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風忙了一上午，從九點到一點一直在開會，連午餐都沒吃。
結束後他才感到疲累，手肘撐在桌沿，手指抵住眉間。
“蘇總，您的咖啡。”
咖啡的香味撲鼻而來，蘇慕風端起杯子，助理在旁邊道：“我看您中午沒吃，給您訂了飯，您要現在吃嗎？”
咖啡的醇香入喉，稍稍紓解了疲勞，蘇慕風忽然意識到什麼，抬頭看向麵前的助理，“明珠呢？”
他的助理團隊有十幾個人，明珠是其中之一。
而最近這兩年，一些貼身的事宜，都是明珠的工作。
難怪他今天總覺得哪裡不對，一上午沒見到那個身影了。
眼前這個給他煮咖啡訂飯的助理，叫陳穎，是助理部的組長。
陳穎愣了一下，道：“明助理今天離職，您忘了嗎？”
“離職？”蘇慕風眉心擰起，“誰批準了？”
按照公司流程，離職報告至少需要提前一個月打上來，通過層層審批之後，才能落實。明珠的身份不僅僅是他的助理，還是他的女朋友，她要離職，公司人事是不可能跳過他這邊。
蘇慕風也不記得，自己批過明珠的離職報告。
陳穎神情微妙，“明助理的辭職報告，一個月以前就發到您的郵箱裡了，您……沒收到嗎？”
蘇慕風果然在郵箱裡找到了那封辭職報告，發送時間是一個月之前，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蘇慕風忽略了。人事部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發話，便按照正常流程走了，今天剛好就是明珠的離職日。
網上關於蘇慕風定製鑽戒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有人說是真的，有人說是假的。陳穎作為他的助理，對整件事都很清晰。
蘇慕風真的定製了鑽戒，這件事她全程有參與。結合明珠打離職報告的事情，陳穎她們幾個還以為，明珠要跟蘇總結婚了，所以退身職場，打算回去做全職豪門闊太了。
眼下看蘇慕風的反應，陳穎才意識到，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那這是什麼情況？
吵架了？
分手了？
“蘇總，要給明助理打個電話嗎？”陳穎試探著問。
蘇慕風沉默了幾秒，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電話是要打的，但他要自己打。
想到那張甜美的臉，蘇慕風微微壓抑了心頭火氣，這幾年他的脾氣不好，唯一的耐心都給了明珠。
隻是當他撥通電話，那頭卻傳來冷冰冰的機械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謝謝……”
蘇慕風：“……”
他又給彆墅座機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傭人王媽，“蘇總。”
蘇慕風靠進座椅，按揉著太陽穴，“明珠呢？把電話給她。”
“蘇總，明小姐她……已經走了。”
——
蘇慕風驅車回到彆墅，進門的時候，張媽已經等著了，給他拿了拖鞋，剛想張口說什麼，蘇慕風已經像一陣風似的從她麵前走過去了。
蘇慕風上樓，推開臥室的門，裡麵冷冷清清。
粉色的被套，換成了原本的黑灰色，窗簾也換了，床頭那個總是插著鮮花的花瓶也不見了，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樣子。
蘇慕風走進衣帽間，拉開衣櫃，黑眸深邃的掠過那一排排男士衣服，曾經掛著明珠衣服的那一個小角落，已經空了。
她走了。
走的乾乾淨淨。
沒有一絲留戀。
蘇慕風在樓上待了片刻就下來了，張媽還在樓下，手裡多了一份文件，“蘇總，這是明小姐讓我交給您的。”
蘇慕風接過來，是那份替身合約，後麵還附了一張紙條。
將紙條打開，一行清秀的字體映入黑眸深處：【謝謝蘇總三年來的照顧，願您一切安好。】
落款：明珠。
——
時光如指間流沙，眨眼間過去了半個多月。
此刻的明珠身在涼城省立醫院，在心內科的手術室外，一等就是七個多小時。
窗外的天從明亮到晦暗，手術室燈光終於熄滅，明珠趕緊起身走過去，“曲醫生……”
曲凡摘掉口罩，露出有些疲憊的臉，衝明珠一笑，“手術很成功。”
“謝謝。”明珠腦子裡繃著的弦倏的鬆了，她覺得身上發軟，兩腳像是踩在棉花上，身形踉蹌了下。
曲凡伸手扶她，等她站穩之後就立刻縮回手，“他還需要在裡麵待一會，你先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曲凡的辦公室一如既往的整潔乾淨，明珠坐在這裡，想到三年前剛來的那天，好像一切都跟今天一樣。
“喝點熱水。”曲凡將一次性紙杯放到她麵前。
接下來，又跟明珠說了一些術後療養和注意事項。
很多，明珠記不住。
曲凡說：“我等會把文檔發給你。”
“嗯。”
明珠點點頭，剛喝了一口水，兜裡手機響了。
視線掃過屏幕上的號碼，明珠神色暗了暗，放下水杯起身，“不好意思曲醫生，我出去接個電話。”
深夜的醫院走廊儘頭，窗外的風橫掃進來，令人遍體生寒。
明珠將手機放在耳邊，那頭傳來一道聲音：“夏河的死不是意外，有嫌疑人。”
明珠握著手機的手指發緊，“誰？”
“明嬌。”
“……”
涼城的天氣比榕城冷的多，尤其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能穿單衣，到了晚上得穿厚外套。明珠在風口站了很久，直到身上最後一絲暖意被吹儘，她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是曲凡。
他遞過手裡的外套，“涼城的風對女孩子並不溫柔，披上這個吧？”
明珠笑了笑，掩去眸底的神色，“曲醫生，我明天要回榕城，小晟還要拜托您多照顧了。”
曲凡意外，同時眼底劃過一抹局促，“明天就走嗎？”
“嗯。”明珠看出他似乎有話要說，便問：“您有什麼事嗎？”
“沒……”曲凡搖搖頭，“本來想說請你吃頓飯的，是最近新開的一家蘇菜館，很火爆，想著帶你去嘗嘗。”
明珠說：“下次吧。等我忙完榕城那邊的事，我請你。這些年多虧了您的照顧，小晟這次手術也多虧了您，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的表達感謝。”
曲凡笑起來，“那我等你這頓飯。”
“好。”
——
回榕城的飛機，上午九點起飛。
明珠六點就起了，穿一身黑，打車去了二十幾公裡外的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