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沒用,既保護不了南知言,又幫不上南知言的忙。
“這不是你的錯,阿行,你不用給我道歉。”
給南知行上藥的手一頓,南知言垂眸,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
他們誰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誘人墮落瘋狂的權力。
而且,看著南知行臉上的傷,南知言眼底快速劃過一絲愧疚。
她竭力想要事事做到完美讓南文齊滿意,又處處護著南知行。
不止是為了自己,也不隻是為了能見到那個女人,她在這個世界的母親。
還因為南知行,從少年時期開始,南知行身上背負著的每一條疤痕,都不隻是他自己的。
其中原本的一些,應該屬於南知言。
“那我們,是不是去看不了母親了?”
南知行擦了擦眼淚,又小心問了一句。
南知言沉默了,手上的動作微頓。
“嗯。”
點了點頭,南知言輕聲回了一句。
這一次,是她連累南知行也見不了母親。
“這次去不了也沒關係的,姐,下一次,我表現好一點兒,把少爺交代的事都做好,父親滿意了,他會讓我們去的,你彆難過。”
感受到南知言低沉的情緒,南知行立馬補上了一句,趴在南知言腿上,就這麼朝人笑了笑。
比起見到母親,南知行更怕看見南知言傷心。
這麼多年,都是南知言護著他磕磕絆絆地長大,比起母親,他似乎更離不開南知言。
南知言端著醫藥箱下樓的時候,白輕柔還沒走。
“你個廢物,也不知道幫你哥哥說句話,我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東西,還胳膊肘往外拐,幫起了彆人。”
白輕柔捂著臉,看起來氣的不輕,隻能拿南欣撒氣,南榮坐在一旁,眼神更是嫌棄。
“我沒有,母親,我……”
“好了,你給我記著,好好幫著你哥哥,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難怪你父親看著心煩。”
狠狠掐了一把南欣,白輕柔轉過頭,看向南榮的目光卻瞬間柔和了起來。
和剛才麵對南欣的,簡直判若兩人。
“阿榮,你父親還是看重你的,回頭我再跟你父親說說,想辦法讓你在烏爾拉夫少爺麵前露個臉。”
白輕柔輕哼了一聲,她的兒子難道還比不上南知行那個蠢貨不成。
“我知道了。”
南榮有些不耐煩地打開了白輕柔摸著他頭頂的臉,起身朝門外走去。
白輕柔也不顧身後的南欣,趕忙追了上去。
南知言站在樓梯上看了半晌,看著兩人走後,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的南欣,還是抬腳走了下去。
聽見聲響,南欣埋在腿上的頭抬了起來,模糊中,南知言的臉出現在眼前。
南欣驚了一瞬,趕緊擦乾淨眼淚,站起了身。
“大,大姐。”
不敢抬頭看南知言,南欣垂著頭,聲若蚊蠅地喚了一句。
她有些怕南知言,即便南知言幾乎從來沒跟她說過話。
但那種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莫名讓人感到恐懼。
南知言低頭看了一眼南欣因為不安不斷攪動揉搓著的手,袖口處的淤青清晰可見。
兩隻手臂被遮住的地方,隱隱還能看見某些正在愈合的傷口。
南知言沒說話,隻是把醫藥箱放在了南欣麵前,才轉身上了樓。
驀然出現在視線內的醫藥箱讓南欣微愣了愣,再抬起頭時,麵前已經沒了南知言的身影。
南欣垂眸,看著麵前的藥箱,手指微掀。
這是,給她的嗎?
帝國的醫療技術的確很先進,至少第二天,南知言臉上的血痕,就幾乎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粉色痕跡。
“塔蘭小姐很漂亮呢,讓我都有些無處下手了。”
身後的化妝師看著麵前的女孩兒,表情讚歎。
烏黑如墨的長發被儘數盤了起來,露出修長雪白的脖頸,微微轉頭,美人筋就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極為惹眼。
南知言今天穿的是一條淡藍色的露肩禮服,明明是婉約溫柔的顏色,卻硬生生被南知言穿出了一股寒意。
像是溫暖的藍天浸泡在了冰冷的海水裡,明知道是倒影,還是讓人下意識恐懼。
南知言沒有說話,隻是眼皮微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半晌才反問了一句。
“是嗎?”
略帶諷刺的兩個字讓化妝師臉色一變,隨即瞬間閉上了嘴,覷見南知言眼底的冷色,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這塔蘭小姐的確長得很漂亮,就是這人,怎麼這麼不近人情。
大約是時間差不多了,南文齊走了進來,瞥見鏡子前的南知言,眼底閃過一絲滿意。
“伯爵大人。”
負責給南知言佩戴首飾的人扣上最後一枚耳扣後,朝南文齊行了一禮,才全部退了出去。
“父親。”
透過麵前的鏡子,南知言看著走到自己的身後的南文齊,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叫了一聲人。
南文齊端詳了好一會兒,才笑出了聲,同樣看向鏡子的南知言。
“阿言,我說過,不要讓我失望。”
輕撫著南知言的頭,鏡子裡的南文齊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慈愛的父親,如果忽略掉他話裡刺骨的警告的話。
南知言抬眸,克製住顫抖的指尖,不動聲色深呼了一口氣。
“我知道的,父親。”
不知道南文齊跟烏爾拉夫家那邊說了什麼,還是如他所願,南知言收到了陸硯璟的消息。
來接她一同去宴會的消息。
手上的終端突然響起,打破了凝滯的氛圍。
是陸硯璟來了。
南文齊收回了手,帶著南知言走出了門。
果然,一出去,就看見了陸硯璟的車。
後座的車門被打開,穿著黑色西裝禮服的男人坐在裡麵,頎長挺拔的身軀甚至讓狹窄的後座顯得有些逼仄。
冷峻的側臉在光與影的邊界顯得有些模糊,但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輪廓卻格外明顯。
“烏爾拉夫少爺,您日安!”
看見陸硯璟,南文齊瞬間就變了一副嘴臉,湊到車門前,俯身行了一禮,表情恭敬。
陸硯璟側過臉,目光卻透過了麵前的人,看向了南文齊身後,那個淡淡立在原地,如同油畫中走出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