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滿意,他僵硬地點點頭:“為了更好地合作……嗯,優化發酵環境,我認為有必要進行初步的……環境改造。”
“環境改造?”林小滿有種不祥的預感。
隻見李建國緩緩抬起頭,對著菜市場破碎的大門外,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帶著某種奇特節律的嘶吼。像是在……發號施令?
片刻之後,在林小滿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門外那些原本徘徊不前的普通喪屍們,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指令,一個個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它們沒有撲向林小滿,也沒有對那桶“喪屍快樂水”表現出過分的渴望,而是……開始在李建國的指揮(嘶吼)下,用它們那腐爛僵硬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刨起了菜市場堅硬的水泥地旁,林小滿之前好不容易才挖出來的那一小片腐殖土。
有的喪屍刨著刨著,手指頭掉了都不知道,繼續用手掌扒拉;有的則試圖搬運一些倒塌的貨架碎片,結果不是把自己絆倒,就是把碎片砸在同伴身上。場麵一度十分混亂,但又透著一股詭異的“努力”。
“……”林小滿看著這群“義務勞工”,嘴角瘋狂抽搐,“李博士,您這……是在進行……生態農業實踐?”她指著一個正試圖用牙齒啃開一個破麻袋(裡麵似乎是乾結的牛糞)的喪屍,“這肥料……是不是有點太原生態了?”
李建國一臉嚴肅,仿佛在指導一場重要的科研實驗:“腐殖質的補充,對於改善土壤結構至關重要。”
【宿主,你的‘摸魚’哲學,看來被這位博士理解成了‘人海戰術’外加‘廢物利用’。】
“我謝謝你的精準概括啊!”林小滿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看著這群喪屍“辛勤勞作”,隻覺得這末世真是越來越魔幻了。
這哪裡是種菜,這分明是喪屍版行為藝術大賞,主題是《論一個社畜如何在末日被卷入跨物種農業合作項目》。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李建國博士似乎對今天的“改造”成果還算滿意,指揮著那群“勞工”喪屍退到了菜市場外圍警戒。
他自己則找了個相對乾淨的角落,保持著一個學者思考的站姿,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進行腦內學術推演。
林小滿累得夠嗆,主要是心累。
她縮回自己那張藤蔓編織的躺椅裡,看著外麵的喪屍哨兵,再看看旁邊那根已經長得快有她大腿粗的南瓜藤,一時間竟有種不真實的荒謬感。
“乖兒子啊乖兒子,”她摸了摸冰涼堅韌的藤蔓,“你說你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係,這輩子才能攤上這麼個……全自動還附帶喪屍勞工的生長環境?”
【宿主,請注意措辭,本係統提供的初始種子,本身就具備無限潛力。】菜狗糾正道。
“是是是,你最有潛力,行了吧。”林小滿敷衍一句,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株茁壯成長的南瓜藤。
正是白天指揮若定的李建國博士。他此刻沒了白天的學術範兒,動作間帶著一絲……做賊心虛般的謹慎。
他繞著南瓜藤轉了兩圈,青灰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閃爍著探究的光芒,最終停留在一朵半開的、嫩黃色的南瓜花上。
那花朵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與周圍腐臭的氣息格格不入。
李建國伸出那隻沾滿乾涸血汙的手,小心翼翼地輕輕一擰,將那朵南瓜花連帶著一小段花梗摘了下來。
他把花湊到鼻翼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陶醉?
做完這一切,他似乎鬆了口氣,又警惕地看了看林小滿的方向,見她睡得正沉,便悄無聲息地退回了自己的角落,開始對著那朵南瓜花……發呆,哦不,是進行學術觀察。
第二天一早,林小滿是被一陣涼意驚醒的。她睜開眼,習慣性地想伸個懶腰,結果手一揚,摸到了一片冰涼滑膩的東西。
“……嗯?”她一個激靈坐起來,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藤蔓躺椅扶手上,留下了一道半透明的……黏液痕跡。
那痕跡從扶手一直蜿蜒到南瓜藤的方向。
林小滿順著痕跡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南瓜藤上那個顯眼的缺口——少了一朵花!
林小滿瞬間炸毛,睡意全無,“哪個天殺的偷了老娘的花?!還是帶拉絲兒的那種偷法!”她猛地站起來,叉著腰,怒視著不遠處還在“入定”的李建國。
“李建國!是不是你乾的?!你個濃眉大眼的喪屍博士,居然也乾這種偷雞摸狗……不對,是偷花摸瓜的勾當!”
李建國被她吼得身體一震,緩緩轉過頭,他下意識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解釋什麼。
【咳,宿主,注意文明用語。】菜狗的聲音適時響起,【根據現場遺留的……嗯,有機物殘留分析,以及嫌疑人單一的作案動機,基本可以鎖定目標。溫馨提示:該植株已進入花期,請注意防盜防采摘,尤其要防備某些有特殊研究癖好的‘鄰居’。】
林小滿氣得直跺腳:“我管他什麼癖好!偷花就算了,還留下一地證據!這是生怕我不知道是他乾的嗎?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乖兒子,媽對不起你,讓你被變態惦記上了!”
她看著李建國那副“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的無辜表情,隻覺得這世界徹底瘋了。
喪屍王不僅要改行當農民,現在還兼職當采花大盜了?這操作,真是騷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