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弓搭箭,南知言卻沒對準對麵的靶心,而是微微側身,對準了不遠處的艾德。
上一秒還表情得意的艾德,卻在看見對準自己的箭尖時,表情猛地僵住。
“南,南學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下意識舉起雙手,艾德不可置信地看向南知言,聲線帶上了幾分恐懼。
其他人更是被嚇得不輕,在南知言舉著弓走過來時,連連後退。
南知言卻在走到幾人跟前時,放下了手裡的弓。
“連這點兒膽量都沒有,卻敢因為公學內的事,盜用你父親的印章發邀請函妄圖賄賂我,艾德同學,你讓我覺得有些意外。”
但也沒有那麼意外,賄賂貴族本來就是穆爾家的傳統不是嗎?艾德在這一方麵,倒是繼承的不錯。
“你,你,你怎麼知道?”
南知言怎麼會知道他偷用了他父親的印章,還不是因為以他的名義邀請,南知言肯定不會來,他才假借父親的名義的。
原本她也隻是猜測,沒想到艾德這麼快就承認了,盜用印章可不算是件小事。
一個人怎麼能因為妄圖掩蓋一件事,而捅出更大的事。
南知言現在,大概知道什麼叫,壞人絞儘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了。
反倒是她,或許該好好想想,該怎麼跟南文齊解釋今天的事。
放下手裡的反曲弓,南知言朝門口走去。
呆在原地的艾德愣了片刻,腦中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南知言知道了這件事,絕對會告訴他父親的。
要是他父親知道他不但在公學犯了事,還私自挪用了他的印章,他就真的死定了。
不行,他不能就讓南知言這麼走了。
心頭一慌,艾德舉起了被南知言放在一旁的反曲弓,赤紅著雙眼,對準了南知言的背影。
“哥,你乾什麼!”
其餘人這時也才如夢初醒,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但還沒等他們阻止,一道怒吼就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逆子,你在乾什麼?”
原本隻是想威脅威脅南知言,沒打算真的傷人的艾德一聽見這道聲音,嚇得手一抖,箭矢就飛快衝了出去。
而距離門口不遠處的南知言,一抬眼,也就看見了一群人。
為首的,正是陸硯璟那張冷峻淡漠的臉,但這一刻,那張臉上,卻猛地出現了另一種神色。
還沒等南知言看清楚,耳旁傳來的怒吼,就讓她下意識轉過了身。
箭矢破空的聲音傳來,不斷逼近眼前,南知言瞳仁微縮,剛準備側身閃躲,但比她更快的,卻是一雙不由分說環住她的臂膀。
“嘭”
箭矢擦過兩人,射在了一旁的防控牆上,場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南知言愣了片刻,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黑眸。
陸硯璟低頭,看向了懷裡的少女,漆黑的眸中墨色翻滾,像是有什麼情緒呼之欲出。
隔著幾層衣服,鼓點一般的心跳聲,不斷在麵前人的胸膛中敲擊著,同樣清晰地敲打在南知言的耳邊。
南知言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沒想到,陸硯璟會出現在這裡。
“你沒事吧?”
“我的天,烏爾拉夫少爺,您沒事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南知言回過神,那句低沉的詢問被驚叫聲蓋過,仿佛隻是南知言的錯覺。
“謝謝您,少爺。”
退出了陸硯璟的懷抱,南知言低頭道了一句謝,也就是這會兒,南知言才發現,那聲驚叫的原因。
陸硯璟臂膀處的衣服被箭矢割破,絲絲鮮紅的血跡,順著衣服浸染了出來。
今天陸硯璟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西服,被箭矢劃破的地方,不一會兒顏色就深了一片。
南知言皺了皺眉,她剛才自己也能躲開,現在陸硯璟卻因為她受了傷,要是南文齊知道了,恐怕不會高興。
眾人團團圍了上來,仿佛陸硯璟受了什麼嚴重到難以療愈的傷,誇張的關懷甚至讓場麵看起來一時間有些荒謬。
任由旁人處理自己的傷口,陸硯璟卻越過麵前團團圍上來的人,看向了已經被擠到外圍的南知言。
他沒有錯過南知言輕蹙的眉眼,以為南知言是在擔心自己的傷口,陸硯璟緊繃的唇角微鬆。
卻在下一瞬,看向南知言身後,嚇得已經跌坐在地上,抖如篩糠的艾德時,薄唇又緊抿了起來。
“這就是穆爾大人想讓我看的東西嗎?”
陸硯璟並沒有把矛頭指向艾德,而是看著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冷汗直流的弗林·穆爾,淡聲反問了一句。
低沉的氣息讓周圍的人都清晰地察覺到了陸硯璟的不滿。
可不得不滿嘛,剛進來就挨了一箭,雖然烏爾拉夫少爺剛才,好像是為了救塔蘭家的那個孩子。
想到這兒,眾人的目光才看向了身後的南知言。
看來南文齊那個老家夥這步棋倒是走對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確實非旁人所能比擬的。
也就隻有南文齊能拉的下這個臉,把自己的繼承人都送了出去,眾人心頭微哂,卻不知是嘲諷還是羨豔。
不過南知言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今天是公休日,南知言不僅是陸硯璟的下屬,還是塔蘭伯爵的繼承人。
公休日應當在塔蘭家學習處理家族事務才對。
雖然有些疑惑,但眾人沒有一人敢在此刻說話。
畢竟被點到名的弗林看上去嚇得不輕,臉都嚇白了,還不忘轉頭狠狠瞪了一眼艾德。
到底誰給這個孽畜的膽子,敢對烏爾拉夫家的人動手,誰不知道南知言是陸硯璟身邊最得力的下屬。
現在眼看著陸硯璟還如此重視她,往後所能達到的高度,隻會比南文齊那個老東西還要高。
“烏爾拉夫少爺,艾德他絕對不是故意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請您息怒。”
雖然這會兒恨不得把艾德吊起來打個三天三夜,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弗林躬了躬身,替艾德求情。
陸硯璟沒有理會弗林,而是徑直走到了南知言身邊。
“阿言,你想怎麼處理?”
沒有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過程並不重要,他隻看見了,艾德妄圖拿箭射殺南知言。
這句話,當然也堵住了弗林想要接著替自己兒子行為辯解的話。
變相地告訴眾人,無論事實究竟是什麼,最後都會是南知言說什麼,他就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