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侯最受不得女子這般,更何況還是與自己愛妻有幾分相似的外甥女——自己未來的兒媳:“夫人,快將這孩子攔住,她要是回了揚州,洧兒那孩子怕是真娶不著媳婦了!”
“渙渙,彆鬨小性子,有什麼需要都跟姨母說。定然不會再讓你受今日這般委屈!”盧氏拉住楚渙渙的手,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
這可是你說的哦!
楚渙渙立刻轉頭向一旁的汝豆使了個眼色,汝豆頓時心領神會,從袖中掏出了長長的,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幾張紙,遞給了盧氏身旁的宋嬤嬤。
汝豆清了清嗓子,擺出個一等大丫鬟的氣勢。
“這張是我們小姐帶來的隨身物飾清單……
這張是我們小姐住進來後,你們侯府需要添置和采買的清單……
這張是我們小姐飲食起居需要注意的地方……
還有這張是我們小姐這幾日想遊玩的京中的地兒
宋嬤嬤趕緊吩咐人去辦吧!”
彆說宋嬤嬤,在場的人就連昭德侯都震驚張大了嘴巴。
“姨父姨母不會反悔吧?我還是回我的揚州去……”楚渙渙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白蓮花模樣。
盧氏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怎麼會!”
“那就好,有姨母這句話,渙渙就放心了。”楚渙渙粲然一笑,這一笑攝人心魄,百花失色。
話閉,主仆二人頭也不回相攜進府,隻留下拿著一疊紙在風中淩亂的宋嬤嬤。
大冷的天兒,她額上愣是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自家夫人把這位小主子從揚州接來的決定是對是錯,看來夫人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盧氏看著女兒的背影,有些驕傲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侯爺,您就放心吧,這等容貌,比妾身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假以時日定能讓洧兒回心轉意的。”
“唉,但願吧。不過為夫認為夫人的容貌才是最美的。”昭德侯看著自己雖然已經上了些年紀,但依舊風姿綽約的妻子,歲月好像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而自己已然慢慢衰老。
“侯爺,討厭!”盧氏如年輕的小姑娘般嬌嗔。
昭德侯府對麵的茶樓上,臨窗而坐一位身著黑衣勁裝,外罩黑袍的男子。
他整個人隱沒在陰影之中,隻能看到他一雙深邃的眼睛冰冷如刀鋒,注視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
一隻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遞來一杯隻有宮中禦賜的龍鳳團茶:“程二公子家中這麼熱鬨,真不回去看看嗎?這小丫頭,想嫁入侯府怕是難呐!”
“不勞謝兄費心我侯府的事,我占了她的,會負責。”程澈扭過頭,眸色陰冷看向對麵京中人稱公子如玉的謝秉言,什麼公子世無雙,在他看來不過是隻笑麵狐狸罷了。
……
楚渙渙坐在房中,打量著與她揚州的布局幾乎一樣卻又處處更為奢華的閨閣,可見布置的人是有心的。
汝豆也驚奇地打量著:“小姐,這裡居然和咱們揚州的院子一模一樣,院名居然也叫玉泉院。”
楚渙渙勾唇,看來她這位娘親是擅長做這些表麵功夫的。
盧氏帶著宋嬤嬤跨進了屋內,打發了整理屋子的所有下人。
汝豆沒有動身,看了看自家小姐,直到楚渙渙微微頷首,她才退了出去。
“你今日未免也太過衝動,你知道掌摑侯府公子是什麼罪名嗎?”盧氏真不知道眼前這被自己拋棄的親生女兒是個什麼路數。
要說聰慧,她上京第一件事就把自己的未婚夫婿打了,要說她愚蠢衝動,可看她的做派倒也全然不像。
盧氏方才沒忍住,說完她才自覺自己的語氣太過僵硬。
畢竟她心中還是存著幾分修複母女關係的希望,於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麵色看起來像個慈母一般,語氣溫和:“渙渙,你要知道即使我是你親生母親,但到底這層身份是上不了台麵的,再者我隻是個繼室,侯爺若真是動了怒,我也保不住你。”
楚渙渙看著她這強裝出來的慈母模樣,意有所指道:“好歹我爹揚州知府出身蘭陵楚氏旁支,如今也是身居要職,就算是侯府怕也不能輕易拿我怎麼樣吧?再者,這點小事您若是都擺不平,那我留在侯府也沒什麼必要了,與其被人生吞活剝了去,還不如打道回我的揚州府去。”
楚渙渙之所以敢打程洧,當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她還不至於蠢到上來就送人頭。
一是為了自己出一口心中惡氣,二則是探探盧氏在府中的虛實,前世自己懵懵懂懂,渾渾噩噩,並不能確定當下盧氏能為自己這個便宜女兒做到何種地步。
結果,盧氏這位當家主母在昭德侯府的威望不可小覷,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出許多,不單是後院,就連侯爺的主,她怕也是能做得幾分的。
盧氏暗暗驚喜,她沒想到楚渙渙看事情如此之透徹,她沒有在意楚渙渙語氣中的不尊重,反而欣慰看向楚渙渙:“嗯,不愧是我盧蘭的女兒。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籠絡住洧兒的心,憑你的這幅容貌身段加心智,定能指日可待。”
話閉,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對麵的女兒,少女發育得很好,在她這個年紀很多姑娘還是個豆芽菜,她卻已肉眼可見的窈窕玲瓏,麵容更是豔麗奪目,儘顯風情,可雙眼卻澄澈清明,這樣矛盾的氣質卻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正是男人最喜歡的一款,風情又不妖嬈,純淨又不呆板,恰到好處。
盧氏的眼神令楚渙渙很不舒服,好像自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而盧氏就好似那秦樓楚館中的老鴇子。
楚渙渙目光不閃不避:“姨母,我們不一樣,您的那些伎倆隻是為了取悅男人,而我楚渙渙,隻為自己!至於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您從前沒管過,日後也不必管。”
一句話與盧氏劃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