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了家族榮華,皇後上官氏毅然選擇謝臨淵退婚,進宮成為尊貴的國母,也和謝臨淵就成了“仇敵”。
皇後還記得,當年她鳳冠霞帔入宮那日,謝臨淵連夜砍光了滿園芍藥
這些年,謝臨淵不近女色,府裡連個侍妾通房也沒有。皇後捏緊手裡的芍藥發簪,不禁浮想聯翩,難道謝臨淵心裡還有她?
如果不是心裡有她,生性涼薄的謝臨淵又豈會蒞臨她的生辰宴?又豈會送她最愛的芍藥發簪?
皇後捧心裡又酸又澀,夾雜著一絲絲被偏愛的喜悅。
生辰宴過半,宮人端來釀造的美酒。
宮女給江初月和薑氏倒酒時,宮女手一抖,半壺酒水灑落,打濕了江初月和薑氏的裙擺。
“奴婢該死!江小姐見諒!”宮女立刻跪下。
此處的動靜不小,驚動主座的皇後。
皇後故作惱怒:“手腳真不靈活,竟弄濕了兩位貴客的裙擺——”
接著,皇後話音一轉,吩咐自己的貼身大宮女:“春蘭,帶江小姐和薑氏帶去春華殿更衣。”
貼身宮女道:“奴婢遵旨。”
皇後親自開口,江初月哪能拒絕。兩個大宮女過來引路,還叮囑薑氏:“薑氏,將皇後娘娘賞賜你的彩鳳琉璃玉鐲帶上,此物珍貴,需要隨身攜帶。”
薑氏忙輕輕拿起裝有玉鐲的紫檀木匣,跟著宮女去偏殿更衣。
江初月和薑氏離去,皇後不著痕跡飲了一口酒,壓住唇角冷冽的笑意。
今日江初月和薑氏兩人,必須得留一條命下來。
夜色籠罩春華殿。
宮女將江初月和薑氏帶到春華殿,宮女道:“衣裳已備好,請二位進殿更衣。”
寶珠跟在江初月身後,也想進去。
但宮女攔住寶珠:“隻許兩位貴客進殿,你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應在殿外候著。”
寶珠皺起眉:“我進去替小姐更衣。”
宮女道:“不可。”
寶珠咬牙,宮裡什麼破規矩,居然不允許奴婢進屋幫主子更衣。江初月摁住寶珠的手,用很低的聲音說:“你去後窗戶外候著,有需要我會叫你。”
寶珠隻得點頭。
江初月和薑氏進了春華殿。宮女道:“衣裳在櫥櫃裡,請兩位貴客自行更衣。”
宮女退出殿內,將厚重的大門關上。
江初月隱隱覺得不對勁。旁邊的薑氏還毫無察覺,薑氏把裝有玉鐲的匣子放到一邊,打開櫥櫃,看到裡麵一件件華美的衣裳。
薑氏指間劃過那些衣裳,感慨道:“不愧是皇宮,給客人準備的衣裳件件精致。”
薑氏挑選了一條碧霞雲錦裙,打算換上。餘光瞥見紋絲不動的江初月,薑氏催促道:“二小姐,皇後娘娘還在等著咱們。你快些換衣裳,彆耽擱時間。”
江初月垂眸:“不太對勁。”
薑氏:“哪裡不對勁?”
江初月環顧四周:“春華殿沒有宮人,隻有我和你,還不允許寶珠進屋伺候。”
到底哪裡不對勁呢?
江初月思考著,視線落到案桌上的紫檀木匣。這是皇後賞賜給薑氏的匣子,裡麵裝有珍貴的彩鳳琉璃玉鐲。
江初月道:“十姨娘,你打開匣子看看。”
薑氏麵露得意,她笑道:“皇後娘娘寬仁,賞賜妾身珍貴的玉鐲。二小姐若是喜歡,妾身讓您瞧瞧。”
紫檀木匣打開。
薑氏看到匣子裡的物件,頓時嚇得麵如土色。
開國皇後留下的彩鳳琉璃玉鐲,安安靜靜躺在紫檀木匣裡,碎裂成兩半。
“怎麼回事!玉鐲怎麼碎了?”薑氏驚恐大叫。
江初月忙捂住她的嘴:“噓,不得出聲。”
屋外傳來宮女的詢問:“兩位貴客,衣裳可換好了?”
江初月朗聲回答:“還未換好。”
宮女催促:“兩位貴客請快些,皇後娘娘還等著呢。”
屋子裡,薑氏麵如土色。她怔怔望著匣子裡碎裂的玉鐲,心裡存著一絲僥幸:“好好的玉鐲怎麼會碎?”
江初月道:“玉鐲送到你手上時,已經碎裂。”
薑氏茫然:“皇後為什麼要送我一個破碎的玉鐲?”
江初月也想清楚前因後果,她告訴薑氏道:“皇後就沒打算讓你活著走出皇宮。”
打碎開國皇後留下的玉鐲,這罪名太重。
最輕也得挨一頓板子。
皇宮裡的板子可不簡單,一棍子下去皮開肉綻,直到生生把人打死。
薑氏癱坐在地上,眼淚直流,她哭著拽住江初月的衣擺:“二小姐,你救救我!我肚子有將軍的骨肉,我不能死——你幫我頂罪好不好?你是將軍府的小姐,皇後肯定不會殺你的。”
江初月穩住心神,她悄然走到殿後,打開後窗。
寶珠果然蹲在牆角,聽見動靜,寶珠忙湊過來:“小姐,有何吩咐?”
江初月告訴寶珠:“皇後誣陷十姨娘弄碎了開國皇後的玉鐲,你找兄長求助。這裡我想辦法拖延時間。”
寶珠察覺到情況危急,忙點頭:“是,奴婢這就去找將軍。”
江初月關了後窗門。
前殿,皇後身邊的宮女春蘭一直在敲門。春蘭語氣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兩位,衣裳可換好了?”
薑氏麵如土色。
薑氏暗暗打定主意,若是皇後追責,她就把所有罪責推到江初月身上。
江初月走到前殿,從容不迫地打開門,告訴春蘭:“春蘭姑娘,還請你再取兩套衣裳來。十姨娘懷孕,小腹圓了一圈,衣櫥裡的衣裳都不合身。”
春蘭眯著眼,瞧著屋內神色惶然的薑氏,陰陽怪氣道:“那就請江小姐稍等,我派人去取套新衣裳。”
殿門再次關上,把江初月和薑氏關在裡麵。
另一邊,寶珠慌忙找到蕭戟,把江初月和薑氏困境告知。
蕭戟沉下臉。
開國皇後留下的彩鳳琉璃玉鐲,價值不可估量。打碎皇家至寶,薑氏難逃一劫。
蕭戟不能眼睜睜看著薑氏死去,薑氏肚子裡懷著蕭府的希望。
時間緊迫!
他必須得想辦法保住薑氏!
蕭戟望著天上的月亮,月亮倒映在他酒杯裡。他喝下酒,就好像喝下月亮——於是,一個深埋在他心裡很久的念頭緩緩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