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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 本官要你的婚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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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梨花雨,冬風尚不休。

一場濕冷的雨後,雲麓縣仿若瞬間回到冷冬。

新政令的下達,叫衙門這些日子忙碌不休,裡頭不知關了多少貪汙受賄的官員,陳家人也在其中。

陳稚魚在府衙門口站立不安。

這些日子舅母江氏為舅父奔走成疾,現躺在床上養病,外祖母年事已高,對外頭的事都不大懂得,表弟更是跟隨其先生外出遊曆不在家中,如今出了這檔子事,竟隻有她一十六少女,帶著十三歲的阿弟出門打點。

許是見她們姐弟二人可憐,舅父的上峰才提點了兩句,此時,她揣著不安來了雲麓縣新上任的方通判府中,被小廝帶進議事廳後,看著這裡幾位熟悉的人後,陳稚魚方知曉,今日找到這兒來的,不止有他們。

裡頭一位,帶著銀簪,披著金絲繡花紋的婦人,打眼一看是這姐弟倆,也知是為舅父一案來的,目光下移,見二人兩手空空,原本有些焦急的心開了小差,嗤了一聲,用教訓孩子的口吻說:“你們舅母呢?怎叫你們兩個小娃來?”

那婦人姓殷,好似也不在意她回答與否,自顧自的就教訓起來。

“真是孩子,竟空著手就來了。”

進門時,陳稚魚就看到了那方桌上堆積如山的禮品,但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如今聽得此話,隻勾了勾唇角,對殷氏說:“今日是為冤案而來做澄清,並非拜見新通判,故不做見禮,也是為了不落人口實。”

殷氏一直都不太喜歡她,讀了些書,伶牙俐齒的樣子。

“落人口實?”

“大嬸,我記得,餘大叔也是因受賄被舉報的吧。”

一瞬間,殷氏的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周圍等著的人也都猶疑起來,看著那桌上自己帶來的禮品,暗暗思忖是否不妥。

隻是,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通判府一位上了年歲的管事出來了,隻道:“方大人今日不便見客,大家請回吧。”

說罷,便有丫鬟上來請人,殷氏見那管事看了眼桌上的禮品,又看了他們這邊一眼,絲毫沒有提起禮品如何,也沒說讓他們帶回去的話,好似默認了這個做法,頓時安心下來,得意地看了眼站在旁邊滿臉愁容的陳稚魚。

“孩子就是孩子,讀了點書又如何,真遇上了事,也不頂用,早就和你舅母說了,女孩子嘛,讀書無用”

陳稚魚無心理會,隻是憂心忡忡,落在最後,慢步往外走時,那管事到了她跟前,神色未有什麼變化,隻道:“這位姑娘留步,我家大人要見你。”

聲音不大,卻足以叫方才冷嘲一番的殷氏聽見,頓時皺了眉頭,轉頭過來看她,隻看見那張清麗脫俗的臉,浮現了個驚喜的表情,而催促他們離開的丫鬟擋在她麵前,露出了個得體的笑,也暗示她快離開。

管事帶著姐弟二人,並未走多遠的路,隻是一個轉角,那管事推開眼前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弟陳握瑜本是想一同跟進,卻不想被管事留下了,初臨貴地,眼下情況,哪怕他也憂心,但總不好擅闖進去,隻能目送阿姐進屋,那管事貼心的關好了門。

屋內暖氣充足,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站在這裡,陳稚魚一陣恍惚。

她可以透過格子窗,看到外麵模糊的光線,這個位置,便是他們方才待過的議事廳,而在這個房間,可以清晰地聽到外頭送完人回來的丫鬟的腳步聲。

也就是說,新通判大人,隻需坐在這裡,便能觀察外頭的一舉一動,這個發現令她微微一滯,開始思考方才說的有何不妥之處。

“民女陳稚魚,見過通判大人。”說著,便要往下跪。

一旁靜默立著的丫鬟上前來,扶起她道:“姑娘莫跪,大人不喜跪拜禮。”

陳稚魚忙的起身,眼皮微微一跳,對眼前的大人多了幾分好感。

那一身灰色長衣的通判大人站在書架前,背對著她,看著架子上各方送來的卷錄,握拳輕咳了一聲,轉身來看著堂下之人,聽聲音便猜到此女年歲不大,如今一看,應當不過雙八。

“說吧,你來找本官,是為何事。”

陳稚魚神思一凝,便講起了關於舅父陳誌成被下獄一事。

“民女的舅父,先前抓到了一屠夫殺妻的關鍵證據,那屠夫被判斬首,其家人就記恨上了舅父,一次案件中,屠夫的母親誣告舅父收了好處,受賄的一錠金子就在家中後院挖到。”

