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厚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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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霸總還是個要披星戴月去上書房的苦學生,次日他起身時,哪怕以盛夏季節天也不過蒙蒙亮,宋滿睡得正香,隱約聽到動靜,費力地睜睜眼,眼皮卻如被黏上一般睜不開。

春柳看著著急,想要上來輕喚,正被太監們服侍著穿衣的四阿哥擺擺手,“叫她睡吧。”說話時眉目饜足暢和,吃飽了的男人,心情格外好,便格外柔軟愛憐。

春柳心裡一喜,高興於四阿哥的疼愛,忙行禮退下,四阿哥穿好衣裳往暖閣裡吃點心,終於有心思打量這屋裡的陳設,見帳子顏色舊了,知道宋滿前段日子確實不好過。

福晉再照應也是有限的,宮裡捧高踩低的風氣他可太明白了。

男人嘛,你求的東西往往求不來,他要給你東西倒是上趕著給,昨夜還為宋滿可能賣慘求寵而不快,一夜之後,今早便心情舒暢,又有幾分心疼憐惜宋滿前陣子的艱難了。

再想起她昨夜樸素的裝扮,四阿哥吩咐蘇培盛:“叫人開庫房取東西時,再取各色綾紗十匹、絹羅錦緞十匹,再添些首飾,一同送來。”

他今日明顯心情大好,吩咐要賞人,哪怕不細說,蘇培盛自然知道都要揀今年新貢上好的送來,四阿哥又吩咐他再賞香粉兩盒,然後心裡琢磨著,尤嫌有些不足,卻說不明白是哪裡,出門的時辰到了,起身甩掉這些男女綺念,專心往上書房去了。

李氏服侍慣了四阿哥,習慣醒得很早,歇了這麼久,昨日的酒意早消散了,她坐起來捏捏眉心,守夜的貼身婢女黃鶯便小心地進來,李氏瞥她一眼,忽然一頓:“怎麼了?”

黃鶯支支吾吾地說:“阿哥昨夜去了西廂房。”

“這有什麼的。”李氏微怔一瞬,很快恢複如常,還笑了笑,“她也不是什麼新人,還值得驚奇?”

黃鶯頭低得愈發深,“阿哥今早,特地吩咐人開庫房,取了二十匹料子、兩套碗碟、一盒首飾、兩盒珍珠香粉賞給西廂房。聽聞……昨日阿哥與宋格格很親密。”

她說得還算含蓄,李氏卻聽明白了,正因聽明白了,她咬住唇,半晌說不出話,黃鶯急忙來扶她,李氏擺擺手,半晌,才道:“有什麼的,誰沒有過似的。”

“正是呢。”黃鶯忙道:“爺不過是一時憐憫宋格格,咱們這邊才是真被爺放到心尖上,一年四季,賞賜多少東西,庫房堆都堆不下了,稀罕她那點玩意?”

李氏扯著嘴唇笑笑,卻沒了說話的心思,懶懶地又躺回床上,睜眼看著帳子上鮮活靈動,胖嘟嘟的葡萄串與碧色藤蔓,半晌,閉上眼,似又睡下了,隻有偶爾撲簌的眼睫泄露了她心裡的複雜。

四福晉那裡不緊不慢,她睡到五更天起身,先洗漱,慢條斯理地用點心,並不急著問昨晚的事,入宮之後,她一直有意磨自己的性子,讓自己更沉靜、穩重一些。

宮裡,隻有這樣的女人才能穩穩當當地坐穩位子。

她入宮時年紀太小,有時將喜怒輕易露出行跡來,叫人摸到七寸,又難免受老宮人輕視,德妃與她相處的時間久了,便不著痕跡地提點過一些。

蘇嬤嬤雖是宮裡出去的,畢竟從前辦的不是要緊差事,時間又長了,甫一回宮處處緊張小心,難免疏漏,四福晉懊悔之後,便用心學了起來。

這會吃上早點,她才看向宮女鷓鴣,鷓鴣也是她從烏拉那拉家帶進來的,自幼服侍她,論時間隻怕比蘇嬤嬤都長,周全,沉穩,而且一心向著她,對四福晉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鷓鴣會意,蹲了個萬福,回:“昨夜阿哥留在宋格格房中,今晨寅初刻離開,開庫房賞給甜白釉瓷器一套、白瑪瑙碗碟六隻、布二十匹、金銀首飾一盒八件、香粉兩盒。”

這其實算很難得的殊榮,四阿哥賞李氏,不年不節,也都是細水長流,今日給兩件,明日賞一點。

隨心情賞給的時候,忽然給出這樣多,既可能是對宋氏前陣子冷遇的補償,也可能是宋氏這回真合了他的心意。

四福晉略一思索,說不上什麼心情,好像宋氏得寵好,但太得四阿哥的喜歡,她也未必高興,但一碗粥的時間,教她整理好心情,宋氏得寵,如今對她總歸是有利的。

李氏近來也太得意囂張了。

四福晉如此想著,神情恢複平靜,吃完早點,漱了口,並不飲茶——稍後她要去德妃宮中儘孝說話,頻繁更衣總是不好的。

她吩咐:“昨兒宋妹妹來,身上的衣衫確實舊了,還是去歲流行的式樣,這也是我的疏忽,今年供的杭羅彩緞顏色都好,你選出六匹,賞給宋妹妹,算作我的心意吧。”

她這會給出賞賜,便是確定合作的意思,宋氏若不糊塗,便明白該怎麼辦。

不過四阿哥出手闊綽,她即便無與夫君爭馳之心,隻賞六匹料子也顯得減薄吝嗇了些,想了想,又道:“將我嫁妝中那對赤金嵌瑪瑙的福字蓮花簪一同賞給宋妹妹吧。”

鷓鴣應了聲嗻,退下準備,蘇嬤嬤點點頭,“福晉是該大方些,也叫宋格格知道,這院裡還有誰可以依靠,李格格獨寵已久,她即便有阿哥一時彌補疼愛,又能堅持多久?”

四福晉也是這個意思,點點頭,看看時間鐘,起身:“走,往額娘那去吧。”

四福晉李氏都早起了身,宋滿倒是獨一個睡到日上三竿的,得益於係統的黑科技,她早晨起來神清氣爽,並無疲憊虛軟,精神勃勃,還有種宣泄過的舒暢。

初步計劃成功,接下來就是一步步加深四阿哥的好感,不求真心,但得有寵。

這裡頭的分寸不好把握,宋滿也摸不清這些生來就尊貴萬分的天潢貴胄的根骨,並不輕舉妄動,如今繼續做自己就好。

畢竟從昨夜四阿哥的表現看來,她目前的路線是很正確且有希望的。

感情不必強求,肉貼著肉,時間久了,多少還不生出一點?

她隻需要保證自己“無錯處”,就是這個無錯處,其實是最難的。

誰知道這些生來受人擁捧尊貴萬分的皇子,心裡逆鱗在哪、脾性如何?

隻能小心,再小心而已。

宋滿翻了個身,將臉頰貼在柔軟的絲綢枕麵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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