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沉下臉,派人將小廝發賣,又把罪魁禍首王氏叫來。
王氏姍姍來遲。
邁入壽安堂,王氏精明眼珠子轉啊轉,看到完好無損的江初月,略感失望。
看來劉春書沒得手。
蕭老夫人拍桌怒斥:“好你個王氏!竟和劉家勾結,合起夥來欺辱我蕭府的人!”
王氏跪地,大呼喊冤:“老夫人,我也是被劉青書蒙蔽。是他口口聲聲說對月丫頭一見傾心,非她不娶。我看他相思成疾,這才將江初月的行蹤告知。本以為能成全一段美事,誰知他竟這般齷齪。”
老夫人:“你當我蠢?這鬼話我會信!”
王氏連連求饒,堅稱她不知劉青書的惡劣人品。
她虛情假意地擦了擦眼角,話鋒一轉,又委婉地對蕭老夫人說:“劉青書雖未得逞,可畢竟和月丫頭有了肢體觸碰傳出去怕是對月丫頭名聲不好。”
蕭老夫人冷道:“那該如何?”
王氏信誓旦旦地說:“不如順水推舟將月丫頭嫁給他。免得外麵流言不斷。”
蕭老夫人冷笑一聲:“癡人說夢。”
王氏心裡不滿。
一個無父無母的外姓女,憑什麼得到蕭府的寵愛?
王氏憤憤不平:“老夫人,江初月這歲數再不嫁出去,遲早會淪為京城的笑話。戶部侍郎的兒子您不滿意,難道您要將她送進宮當娘娘?”
蕭老夫人臉色瞬間沉下來。
她召來府裡管事,指著王氏的鼻子道:“把這歹毒婦人的嘴堵著,拖出去,以後不許她邁入蕭府大門!我蕭家就當沒這門親戚。”
王氏大驚失色。
為了一個外姓女,蕭家竟要和王家斷親?
王氏張口要聲辯,嘴巴被布結結實實堵住。身強力壯的家丁拖著王氏,將她扔出蕭府。
王氏摔了個狗啃泥,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她恨恨地望著蕭府金碧輝煌的大門:“不識好歹的偏心老貨!”
她轉轉眼珠子,惡計湧上心頭。
蕭老夫人如此寵愛江初月,那王氏就讓江初月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王氏獰笑:“江初月長了一張勾人的臉,不想嫁劉公子,那就讓你進宮當娘娘。”
當今皇帝好色成性,後宮佳麗如雲,後宮堪比煉獄。
江初月若是進了宮,必定很快香消玉殞。
王氏吩咐侍奉的丫鬟:“去請個畫師,我要描摹一幅江初月的畫像。”
皇帝若是瞧見江初月的相貌,必定傾心。一道聖旨下來,蕭府隻能乖乖把人送進宮去。蕭府若是抵抗,全家遭難。
壽安堂裡。
江初月奉上一盞茶:“祖母,您喝口茶消消氣。”
蕭老夫人飲茶,接著告訴江初月:“莫聽那毒婦胡言,祖母絕不會送你進宮。”
江初月輕輕點了下頭:“我知。”
久在閨閣,她對大慶後宮的醃臢事略有耳聞。皇帝昏庸,皇後善妒,後宮那地兒吃人不吐骨頭,不知多少好姑娘折損在吃人的後宮裡。
京城大多的官員,但凡家中的女兒略有姿色,都會儘快把女兒嫁出去,免得被皇帝納入後宮。
蕭老夫人放下茶杯,歎口氣:“老婆子我年齡大了,護不了你太久。好孩子,往後出門在外,你也得多長幾個心。”
江初月乖順道:“嗯,知道了。”
蕭老夫人拉著江初月的手:“那王氏滿嘴胡話,但有一句說的不錯。你該婚配了,京城好兒郎多,你可有傾心的?”
江初月垂下眼睫,輕輕地搖頭:“孫女沒有傾心之人。”
江初月當然有傾心之人。
可她不能宣之於口。
蕭老夫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也正是因為蕭老夫人太好,江初月才不敢表露自己的心事。
她不想讓蕭老夫人為難。
蕭戟是她永遠觸碰不到的太陽。她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偶爾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點手,借住漏下來的日光。
她會一點點割舍掉這段陰暗的感情,和京城其他貴女一樣嫁入他門,生兒育女,相夫教子過完平庸的一生。
“也罷,緣分之事自有天定。”蕭老夫人和藹道,“你先回屋歇息。過兩日我帶你去石經寺燒香,求個好姻緣。”
江初月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閨閣,她體內的藥性還沒散去,頭還是暈乎乎的。
臨近黃昏,寶珠匆匆忙忙跑進屋,笑嘻嘻對江初月說:“小姐!奴婢剛才打聽到,蕭將軍闖進了劉府,將劉青書打得鼻青臉腫,嘿嘿,活該!”
江初月震驚。
心海仿佛掉入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江初月皺眉道:“毆打五品官家的兒子,要是鬨到公堂,會不會影響兄長仕途?”
寶珠:“小姐不用擔心。那戶部侍郎溺愛幼子,彈劾劉家的折子堆積如山。將軍此舉大快人心。再說啦,將軍和攝政王是故交,朝中誰敢動將軍呀。”
江初月這才稍稍安心。
也是,蕭府和攝政王府關係親近。攝政王隻手遮天,朝中無人敢動蕭府。
江初月托腮,望著軒窗外金色的夕陽。蕭戟就是這樣,總會替她出頭。
當年隻有五歲的江初月初來京城,常被蕭家親戚的小孩嘲笑,罵她是沒爹娘的喪門星。
蕭戟撈起袖子,將親戚家的小孩結結實實地揍了個遍,從此再沒人敢當麵嘲諷江初月。
蕭戟是江初月的天,是遮風擋雨的港灣。少女的心事隨著年歲增長開始顯露,明知是飛蛾撲火,卻也無法克製洶湧的情愫。
“小月!”
屋外傳來蕭戟的聲音。
江初月回頭,看到蕭戟大步邁進來。蕭戟身上還穿著黑沉沉的鎧甲,金色夕陽灑在他肩膀,他在閃閃發光。
蕭戟說:“你莫怕。我打斷劉青書那混賬的右腿,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造次!”
江初月覺得自己是得到陽光的花,她輕聲道:“嗯,我不怕。”
她知道,蕭戟總會護著她。
蕭戟問:“你常去樊樓?”
江初月:“樊樓的點心好吃。”
蕭戟笑了,點了下江初月的鼻梁:“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饞。我留兩個護衛在府裡,你下回出門,由他們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