“那老婦人口口聲聲稱,親眼見到有人塞給舅父黃金,又信誓旦旦的稱東西一定就在後院,可是大人,家中院子三麵圍牆,高不可攀,除非攀梯,否則絕無可能看到院中情況,她能如此陷害,便是做足了準備,後來,民女想到了家中喂了狗,狗大體胖,曾在牆下挖了個洞,便去那洞看了眼,果然足夠容下一個瘦弱婦人爬過。”

概講清了前因後果,陳稚魚喉嚨發乾,等待通判反應。

方通判看了她一眼,言辭簡潔,敘述通暢,沒有委屈哭訴,沉著冷靜,分析的也是條理清晰。

心中對她本就因方才聽到的那番話有好感,料想有此品格,其舅父應當也不是那渾水摸魚之輩,如今見她這般不慌不躁的做派更是讚賞。

倒是一個有頭腦的小姑娘。

“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

陳稚魚沉下口氣,她當然知道,方才所說的那些隻是自己的推斷,並不足以為舅父翻案,她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清麗秀智的臉,從袖中掏出一物,道:“民女打探了那老婦人近期買過的東西,其中便有蒙汗藥,此物為禁藥,想來她是藥倒了我家的狗,才能不知不覺的入了院,埋了金子,大人,此事本就蹊蹺,從藥下手,必有證據證明民女沒有胡說。”

若查冤案,便講究證據,隻是查證這種事情還需要官府的人,她無法私下探查。

說到這裡,也緩了一口氣,話說到這一步是曉之以理,接下來,便要動之以情了。

沉了沉眸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厚本,點頭示意後上前,將那本放在了方通判麵前的桌上,繼續道:“民女的舅父在衙門做事多年,常年受表彰,無論能力、人品、德行操守,都不會讓他做出受賄之事。”

方通判拿起那厚本,翻閱了幾頁,遂眼眸微深。

陳稚魚暗暗打量通判大人的神情,見他露出這幅麵容時,心就定了一瞬。

她知道,不會有人看了舅父記錄的這一本從業錄而不動容。

舅父憨厚正直,辦事也是周全有禮,做了衙役,確實有撈油水的機會,可他從未因此身份壓榨過誰,也沒有因手中的權利欺淩過誰。

這本從業錄,記錄了這些年舅父辦理過的案子,會寫下心中想法,辦案過程,對窮苦百姓的不忍,對潑辣地主的不忿

方通判看了一會兒後深吸了口氣,心中暗暗:此人從事多年,竟還是個衙役,也說明緣由了。

水至清,則無魚啊

太正直的人,或者說正直到刻板的人,想往上走實在是難。

方通判想了想,頗有些感慨,他拿起那從業錄,還給了陳稚魚,定眸深看了眼她的麵容,心中閃過一番思緒。

思慮半晌後,開口:“為了你的舅父,你一閨閣女子,倒也是做足了準備,足見誠心了,那從業錄,任誰看了都不忍動容。”

他開口,說了一番像是要鬆口的話,陳稚魚卻沒有掉以輕心。

方通判問她:“不過是你舅父,不見他親生子女來求,反倒是你這個外甥女,是為何?”

陳稚魚便說:“因我姐弟二人,皆是被舅父養大,養恩無以為報,民女隻能儘人事了,家中有表弟,隻是現下並不在雲麓縣,接到信息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方通判挑了挑眉,不在意她後麵的話,隻接著前麵的問:“養恩無以為報,這麼說,隻要能救你舅父,你什麼都肯做了?”

陳稚魚眼眸微沉,話到此處,她已心知肚明,通判大人單獨留下她,必不是想聽她求情的,而是,有事要求。

“違背道德、敗壞人品、殺人放火的事,民女不敢。”

一番話脫出口,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卻聽到一陣爽朗的笑。

“本官要你一小女子殺人放火做什麼?本官抓的就是殺人放火的人。”

一番玩笑話,將陳稚魚緊張的心情舒緩了幾分。

“那您是”

方通判看著她,心中暗暗點頭,越看越認可。

不顯赫的家世,但卻有一張不容忽視的臉,不張揚的性子,但卻頭腦清晰,最可貴的是她這個孝順、誠勇的心。

這不就是陸家要找的姑娘嗎?

以她的身世,要是放在以前,給陸家大公子做妾都得掂量,若非陸家跟著太子受了牽連,被皇帝下令不允陸家再與貴族通婚,這樁好事如何也輪不上這個姑娘來。

“若本官說,是要你的親事呢?”

陳稚魚震驚抬頭,撞上他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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