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宋曉便挎著竹籃上了路。
籃底藏著係統糧倉取出的五斤精米，白布袋裹得嚴嚴實實，這是她盤算好的硬通貨。
去鎮上的山道坑窪，露水打濕的褲腳沾滿泥星，她卻走得虎虎生風。
剛到鎮口，就聽見哭罵聲炸開。
“趙叔的豆腐攤也敢砸？活膩了！”
三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堵在巷口，領頭的黃毛一腳踹翻木車，雪白的豆腐潑了一地。
賣豆腐的老漢跪在地上撿碎渣，袖口被黃毛踩住，“這個月保護費翻倍，十斤糧票！”
宋曉眯起眼。
那老漢是小河灣村的趙鐵柱，去年寒冬還偷偷給過原主半塊豆腐充饑。
她捏緊竹籃提手，係統提示忽在腦中炸響，【觸發緊急任務，懲治惡徒，獎勵敏捷+10】。
“十斤糧票？”
她脆生生插話，掀開籃布露出雪白的米粒，“不如用這個抵？”
黃毛眼睛瞬間直了。
80年代初的精米堪比黃金，黑市上能換三倍粗糧。
他咽著口水伸手抓米袋，卻被宋曉閃身躲過，“急什麼？帶我去見你們老大，這五斤米都是他的。”
豆腐西施茶攤後的小院裡，疤臉男人正啃著燒雞。
見黃毛押著個俏生生的小媳婦進來，油手往褲腿一抹，“喲，送糧還附贈美人？”
宋曉把米袋往石桌一砸，白花花的米粒濺到燒雞上，“我要換二十尺布票。”
“二十尺？”疤臉嗤笑，“五斤米頂多換五尺！”
“是嗎？”宋曉突然掀翻米袋，在眾人驚呼中抓起一把米撒向空中。
係統糧倉悄然運轉，米粒竟在半空凝成漩渦，宛如一條白龍盤踞在她周身！
混混們嚇得倒退三步，疤臉打翻酒碗，“妖、妖術！”
“這是山神爺賞的米。”
宋曉壓低嗓音，米粒隨著她指尖遊走。
“要麼按一換四給我布票，要麼……”白龍突然撲向疤臉，精米劈裡啪啦砸了他滿頭。
“給給給！”疤臉哆嗦著掏出一遝布票，黃毛連滾帶爬從裡屋抱出匹藏青的確良。
宋曉卷起布匹走到門口，回頭輕笑，“忘了說，剛才的米裡摻了斷腸草，解藥嘛……”
她拋了拋突然出現在掌心的麥芽糖。
“拿50斤糧票到水郭村換，趙叔的損失你雙倍賠償，以後不準再找趙叔的麻煩。”
供銷社裡，宋曉用布票換了五套成衣料子。
轉身鑽進小巷時，身後已然綴上三條尾巴。
“臭娘們敢唬我們！”
黃毛舉著砍刀撲來，宋曉閃身躲進死胡同，在刀尖即將觸到後背時，突然默念，【收！】
整籃雞蛋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袋鼓囊囊的麵粉。
她掄起麵袋當流星錘，“砰砰”兩聲砸暈兩個跟班。
黃毛剛要跑，卻被她甩出的麻繩纏住腳踝，正是今早宋鳴偷偷塞給她的趕牛繩。
“公安來啦！”她突然衝著巷口大喊。
黃毛慌不擇路撞上糞車時，宋曉早抱著戰利品溜進糧油店。
用麵粉換了兩罐麥乳精、五包桃酥，最後掏出係統獎勵的《初級養殖場指南》，在老板驚愕的目光中換了半扇臘肉。
夕陽西斜，宋曉背著鼓鼓的包袱踏上歸途。
經過鎮口老槐樹時，三個被扒得隻剩褲衩的混混正倒吊在樹上，腦門貼著“搶劫犯”的破紙殼。
樹杈上掛著的布條迎風招展，赫然是她從疤臉屋裡順走的紅綢褲衩。
【懲惡任務完成，敏捷提升至lv2】
機械音響起時，她摸了摸懷裡溫熱的麥芽糖。
哪有什麼斷腸草，不過是空間糧倉偷渡的普通米粒。
山道上炊煙漸起，宋曉哼著小調加快腳步。
日頭西斜時，宋曉背著鼓囊囊的包袱推開院門。
老槐樹上的蟬鳴裹著暑氣撲麵而來，晾衣繩上飄著爹娘打滿補丁的粗布衫，石磨旁堆著半筐未剝的玉米。
