。
等到她洗完澡躺到床上時,禦璟灣內已經一片沉靜。
忽然,樓上響起一陣劇烈的爭吵聲。
是司南煦和他爸爸的聲音。
動靜很大,但因為隔著門,所以聽不清楚吵的什麼。
兩道聲音都不甘示弱,夾雜著憤怒在激烈的對峙著,薑恩柚躺在床上,整顆心都隨著爭吵聲揪起來。
幾分鐘後,樓上的吵嚷聲終於停止。
就在她以為結束的時候,爭吵聲卻變成厲罵和棍棒擊打肉體的聲音,甚至一下比一下重。
“媽!”薑恩柚猛地坐起來,臉上血色全無,“司南煦在挨打。”
文葭蘭拽住她,無比嚴肅:“那是人家的家事,父母管教孩子,我們沒資格插手。”
“媽——”
“睡覺!”
文葭蘭抬手按滅了頂燈,屋子裡頓時歸於黑暗。
樓上的抽打還在繼續,並且因為眼前的漆黑,而聽得更加清晰可怖。
薑恩柚揪著被子,心慌到了極點。
書房裡,司遠忠打了二十幾下,司南煦跪在地上硬是一聲沒吭。
司遠忠扔下棍子,喘著粗氣,心裡的震怒並沒有因為動手而削減絲毫:“你還敢不敢頂嘴?”
司南煦悶聲咳了兩下,咬著牙忍下劇痛冷笑:“你有能耐打死我,打死我把我骨灰揚到國外去,我也算隨了你的願出國了。”
“出國你不願意,聯姻你更是不情不願,帶人家彈個鋼琴你都不同意,你對得起我對你的謀劃嗎?”
“謀劃?”司南煦覺得十分可笑,“我媽怎麼形容你的來著?哦,想起來了,道貌岸然。”
司南煦咬著牙一字一頓。
司遠忠被這四個字惹得氣急敗壞,指著司南煦發狠地吼:“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司南煦一隻手撐著地板,勉強挪動著早已跪得僵硬的雙膝顫抖著站起來,腳步蹣跚的離開了書房。
夜裡,
薑恩柚心焦的縮在被子裡,毫無睡意。
外麵的動靜停了很久,不知道司南煦人怎麼樣了……
薑恩柚翻了個身,小心翼翼下床出門,生怕吵醒了文葭蘭。
屋子外靜悄悄的,薑恩柚找到藥箱抱著上樓,左右看看確認沒人後,才輕輕敲響司南煦的房門。
片刻後司南煦打開門,看著門外抱著藥箱一臉擔憂的薑恩柚,皺皺眉:“你怎麼來了?”
薑恩柚怕被人發現,門一開就鑽了進去,關上門急切問:“你傷得重不重?”
“你,都聽見了?”
薑恩柚放下藥箱,急得上手扯他的衣服:“哪被打了?我看看。”
司南煦躲開她的手,有點抹不開麵子:“不用,我沒事兒。”
薑恩柚放軟語氣:“我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