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沾滿血汙的手，放到花灑底下衝洗，眼眸發亮地盯著蘇瓷。
衝乾淨就可以摸他的人類了。
蘇瓷懷疑他根本沒聽懂她的話，隻是想要跟她待在一起。
她抬手去解陸雲赫的外套紐扣，後者羞赧地瑟縮了一下，高大的身軀退到角落裡，不知所措地望著蘇瓷。
“聽話，把臟衣服脫下來。”
陸雲赫重複：“臟……臟……”
他俯下身，把解了一半的紐扣送到蘇瓷手邊，蒼白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在身體裡亂竄，衣服就像是他的盔甲，把他從上到下都包裹嚴實，脫下來……難為情。
可是他的人類會嫌他臟。
帶著香氣的沐浴露泡沫塗抹到身上時，他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栗，喉嚨裡發出嘰裡咕嚕表達愉悅的怪叫。
陸雲赫本來想自己三兩下搓乾淨，享受到這樣溫柔細致的對待，頓時化身幼稚鬼，頂著滑膩的泡沫蹭蘇瓷。
“喜歡嗎？”
蘇瓷用指腹按揉著他的頭皮，一點點往下清洗，變成喪屍的陸雲赫皮膚手感很好，像是光滑細膩的冷玉。
“喜……歡……”
他等著人類繼續洗香香，手裡卻被塞進一個蓬鬆的浴球。
這是什麼意思？
陸雲赫眼睛裡閃著求知若渴。
蘇瓷：“剩下的你自己洗。”
陸雲赫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在大腿上胡亂擦了兩下，癟著嘴抬起頭，抓住了蘇瓷的衣角。
“我……你……洗……”
他要幫人類也洗乾淨。
“嘩啦——”
試圖解扣子的陸雲赫，看著手裡碎成兩半的布料，眼裡劃過一絲茫然。
“沒事，反正也是臟的。”
得到人類的諒解，他才繼續撕裡麵的t恤、過分寬大的迷彩褲……
把蘇瓷從臟衣服裡剝出來的時候，好奇寶寶陸雲赫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圓的“o”。
不一樣。
他愣愣看著自己比人類多出來的一部分，像扭斷喪屍脖子那樣，雙手比劃了一下，在找適合下手的位置。
蘇瓷：“！！！”
“等等，彆亂動。”
她握住陸雲赫不安分的雙手，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條捆在身後，接過浴球繼續幫他搓洗下半身。
從陸雲赫的視角，能看見人類垂著毛絨絨的腦袋，散落的發絲有些沾在他腿上，密密匝匝地纏繞。
“活……了。”
詫異的視線聚焦在某處，陸雲赫語氣有些遲疑。
蘇瓷：“……”
“一直都是活的。”
“……不……動。”
“特殊情況才會動。”
陸雲赫說不出話，眼眶泛著潮濕的霧氣，幽怨地盯著他的人類。
他也想幫人類洗香香。
可是他又有點擔心，萬一手勁太大，不小心把單薄的人類撕碎了？
隻好乖乖被綁著手跪在地上，仰起頭讓人類用乾毛巾擦頭發。
換好乾淨衣服，陸雲赫第一時間把香香軟軟的人類抱在懷裡啃，從頭發絲到腳趾甲，丁點都沒放過。
啃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人類在打哆嗦，立刻扯過衣服把人包裹起來，飛快跑回床邊，把蘇瓷塞進被子裡。
陸雲赫沒敢跟著躺進去。
他身上是冰冷的。
把身體虛弱的人類凍壞就不好了。
不遠處有家孕嬰店，瞥見母親哄嬰兒睡覺的廣告牌，陸雲赫眼眸眯了眯，在床邊坐下，隔著被子輕拍蘇瓷肩頭。
喪屍是不需要休息的。
等蘇瓷睡著了，他就清理起附近的喪屍，不敢讓蘇瓷離開視野範圍，隻好把身首異處的喪屍往電梯裡扔。
