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吳陽心裡咯噔一下,烤紅薯往趙靜懷裡一塞,轉身就往樓下跑。
他沒有坐電梯,而是走的樓梯間,依舊沒有看到陳數的身影。
出了住院部大樓,趙靜從後麵追上來:“吳隊,他會不會翻窗戶離開了?可他為什麼突然……”
“你車呢?”
“在地下停車場。”
“下去!”
吳陽下了住院部負一層,尋到趙靜開來的警車,很快駛出地下停車場。
天際陰沉,雨雲正醞釀著。
一輛網約車停在了傳媒學院後街,一身病號服的身影掃了車錢,吹著口哨腳步輕鬆的穿過人少的巷子回到出租屋。
選了一件酒紅色的襯衣和羊絨西裝穿上,出門後徑直來到學校裡,在眾人怪異的眼光裡,走進男生宿舍樓,找到薑琦的宿舍。
龐鳳初還在翻看小說,聽到動靜,探頭看了一眼,隻穿著一條四角內褲翻身下床。
“老陳,你找我?跟你講,昨晚我做了一個夢……”
“噓,彆說話!”
陳數並沒有理他,從薑琦的衣櫃裡翻找到一本記錄簿,這是薑琦的習慣,會在上麵寫有交情的人名和電話,或者記下一些重要的事。
他找到了一段跟工廠有關的內容,下麵寫了一個電話號碼,旁邊還有‘阿鬼’二字。
號碼撥了過去。
很快那邊接通了,陳數麵帶笑容,語氣輕快:“阿鬼,想為老薑報仇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
“好。”
“幫我留意明日集團人員流動。”
陳數在簡單說了幾句掛上電話,記錄簿隨手丟回原位轉身就走。
“等我。”龐鳳初已經穿好衣服,提了一下褲子遮住半邊屁股急忙跟上,“老薑出事了?我也來幫忙,跟你說我很厲害的……”
陳數按著他肩頭,盯著憨態的胖臉,肥碩的身體隨後被陳數踹了一腳,撞在門框上,指著他,“彆跟過來!”
“彆這樣,怎麼說咱們是好兄弟……”
他後退兩步,盯著胖子,低吼:“滾!”
“哦。”
胖子看著轉身走過宿舍過道的背影,有些委屈的目送對方消失在樓梯拐角。
宿舍樓外。
正有幾人站在外麵,秦子淵朝顧雨薇和謝文娟甩了甩頭發。
“你們等我一下,上樓取個東西。”
“那你快點。”顧雨薇點下頭,旁邊還有謝文娟,她們下課後便跟秦子淵幾人約好,準備到市區逛逛。
謝文娟看著宿舍門口,忽然開口:“那不是陳數嗎?好幾天不見他人影了。”
顧雨薇也看向那邊,表情有些不自在,畢竟這段時間陳數接到劇組邀請拍片,兩人聯係漸漸變少了,關係就會變淡。
“等會兒跟他聊聊吧。”
她這樣說著時,進宿舍樓的秦子淵也看到了迎麵走來的陳數,看著對方的腳步絲毫不停地朝他走來,下意識開口:“你……”
他才說出一個字,陳數已經走到了他麵前,臉上有著開心的笑容,然後,呯的一聲,一記耳光狠狠扇在秦子淵臉上。
對方一臉懵逼的被扇趴在地。
陳數蹲下來,舔了舔嘴皮,露出猩紅牙齦和白森森的牙齒,從秦子淵衣兜裡摸出煙盒,點上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露出癮君子般愜意享受的表情。
然後,手指放在唇間。
“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又神經質的拍了拍秦子淵的臉,吐去對方一臉煙霧,隨後笑嗬嗬的起身離開。
“但最好憋回去,甜心。”
待到秦子淵緩過神來,他捂著臉愣愣的看著已經走出宿舍門的陳數,這會兒真的委屈的想哭。
“陳數!”
顧雨薇蹙著眉頭,想要上前叫住陳數,被謝文娟拉住手,後者搖了搖頭:“彆過去,你沒發現他好像……變的更像精神病了嗎?”
走來的陳數好像沒看到她倆,從旁邊徑直過去,然後離開校園,在外麵打了一個輛車又返回醫院。
而趕來的吳陽、趙靜兩人剛好和他錯開,兩人去了出租屋,然後又到學校裡,趙靜還給顧雨薇打了一個電話,才知道陳數回來過,打了人後就離開了。
吳陽也給陳數打了幾個電話,無一例外都沒有人接聽。
“對了,他可能去他朋友那裡,快!”
……
市醫院,第二住院部。
陳數捧著一束康乃馨又走進了病房,將花放在床頭。
“我又來看你了。”
陳數俯下身湊到昏厥的身影腦側,附耳輕說:“剛剛我想到了一個好點子,你是我好兄弟,你不是想要大新聞嗎?嗬嗬,做兄弟的,怎麼也要滿足你這小小的心願。”
他指尖劃過氧氣罩。
“他們不是刪了你的新聞嗎?放心,這次我會讓所有人都看到……都親身體會到,你的新聞不是虛假的。”
他臉上笑容更盛。
“這世界他媽就是一個馬戲團!政治家走鋼絲,資本家耍火圈,其他人都在籠子裡表演著屬於的溫順!
麵對清醒的人,他們說該吃藥了?哈!這些人才他媽的需要麻醉藥,這次我來當惡人,把他們身上的衣服變成裹屍布,讓高聳的摩天大樓變成火刑架,你說好不好?”
“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我走啦!”
陳數將被褥理了理,直起身走向房門,聲音還在繼續。
“你要是將來某天醒過來,記得往前翻舊新聞,那可是我送給你的。”
門打開,他停了停,偏頭看向病床上安靜的薑琦揮了揮手,唇角勾起溫和的微笑。
“很高興跟你做一回兄弟。”
聲音落下,房門也隨之關上。
病房安靜下來,過得半個小時,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房門陡然被打開。
“陳數!”
吳陽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口,愣愣的看著病床,趙靜跟在後麵進來,臉上露出疑惑:“他沒來過?”
“不,他來過。”
兩人的目光看向床頭櫃,一束康乃馨靜謐的放在床頭上。
“我感覺……這次要是出大事了。”
吳陽盯著那束康乃馨,心裡泛起了從未有過的不安。
既然電話打不通,他試著給陳數發去短信,希望對方能看到,他編輯了一段勸說的內容發過去。
沒過多久。
短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回複過來的,隻有短短一行字。
“親愛的警官已經遲了,野獸被放出來了。”
外麵,大雨終於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