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該怎麼孝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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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鄭秋華臉色更難看了。

她趕忙看向二嬸金氏和三嬸花氏。

果然,涉及到自家利益,不單單是對榮儀貞的憐憫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更加嚴肅起來。

花氏先開口:“大嫂,明兒挨打,到底是為什麼事?”

榮儀貞膝蓋一轉,趕忙搶在鄭秋華之前,對花氏說:

“三嬸彆生氣!雖說,眼下景王謀逆案鬨得這麼厲害,五城兵馬司的人日日在街上巡邏,巴不得找出借口處置了誰家,好撈些油水。”

“但是,但是……但是我爹爹已經打了大哥了。他應該不會再給家裡惹禍了,你們不用擔心被牽連的。”

金氏聽完更是語氣不善:

“大嫂,你不是說明兒是和大哥頂嘴才被罰的嗎?”

說完還後知後覺,捂著胸口後怕:

“這孩子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殺?要是真被葉濯挑明了傳出去,珠兒和泠兒還怎麼議親?誰家敢要這樣的舅兄?”

相比較而言,榮儀貞的下人毒打奶娘,那根本就不算個事。

可她也不肯背下這口鍋。

鄭秋華被問得啞口無言時,榮儀貞膝蓋又轉了個方向。

對著一直不肯說話,打算在三個兒媳麵前裝聾作啞的榮老夫人說:

“祖母,祖母息怒,孫女真的不是故意讓下人責打趙媽媽的。”

榮老夫人本來坐在上首,聽兒媳婦們語氣不善時,就已經閉上了眼睛假寐。

如今被喊了一聲,廳內所有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榮老夫人渾身不舒服,恨不得把榮儀貞這死丫頭趕出去。

就聽榮儀貞又說:

“趙媽媽是我的奶娘不假,可紫電也是外祖母送給孫女的。”

“兩邊都是孝道,我想,就算奶娘是半個娘,也越不過您和我外祖母去。”

“所以早上兩人吵了幾句,紫電仗著外祖母動手,我實在是不好出麵阻攔。”

她微昂起頭,表情崇拜:

“想來祖母的人才比我外祖母送來的人高明些,在我的院子裡,絕對不會再鬨出這樣的事。”

榮老夫人稀裡糊塗就把自己身邊得用的婆子錢媽媽給了榮儀貞。

等來請安的人散去,榮儀貞帶著錢媽媽離開的時候,榮老夫人才清醒過來。

她問旁邊服侍的大丫鬟碧竹:“怎麼回事?那死丫頭是怎麼把我身邊人弄走的?”

錢媽媽是個頤鶴齋裡最實誠本分的婆子。

跟著哪個主子,都一心一意侍奉。

她本來還指望著晚年留錢媽媽在身邊和自己做個伴的?

這樣得用的人,怎麼就被那個賤丫頭三言兩語給要走了?

榮儀貞回到寧安樓的時候,紫電已經打完了趙媽媽,正指揮著下人們繼續收拾院子。

一見到錢媽媽,紫電整個腰背都挺直了,滿臉欣喜。

榮府上,若說還有誰對榮儀貞有些照拂,錢媽媽自然要算是一個。

她為人厚道,除了心疼沒娘的二小姐外,對她們這些小小年紀就在府中伺候的丫頭們也很慈愛。

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不少人在心裡都把錢媽媽當成乾娘。

安頓好錢媽媽。

紫電領路,榮儀貞見到了被狠打一頓扔在了廂耳房的趙媽媽。

一個早上的功夫,趙媽媽滿頭滿臉都是灰。

先前那副鼻孔看人的姿態早沒有了,嘴角破開,眼眶淤青,看見紫電的時候瑟縮了一下,對著榮儀貞嚎啕大哭。

淒厲哭聲裡,榮儀貞湊近,微微俯身,用食指比著嘴邊,輕聲:“噓。”

趙媽媽後背一涼,驚恐地看向榮儀貞。

隻見她抿唇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奶娘是我半個娘,你說我該怎麼孝敬你才好?”

