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文的注意力很快被滿臉扭曲的煉金活靈吸引。
零手指撫過那一行龍紋，壓低聲音念出其意：
“禮讚十三英傑，肉體的毀滅將帶來靈魂的永生。”
雷文皺眉道：“十三英傑？那不是最早覺醒了龍紋的13個豪傑嗎？”
“對，如今的龍紋十三家，全都是十三英傑的後代，當然，其中有一家已經查無此人了。”
雷文點了點頭：“你說的是死亡龍紋對應的家族吧。”
“嗯，現在雖然還有十三個家族，但流傳下來的卻隻有十二種龍紋了。”
那消失的家族如今在各國曆史中都找不到蹤跡。
而大約在千年以前，補位上來的日精靈家族【索蘭尼】，開始與月精靈家族【費奧蘭】一起，共同執掌陰影龍紋，至此構成了如今的十三家。
零看著那魔法陣，不由得讚歎道：“難怪這個半位麵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人發現，想要激活魔法陣，怕是需要主家純血，亦或是堪比初代十三英傑的龍紋適格度，這要求太苛刻了。”
雷文不由得吐槽道：“把13個家族全部算上，能不能湊齊200個主家純血都不好說，龍紋適格度達到初代的水準那就更難了。”
說不好聽點，就算將合格的人湊一起緩慢放血，放上個100年湊出來的血都沒辦法灑滿巨獸峽。
從這角度看，前世的零能夠找到此地，簡直陰到沒邊了。
“你我都能直接進入魔法陣內了。”零低聲說道。
“我也可以？”
“你告訴我現在卡尼斯主家純血能動用的手段裡，有什麼手段是你用不了的？”
“貌似……沒有。”
“那不就得了。”
“可如何開啟？”
“一起推開門就好了。”
“這麼簡單？”
“隻是針對於我倆。”
雷文默然。
這算是他和零的關係進步的表現嗎？
現在的她在自己麵前，連隱瞞她是02號實驗體的念頭都淡了。
兩人伸出手按在那青銅人麵上，忽然那獠牙向下壓了幾分，刺穿兩人指頭，一股無形力量將二人的鮮血緩緩抽出，那痛苦的人臉逐漸變得平靜，甚至帶上了幾分朝聖者的虔誠。
“是構裝體分支的煉金活靈，這可是近代煉金術最偉大的成就，以人造的靈魂植入活化的金屬中，從而締造魔法物品的奇跡。”雷文包紮好傷口說，“可惜了……”
“是啊，從這青銅城的年代來看，這植入活靈的手段雖然和近代類似，但這靈魂，大概不是人造的。”
看著那扇通往異次元的大門緩緩展開，兩人眼中難掩喜色。
穿過大門，便是一處無比巨大的構裝之城。
隨著他們的到來，整座城市都轉動起來。
“不可思議……”
饒是知曉了這個地方存在的零，也是被這浩蕩的場景震撼。
你能想象嗎？
古老的城市如同活物一般蠕動，不需要兩人行動，巨型齒輪就推動著整條街道朝前邁進。
這是這座城市在歡迎古老英傑的繼承者到來。
“在那個年代想要建造出這樣的半位麵，當年的十三英傑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啊！”
雷文發自內心的驚歎道。
打造此地的存在絕對不是世界大師。
當年的十三英傑怕是踏上傳奇之路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傳奇，其中必然有傳奇工匠。
很快兩人就被蠕動的街道送到城市深處。
在一處沐浴在陽光下的露天神殿祭壇上，他們看到了一把被層層鎖鏈捆綁住的血色長劍。
“生靈的詛咒凝於劍上……這便是仿造魔神之器，打造的咒劍嗎？”零低聲呢喃道。
雷文沒聽清她說什麼，隻是本能向前一步道：“你知道這東西的出處？”
“誰知道呢……我也不明白了……”
雷文說：“這東西看起來很珍貴，怕是一把極其罕見的魔法武器，可惜了，我不用劍。”
他最喜歡的是刀。
一刀斬出，萬籟俱靜，這可不比劍拉風的多了。
零靜靜地看著雷文，眼神隨著他靠近，漸漸從暗淡變得尖銳。
終於到了結束這一切的時候，狩獵一頭凶殘的野獸需要耐心，她不想，也不能走錯任何一步。
恍惚中。
她想起那預知未來裡，被滔天戰火點燃的大陸，以及站在大陸頂上的血色魔影。
……夏爾，去完成你該做的事情，用笑容斂去殺意，在他最想象不到的時候，給他後心來上一下。
用戰士的魔法武器重鑄後打造的法杖，自有機關在身。
她拉動暗扣，仗劍就化作了尖刺，此刻隻要她一槍刺出，就能將魔王雷文·卡尼斯的心臟攪成血沫。
可雷文卻慢慢轉過身來，看著零。
他隻要一低頭就能看到那隨時要將他刺穿的杖尖，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零。
那眼神說不出的平靜，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法杖沉的好像在顫抖。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露出馬腳來的，更不知他明明看穿了自己的謀殺，為何要老老實實踏入陰謀地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準備，能不能殺死他，這可是掀起暴食盛宴的魔王，誰能斷言他的極限？
可雷文隻是看了她一眼，靜靜拔出來刀來。
鏘！
悲傷氤氳開來，好像填滿了這座祭壇，幾乎將要將兩人淹沒。
零忽然覺得這水裡和冷，她疲憊地舉起法杖，看著那刺眼的黃金瞳，聲音冷得嚇人：
“你不能拿起這把劍。”
“為什麼不動手？”
“你為什麼覺得我沒動手？”零譏諷道，“就你這傻子，什麼時候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倒不如我來。”
“我給你機會了，我以為你是為了這把劍，但現在看來，不是。”
零臉色有些發白，法杖卻止不住的顫抖。
“動手啊！知道我做了什麼，為什麼不反擊？”她嘴唇蠕動了一下，“你為什麼要這樣……”
“你可閉嘴吧。”雷文冷冷地說，“想殺人就要下手狠一點，你應該直接刺下去，又在猶豫什麼？”
精神力特性賦予了他不懼死亡的勇氣，也讓他多了個看透四方的眼睛。
但人力有窮儘，他平日裡也不會將精神力掃描頻繁開啟。
——唯獨在重要戰役時。
“你有很多次機會能殺我，下水時，山洞裡，塗抹傷口時……所以我在問你，現在你就為了這一把劍，殺我？”
明明是在陽光明媚的半位麵，他卻感覺天上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