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讓她都搶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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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朵盛放的名品黃菊,卷著數層花瓣,在蕭瑟秋風中輕輕顫動。

一盆一盆,栽在漢白玉缸中,擺在榮儀貞的院子裡,說不出的富貴。

呂媽媽滿麵笑容:“回二小姐,重陽節快到了,大夫人說,今年榮家每個院中都要擺菊花應景。”

榮儀貞問:“每個院裡,都是一樣的菊花?”

“自然不是。除了老太太院子裡,滿府就數二小姐院中的‘秋容淡’是京中難得的珍品。”

花氏的母親素來喜愛花草,她也聽說過‘秋容淡’,卻是第一次看見。

花氏說:“聽說這秋容淡是前朝宮中才有的珍品,如今流出皇城,依舊價比黃金,許多達官貴人家裡也不見得有。”

怕榮儀貞聽不懂,還刻意提醒了一句:“儀貞,可見你繼母是真的疼愛你。”

榮儀貞了然。

鄭秋華下這麼大的血本,把這樣好的花放在她的院中,一定來者不善。

可她不在意。

鄭秋華對她的惡意是時時刻刻的,本就存在的東西,她也無需為此驚訝。

榮儀貞嬌憨一笑,提起裙擺,顛顛跑下台階,粉嫩的指尖一層層撫過‘秋容淡’的花瓣。

“這花真好看,替我多謝母親。”

呂媽媽站在原地,看著榮儀貞這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一顆心不知為何反倒是提了起來。

小姑娘天生愛嬌,她自小被昭平侯府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內宅凶險,看見這樣漂亮的花就是應該高興。

榮儀貞的反應並沒有錯。

可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呂媽媽壓下心底的怪異,命人囑咐了春曉平日裡怎麼養護這些花,才帶著人離開。

榮儀燕將將十歲,也是愛玩鬨的年紀。

得了新項圈,又看見這些花,一時高興,和榮儀貞繞著花叢追鬨起來。

等兩人玩夠了,花氏帶著女兒回去之前,還是不放心,想囑咐榮儀貞兩句。

榮儀貞雙眸明亮,伸手在她交握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仰頭看向逐漸陰沉起來的天空。

“三嬸母隻管放心,順應自然就是,這點風雨,還不一定要澆在誰的頭上。”

花氏心底驚訝。

想再多說兩句的時候,榮儀貞已經轉頭,雙手推著臉頰,將粉嫩的唇瓣擠得噘起來,俏皮得緊。

她抱怨:“秋天太燥啦,風吹得人臉乾,可快點下雨吧。”

母女倆臨走前,榮儀貞讓青霜帶著春曉和夏蟬搬著一盆‘秋容淡’隨兩人回洗墨院。

等青霜氣呼呼回來時,紫電正和榮儀貞在屋中抱怨。

“小姐提前半個月就告訴榮家咱們要回來了。”

“可是您看看,這院子是當天夜裡才整理的,荒廢了這麼久,廊下的漆都沒人補,地磚碎了多少塊,奴婢剛才去找人來修,他們竟都推脫著不管。”

“還有這屋子裡,這些家具,夫人當年留下的黃花梨床架、箱櫃,什麼什麼都被換了。眼下這些,全是京中商戶都不肯用的粗鄙貨。”

榮儀貞淡淡喝茶看書,聽著一向穩重的紫電嘰嘰喳喳。

等人說完,才笑著從書中抬起頭來,打趣:

“你這是被那些人氣糊塗了?鄭秋華守著寧安樓,就像讓老鼠守著米缸,怎麼可能不被偷呢?”

紫電憤憤不平,眼中已經有了淚光,語調哽咽:

“可是,小姐在侯府中被千嬌萬寵著長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奴婢是怕年後您及笄禮時,侯夫人看見咱們院子裡是這副光景,不知道要多心疼小姐。”

天邊烏雲翻滾,混著泥土腥氣的風從打開的支摘窗吹進來,吹亂榮儀貞放在窗邊茶盞上的詩集。

要下雨了。

滾雷聲起時,榮儀貞笑了笑,未滿十六歲的少女,穿著一身淺綠杏花紋的衣裙,明豔若春,眼中卻是冷意。

“我的及笄禮在三月份,在那之前,我會讓鄭秋華老老實實把東西還回來。”

青霜聽了兩人的話,抱怨到口,卻已經說不出了。

小姐夠可憐了。

她舍不得再給小姐心裡添堵。

倒是榮儀貞看見人猶猶豫豫的樣子,開口問她:

“怎麼了這是?讓你幫忙送盆花給三房,總不至於也被氣到了吧?”

青霜癟了癟嘴,又想哭又生氣,還是說了。

“奴婢才送花到了三房的洗墨院,正好被二房的四小姐看見了。”

“她纏著五小姐問這是哪裡的花,說怎麼和送給他們鬆月院的不一樣?”

“三夫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就告訴了她。四小姐鬨著不公平,要自己來咱們院子把花都搬走呢。”

上鉤了。

三嬸母的確是個可用的人。

榮儀貞起身撣了撣衣裙,蹙眉念叨:“這玫瑰花餅的味道太膩了,不如侯府裡的好。”

青霜不解,上前兩步,跟著著急:“小姐,要是四小姐真的帶人來搶咱們的花……”

青霜鼻頭發酸,直接說不下去了。

這寧安樓如今才收完荒草,秋季天寒,不是移栽的好時候。

院中除了這些花,再沒有更多可觀賞的東西了。

放眼整個京城,誰家五品官員千金的院子裡,是這樣光禿禿的呢?

便是榮府東角門給婆子們住的廡房還有些花草裝飾呢。

榮儀貞要重新梳妝,命紫電拿出安禾大長公主賞賜的累絲金雀釵,隨後才側頭安慰青霜,捏了捏她的小臉說:

“那就讓她都搶走。”

……

萼輝院中。

聽說大長公主的賞菊宴請了榮家,還在養傷的榮鏡明趴在外間的塌上,笑得陰狠,對一旁的榮儀珠說:

“還當大長公主有多看重鄭秋寧那個賤人,眼見著景王倒了,朝中世家清流皆靠向肅王一派,就上趕著巴結上我們榮家了。”

榮儀珠也是高興。

明明她和榮儀貞一樣,是榮淮的女兒,也是昭平侯府的外孫女。

可憑什麼昭平侯府隻寵愛榮儀貞一個,對她不僅連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榮儀珠嘲笑:“有些人不過是會投胎,其實是個十足的草包。”

“大長公主和鄭秋寧也不過是年少時候有些情分,這麼多年過去了,對她還能有多少感情?”

榮儀珠自己也有手帕交。

她捂著嘴噗嗤一笑:“女孩子之間有多勾心鬥角我最清楚了,又不是男人,講究兄弟情義。大長公主這麼多年連蛋都沒下出一個,說不定還在暗地裡恨著能連生兩個丫頭片子的鄭秋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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