至於電梯門怎麼開的，不用管，小陸喪屍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
比起蘇瓷的好運氣，芷涵和男朋友離開學校的時候就沒那麼幸運，他們躲開了喪屍，卻沒躲開幸存者小隊。
五個開著機車、流裡流氣的黃毛停在芷涵麵前，猥瑣的笑容透露著不懷好意，為首的錫紙燙更是想動手動腳。
“美女，你男朋友這也不行啊？考慮考慮跟著哥幾個吃香喝辣？”
他手裡拋著一個藍色水球。
誰能想到末世第一天就被喪屍咬的錫紙燙，非但沒死透，還陰差陽錯覺醒了稀有的水係異能？
從前對他們這種小混混鄙夷輕視的人，現在通通被他們踩在腳下，就連鄰校最高傲的校花，都要跪舔他們。
因此在路上看到攙扶著男朋友的芷涵，黃毛們就像發現甜點的蒼蠅，一窩蜂追上來展現魅力。
“讓開。”
芷涵往旁邊挪，幾個黃毛也跟著阻攔，其中一個手都要摸到她胸口。
她忍無可忍，狠狠往那人襠下踹了一腳，那人頓時捂著襠痛呼，下一秒，異能者的水球也砸到她身上。
芷涵和男生摔倒在地上
尖銳的疼痛從傷處蔓延開來。
餘光裡，是幾個黃毛解著皮帶、一臉獰笑朝她走過來……
芷涵絕望地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欺淩沒有發生，反而是空氣中傳來劈裡啪啦的電流聲，隱約有種烤肉的焦香彌漫開來。
難道是死前的幻覺？
芷涵下意識咽了咽唾沫。
甜絲絲的水果糖被人抵進她的嘴裡，緊接著是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大胃涵，醒醒。”
這個熟悉的聲音是——
芷涵驚喜地睜開眼睛，抱著清醒過來的男朋友淚流滿麵，“你怎麼現在才醒啊？你知不知道我都要餓死了！”
不遠處，幾個黃毛猝不及防被雷劈得外焦裡嫩，身上縈繞著簇簇閃電，四肢不停地抽搐擺動。
雷電的源頭，被男生掐滅在掌心，乾淨光潔的手掌，和芷涵十指交握，相攜走進夕陽的餘暉裡。
……
晚上，陸雲赫再次聽到小喪屍在蘇瓷肚子裡咕嚕叫，終於確定他沒有把小喪屍撐死，重重舒了一口氣。
他把蘇瓷抱上肩頭，上樓去給母子倆找食物，在嬰幼兒奶粉區停留了好一會，廣告牌上畫的小嬰兒都喝這個。
陸雲赫順手提了兩桶罐裝奶粉。
蘇瓷一頭霧水：“……？”
他這是要把自己當小孩養嗎？
不過都末世了，有什麼吃什麼，衝泡奶粉也不是什麼太難接受的東西。
陸雲赫進化得很快，幾個小時之前還不會洗澡，現在已經能熟練地拿上速凍食品，在蘇瓷的指導下開灶煮飯。
陸雲赫一邊煮著水餃，一邊皺著鼻子，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響。
蘇瓷踮腳給他戴了一隻口罩。
“是餿掉的飯菜味，有點臭。”
超市的熟食區不小，還沒來得及清理，有味道是在所難免的。
陸雲赫跟著她學：“臭……”
蘇瓷吃晚飯的時候，陸雲赫就麻利地把鍋碗瓢盆收拾出來，憑著一身蠻力把煤氣灶搬到乾淨方便的地方。
這樣下次做飯就沒味道了。
等蘇瓷吃完飯，他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巴掌大的奶瓶，試了下溫度，把衝泡好的奶粉遞到蘇瓷嘴邊：“喝。”
男人剛毅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慈愛，蘇瓷嚴重懷疑他這是把自己當女兒養，從頭到腳都泛濫著父愛。
——
小劇場
陸：是的沒錯，我和老婆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至於孩子是誰的，不重要，我養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