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寧？”張紫英抬頭驚愕地望著病房外站著的鹿寧，渾濁的眼珠在看見她，瞬間地凸起。
鹿寧抬手將張紫英攥著奶奶的手掌掰開，然後她擋在奶奶麵前，抬起頭，目光淩厲地看著張紫英。
“嬸子，奶奶還在生病，你這是要乾什麼？”
張紫英沒想到自己收拾老太婆被鹿寧撞了個正著，眼神裡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可想到自己是她的長輩，有什麼怕的。
她突然梗著脖子扯開嗓門：“誰不生病啊，那我頭疼還不是要早起給一家老小做飯，我不像某些人，屁大點事動不動就住院，真覺得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鹿寧，你還是孩子，你奶奶什麼都不懂，醫院就是騙錢的，一點小病動不動就住院，嬸子兜裡那還有幾個子兒，不要吃飯了啦！”
張紫英劈裡啪啦地一頓義正言辭道，臉上表情猙獰，紅了眼。
鹿寧身後的奶奶試圖拽住她的衣角，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護住。
粉嫩纖細的手指輕輕在老人手背上拍了拍，繼而抬起淩厲的眸子，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小病是嗎？那嬸子敢和我去醫生那裡聽聽，奶奶到底是不是小病。”
這句話讓張紫英的瞳孔猛地收縮，驚恐地看著這死丫頭，她不會是已經在醫生哪裡了解了情況。
臭丫頭，不是在京北上學嗎，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死老太婆敢背著她告狀，是活膩歪了！
“鹿寧，你什麼意思啊？你是在說，嬸子想害死你奶奶？你這可是誣蔑啊。”
她目光一轉，抬手拍著大腿，繼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撒潑打滾，嘴裡尖銳嚷道：“好哇！反了你了！
“大家都聽聽，這丫頭從小沒爸媽，是我這個做嬸子的砸鍋賣鐵將她拉扯大，還供她上大學，生活費。”
“現在翅膀硬了，竟說我要害她奶奶！”張紫英的吐沫星子混著口紅印濺在褲腿上，“她不感激就算了，還如此想我，把我當一個殺人劊子手。”
她說著，突然撲過來揪住鹿寧的袖口，說時那時快，眼眶淚光含著：
“鹿寧啊，嬸子有那點對不起你，讓你竟然這樣對我，要不是我們，你早就是個孤兒，連大學都上不了。”
鹿寧盯著地上醜陋嘴臉的婦人，那字字句句她也竟說的出來，理直氣壯指責她。
她忽而發出一聲冷哼笑，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還滑稽得可笑。
張紫英見鹿寧不說話，心底就更有底氣了，氣焰更足了！
“寧寧，奶奶身體沒事，我們就聽你嬸子的，奶奶現在出院，我們回家。”
鹿奶奶抓起鹿寧的手，小聲勸說道。
張紫英那撒潑打諢的樣子，太惡心人了。
隻是委屈了寧寧，明明這些年，孩子是跟著她長大的，是她收廢鐵，修補衣服攢錢供寧寧上大學的。
可是到張紫英這裡，全是她的功勞。
“對，聽你奶奶的話，你也不想惹你奶奶不開心，萬一把她氣個好歹，鹿寧，你承擔的起後果嗎？”
張紫英的聲音不高不低，她微微眯起眼睛，眼角笑意森然，厚顏無恥地威脅她。
鹿寧回頭看了眼奶奶，眼神裡閃過一抹擔憂，就有一瞬，酸澀充斥著她。
“嬸子，奶奶的住院費我出，還有……我每個月都給你寄錢了，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她的語氣有些生硬，似乎在壓抑著內心的不滿。
張紫英的臉色驟然一變，鹿寧的反駁讓她顯然沒想到。
但很快她就恢複了鎮定，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哦？你每個月都給我寄錢了？那你說說，你寄了多少，夠不夠你奶奶的住院費？”
鹿寧的眉頭緊緊皺起，她這分明就是撒潑。
“如果住院費你不想出，我自己管，但是我每個月按時寄錢，嬸子，你覺得還不夠？”
鹿寧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努力克製著自己情緒，但還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張紫英突然神色一變，她猛地抬手，用力扯開護在老太婆身前的鹿寧。
鹿寧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鹿奶奶見狀，忙扶著她，然後看著兒媳婦，冷言道：“紫英，你不要太過分，寧寧是我孫女，你憑什麼對她動手，你要是敢傷她，我老太婆就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跟你拚了！”
“行了行了，不要再說了！”張紫英臉色一沉，一臉的不耐煩地吼道：“死丫頭，你一回來就給我找麻煩。”
張紫英氣鼓鼓地離開病房，等人離開，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
鹿寧重新扶著奶奶躺上床，然後蓋好被子。
“小姑娘，你那嬸子真不是個東西，對了，你怎麼不告訴你大伯，畢竟這是他親娘，不至於跟你那嬸子一樣，狼心狗肺，有些事你一小姑娘還太微小了。”
這時，隔壁病房的家屬忍不住，讓她還是去跟家中其他長輩說說。
“你奶奶這病，最好是去大城市，你不是在京北上學嗎，有沒有熟人，托關係把你奶奶安排進好的醫院，放這裡彆說治病，就你那嬸子，三天兩頭鬨，你奶奶哪裡受得了這樣！”
大姐語氣深長地勸說道，建議將奶奶安排到京北大醫院。
一則是大城市的醫術水平還有硬件條件都極好。二則是奶奶留在身邊，不至於讓她因為擔心奶奶而分心學業。
可是大姐說熟人，托關係安排進好醫院。
這讓她犯難了！
京北那繁華之地，她不過是有幸去上學。
哪裡會認識地位極高，能抬抬手，即可讓她奶奶去大醫院檢查的大人物。
——
這幾日，鹿寧就回去一趟，沒有遇到張紫英。
湘嬸嬸說，你嬸子那人肯定又在賭桌上，這幾日手氣好，回來的路上都吹起歌曲兒，滿臉春風得意。
鹿寧拿了東西，回醫院太生氣了，想了想給大伯打了電話，把奶奶目前的情況說給他聽。
嬸子要讓奶奶出院的事，她也一並說了，希望大伯回來一趟。
畢竟奶奶是他的媽媽，他的母親生病住院，連信兒都沒有。
所以在五一假期結束前，鹿寧把奶奶交給了大伯，她再三叮囑，希望大伯好好照顧奶奶，她會努力掙錢給奶奶看病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