正是農忙時節，全家都下地搶收去了。
灶房裡飄出昨夜的糊鍋巴味，宋曉卻盯著院角踱步的老母雞笑了。
那雞冠鮮紅的蘆花雞是劉素芬當初硬塞的彩禮，如今倒成了盤中餐。
她抄起竹筐反手一扣，母雞撲棱著翅膀剛要叫，就被利索地扭住脖子。
【養殖場初級技能激活】
機械音響起時，她手起刀落，捏住雞的兩隻翅膀，學著媽媽平時殺雞的動作，將雞處理乾淨。
隨後將滾燙的熱水澆在木盆裡，白霧騰起間，原本該費勁的拔毛竟格外順滑，仿佛雞毛自個兒往盆外跳。
“係統還挺貼心。”她嘀咕著掏出空間糧倉獎勵的香料包，八角茴香混著草果的辛香瞬間盈滿灶房。
褪淨的肥雞剁成塊，又用井水淘洗了三遍。
鐵鍋燒得泛青時，挖一勺凝脂般的豬油，這是今早在鎮上用糧票換的。
油花化開的刹那，薑片蒜瓣爭先恐後跳進鍋裡，爆出勾魂的焦香。
雞肉下鍋時滋啦炸響，金黃的皮肉卷著邊，煸出的雞油汪成琥珀色的湖泊。
澆上兩勺黃酒，酒香混著肉香直衝房梁。
從地裡摘的紫皮茄子切成滾刀塊，泡發的乾蘑菇撕成小傘，統統倒進鍋裡同雞塊一起烹煮。
最絕的是那包秘製醬料，係統出品的褐陶小罐裡，豆瓣醬泛著紅油，混著冰糖與香醋，往鍋裡一傾便化作絳色霞光。
添一瓢井水，灶膛裡塞進鬆枝，文火慢燉的咕嘟聲裡，宋曉又摸出五個雞蛋。
麵盆裡新磨的玉米麵摻上白麵，揉成金黃麵團。
鍋邊貼上一圈餅子，餘火烤得餅底焦脆。
雞蛋打散時，瞥見窗台上曬著的野蔥，掐一把嫩尖撒進去，蛋液便漾起翡翠波紋。
暮色染紅灶窗時，最後一道醋溜白菜正要出鍋。
院門“吱呀”一聲，宋鳴扛著鋤頭進來，鼻尖猛地抽動，“這味兒……過年了？”
張秀蘭攥著筷子不敢動，“這…這得糟蹋多少油……”
“媽，吃！”宋曉撕下雞腿塞進二老碗裡，“我在鎮上換了糧票，往後頓頓這麼吃！”
宋鳴咬開玉米餅時，眼睛倏地瞪圓，粗糲的玉米麵竟透著奶香，原是宋曉偷換了空間糧倉的精玉米粉。
燉雞的醬汁滲進餅孔，他一口餅一口肉，吃得額角冒汗也不停筷。
“丫頭要去深圳？”宋建國突然擱下湯碗，雞湯在燈下泛著金圈。
桌上倏地一靜，連宋鳴啃雞翅的聲響都停了。
張秀蘭更是眼淚往碗裡掉。
宋曉下定決心咬著牙說出，“等秋收完就走，先去服裝廠當會計攢本錢。”
“會計？”張秀蘭攥住閨女的手，“你初中都沒念完……”
“在李家偷學的。”宋曉麵不改色扯謊，腦內係統突然叮咚，【謊言技能+1】，驚得她差點咬到舌頭。
宋鳴忽然起身鑽進裡屋，出來時抱著個鐵皮盒，三年攢的毛票鋪了滿桌，“哥供你讀書！”
“胡鬨！”宋建國煙杆敲得梆梆響，“這是給你娶媳婦的！”
“娶什麼媳婦！”宋鳴梗著脖子。
“等曉曉在深圳站穩腳跟，我跟去扛大包都比種地強！”
月光爬上飯桌時，雞湯見了底。
宋曉收拾碗筷，瞥見爹娘屋裡亮著油燈，老兩口正把壓在箱底的確良布料往她包袱裡塞。
她摸著灶台邊溫熱的《特區招商指南》，封皮上蛇口工業區的輪廓被月光勾勒得發亮。
夜風裹來稻花香，混著灶膛餘燼的鬆煙味。
宋曉把係統獎勵的麥乳精偷偷兌進明早的粥鍋，心想走前得教會父母醃辣白菜，這樣等自己走了，他們空閒的時候或許可以靠著這個手藝補貼家用。
一夜未眠，宋曉反複在腦海裡思考後決定不走了。
重生在這個時代，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寵愛自己的哥哥。
宋曉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