前世,她這半個娘為了幫榮儀珠搶文壽伯府的婚約,配合鄭秋華,半夜放自家侄子進入她的臥房。

又大喊有刺客,擾醒整個榮府的人來寧安樓捉奸。

趙媽媽顫抖了好幾下。

她恍然覺得,眼前這個榮儀貞陌生得很。

一點都不像她從前認識的那個爽朗直白的蠢貨。

“你……你不是……”

“紫電。”榮儀貞拉長聲音,蓋過了趙媽媽的指認,“我那繼母說,你毒打了趙媽媽,這樣的傷,怎麼能算是毒打呢?”

她笑著打量趙媽媽,又在一瞬間收回笑意,板起一張臉,仿佛在打量死人,語調平淡:

“我要她斷手斷腳,沒有舌頭,一生隻能躺在床上,把她還給鄭秋華,再也不許進我的院子。”

她嫌惡心。

那天她拚死抵抗,反殺了闖進她屋子的男人。

可那人撲在她身上時候的臭氣,榮儀貞到現在還記得。

趙媽媽沒了侄子,一直記恨著榮儀貞,到處宣揚她侄子得了手。

甚至文壽伯府的老夫人聽到消息,還大張旗鼓派了婆子來要驗她的清白。

像是檢查一件貨物是否完美無瑕。

要麼完美,被重新擺在貨架上。

要麼不完美,被扔進最深不見底的溝壑裡,被萬人踐踏。

哪怕她本身沒做錯任何事情。

紫電領命,屋內很快傳來趙媽媽殺豬般的叫聲。

榮儀貞踏出耳房,仰頭是清澈高遠的藍天,垂脊後一片白雲緩緩飄過來,如輕巧的棉絮。

如今是秋天,正午暖陽高照,再也沒有官道上那陰冷刺骨的寒氣了。

她也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榮儀貞。

趙媽媽被人抬著送回鄭秋華的灼華院時。

鄭秋華才安撫好來討說法的二房和三房兩位夫人。

尤其是一向和她交好的二夫人。

四小姐榮儀泠和榮儀珠沒差幾個月,兩人都到了議親的年紀。

鄭秋華打了好些保證,說絕不讓泠兒因為榮鏡明的緣故耽誤終身大事。

許諾不讓泠兒的夫婿在珠兒之下,這才把人哄好。

否則兩人回去各自和夫君訴苦,被兩個弟弟找上門質問的榮淮隻會再狠狠責打榮鏡明一頓。

為了兒子。

鄭秋華忍得牙都快咬碎了。

趙媽媽被架子抬著,一邊滴血,一邊“嗚嗚嗚”的直比劃。

把才覺得鬆了一口氣的鄭秋華看得眼前一黑。

她抓住寧安樓的人,近乎瘋狂地問:“二小姐人呢?讓她來見我。”

小丫頭沒見過這陣仗,按照榮儀貞的囑咐磕磕巴巴說:

“二小姐帶著人出府了,去見……見安禾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府前。

榮儀珠和紫電被引入府中。

領路的宮人臉上欣喜:

“這幾年,殿下時常念叨二小姐,說也不知道您過得怎麼樣。如今您來了,殿下一定開心。”

榮儀貞頷首:“從前是我不懂事了,聽了些外頭的風言風語,就把腦袋縮起來不敢見人,辜負了大長公主的好意,等會兒一定給殿下賠罪。”

安禾大長公主是母親鄭秋寧年輕時的好友。

小時候,她時常在公主府玩耍。

如今看見這府中的一草一木還覺得熟悉親切。

隻是後來,母親去世,鄭秋華掌家,用儘各種手段,逼她成了個‘不孝忤逆’的‘孽女’。

偶爾跟著舅母出門赴宴,也是被指指點點。

慢慢的,她就縮在家中,再也不肯出門,連一向疼她的安禾大長公主都漸漸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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