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墓園被薄霧籠罩，每一座寂靜矗立的墓碑底下，都有一個亡靈。
明珠捧著兩束鮮花，這裡埋葬了她最愛的兩個人。
一個是她的好朋友夏河，三年前死於大火。
她一直以為那是個意外，直到昨天夜裡才知道，原來幕後有黑手。
一個是她病逝的母親，已經去世很久了。
明珠先去祭拜了母親，早年間明冠群還會帶她過來掃墓祭拜，後來娶了新妻，就漸漸的不來了。現在，估計早就忘了他還有過這麼一任妻子。
墓碑上沒有照片，隻有一個名字：顧秋珍。
站在夏河的墓碑前，明珠望著那張黑白笑顏，神情有些恍惚。
“三年了啊。夏河，你在那邊過的好嗎？”
“小晟昨天剛做完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療養和抗排斥，雖然艱難，但這也是好的開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晟的，他就是我親弟弟。”
晨霧在她眉間凝結成霜，明珠眨了眨眼睫，霜水便順著她的臉頰落下。四周卷起一絲微風，落在鬆樹梢上的烏鴉受到某種驚嚇，撲閃著翅膀在空中亂叫。
明珠仰起臉，手指輕輕擦過夏河的照片，“你放心，我會讓她贖罪。”
——
飛機落地在中午十二點多，明珠在機場餐廳解決了午餐。
等餐的過程中，她回複了曲凡的幾條信息。
一條是曲凡發來的心臟手術後的注意事項，她點進去認真的看了，然後轉發給了照顧夏晟的保姆。
一條是曲凡發來問她上飛機沒有，讓她落地後回個消息。
明珠都回了。
她回複了之後，曲凡又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裡拍的是夏晟，消瘦的少年躺在病床上，口鼻上都接著氧氣管，雙目緊閉，麵色透著病態的蒼白。
“打擾一下，您的果汁和牛肉咖喱飯。”服務生送來餐點。
“謝謝。”明珠拿起筷子，同時打開手機。
她有個習慣，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刷手機。
她這個習慣是從前在家裡養成的，母親死後，她有了後媽，然後有了繼妹。在那個家裡，明珠的位置一點點被擠掉，吃飯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有說不完的話，明珠就隻能邊吃飯邊刷手機。
上學那會是刷題，後來畢業工作了就刷文檔。
蘇慕風不喜歡她這個習慣，他說吃飯的時候就該好好吃飯，一心二用對腸胃不好。
他是金主，明珠各方麵都遷就他，也就慢慢的戒掉了這個習慣。
離開蘇慕風之後，從前的壞習慣又慢慢的找回來了。
一個人吃飯太過冷清，不刷手機她難受。
掛在熱搜榜第一的，還是蘇蘇。
換了個內容，這次是蘇蘇回國後接受的第一次采訪，麵對鏡頭時，蘇蘇表現出大明星該有的溫婉和從容。
不愧是蘇慕風的白月光，這質量吊打一批人。
主持人問了幾個挺官方的問題，蘇蘇回答的也都很官方。
明珠沒耐心看完，直接把進度條拖到了最後。
最後的環節比較輕鬆，主持人問了個比較私人的問題，“蘇蘇，你在國外待了三年，斬獲無數獎項，不知道這次回國是什麼原因呢？有沒有感覺到榕城三年來的變化呢？”
蘇蘇先是溫柔一笑，而後看向鏡頭，“在國外待了這三年，我的確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我心裡始終想念榕城，我這次回來感覺變化很大，我是說我所熟悉的城市，還有人。我這個人適應能力很差，當初去國外發展也是適應了很久。千帆過儘，我還是那個我，我也希望城還是那個城，人還是那個人。”
這話意有所指，明珠挑眉，難道蘇蘇渣女回頭，這次是為了蘇慕風回來的？
視頻播完了，明珠也吃完了，起身付賬，拖著行李箱走出去。
她剛走出店門，眼前便走過一批人。
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著一個人從她麵前呼呼啦啦的走過。
走遠了，明珠隱約聽到有人喊“蘇總”。
蘇總？
蘇慕風嗎？
明珠朝人頭攢動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電話響起，她伸手接起，“喂。”
“我到了，在b12出口等你。”
“嗯。”掛了電話，明珠朝相反的方向走。
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嘈雜聲平息了，原本闊步往前走的保鏢們紛紛駐足。
被圍在中間的蘇慕風停下了腳步，回頭，卻也隻看到黑壓壓的人頭。
陳穎低聲詢問：“蘇總，怎麼了？”
蘇慕風沒言語。
剛才那一瞬，他好像看見明珠了。
視線在周圍搜尋一陣，並無任何發現，他收回目光，“沒事。”
——
黑色邁巴赫停在b16出口，蘇慕風坐進車裡，司機剛要啟動，卻聽他道：“等等。”
在他開口的瞬間，陳穎感覺周遭的氣流都凝固了起來。
她跟著抬頭，視線穿過車玻璃，看見了停在前麵的一輛車。
車不是什麼好車，沒有任何亮點，讓人眼前一亮的是站在車邊的人。
“明助理？”陳穎脫口而出，車廂內的氣氛更凝固了。
蘇慕風麵部繃緊，看著站在那的明珠，和出現在她身邊，殷切搬行李箱的年輕男人，長眉擰的要打結。
白色的行李箱小小的，明珠的穿著打扮都很休閒，戴著口罩，看樣子是剛從外地旅行回來。
那個男人跟她差不多年紀，穿著也很普通，開的車更普通，但是明珠在麵對他的時候，卻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兩人交談了幾句，隨後明珠坐上那輛車離開。
“蘇總……”陳穎小心開口，“李總那邊已經打電話來催了……”
蘇慕風沒什麼表情的開口：“走吧。”
——
來接明珠的人叫成海。
是她跟夏河的高中同學。
此前他們交集不多，直到夏河去世，成海在她的葬禮上哭，明珠才知道原來成海喜歡夏河很多年。
年少情深最純真也最難忘，何況他還沒機會說出口，就成了一個遺憾。
都說時間是良藥，可以愈合一切傷口，明珠以為夏河會成為成海心裡的一道疤，或許會存在很久，但也終會被替代。
夏河的葬禮過後，她就沒跟成海見過麵了。
大約半年前成海找到她，開口第一句就是：“夏河的死有蹊蹺，那場火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