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不好了,你快回家,爹跟娘要賣田。”
趙清虎站在田壩上,正指揮著兒子們繼續乾活,老三趙清牛氣喘籲籲跑了過來。
微微皺眉,趙清虎變了臉色,雖然早有預料,可真的印證後,他還是免不了唏噓,同時也為原主這三兄弟不值。
這麼多年,他們三個兢兢業業,老老實實賺了不少。
若不是一直供養著二房,以老趙家吃糠咽菜的日常,他們家至少能省出來上千兩真金白銀。
上等水田都能購入將近上百畝,當個小地主,坐在家收租子不香嗎?
“大哥,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爹娘要賣田地,那可是咱們家立身根本啊。”趙清狗見趙清虎愣住了,立馬就急了。
“走吧,回去看看。”
趙清虎回神,叮囑大郎他們繼續乾活,自己跟著老三回去了。
老宅內,不僅僅是老趙家的人在,鎮上的王員外竟然也來了。
趙懷遠找來的賣家?
還有來當見證人的村長,老人家臉色很難看,黑著一張臉,看誰都不順眼。
“大哥!”
見趙清虎來了,原本蹲在牆角抱著頭的趙清牛也湊了上來。
趙清虎點了點頭,來到了交易桌上,看了一眼王員外,又看了看村長,最後視線才落在趙老頭身上。
“看什麼看?你這逆子,老趙家的田地房屋都是我的,不管你們誰反對都是沒用的。”
“嗬!”趙清虎笑了,往凳子上一坐,擺開了架勢,“東西是爹你的,我們這幾個兒子也是你生的,這一點沒有錯!隻是,老爹你要賣田賣地,日後這一大家子都喝西北風嗎?”
“哼,你們一個個也是當爹的人,有兒有女,有手有腳,還能餓著自己?老子養你們這麼久還不夠,彆什麼都指望家裡麵!”
“就是,村上沒有田地的人家多了,也不見他們有餓死人的。”老李婆子幫腔道。
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這麼些年,到底是誰養誰啊?
“爹娘,田地不能賣啊,賣了咱們一大家子吃什麼喝什麼啊?”老三趙清狗是真的急,聲音都帶著哭腔,田地可是農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混賬,吃什麼喝什麼你問我?你們有能耐生,沒能耐養嗎?”趙老頭一拍桌子,瞪大眼珠子怒視著趙清狗。
一旁老李婆子道:“老三啊,彆說爹娘偏心,你二弟給小草、小花找了個好工作,去鎮上盧員外家當丫鬟,一個丫頭每個月有三百文月錢呢。”
此話一出,整個院子都安靜了,連院子外麵冒著腦袋看熱鬨的人都懵了。
趙清狗傻眼了,渾身顫抖了起來,這是要賣了他的兩個女兒。
雖說女兒沒有兒子重要,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
一旁錢氏也傻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眼淚立馬就淌了下來。
小花、小草兩個也嚇著了,連忙也跪了下來,嗚嗚哭了起來。
“爹娘,不能啊,小花小草是我的女兒,不能賣去當奴婢啊。”錢氏哭道。
“爺奶彆賣我們啊,我們以後少吃飯多乾活,我們不去當奴才啊!”
“混賬!”老李婆子怒了,叉腰就開始大罵,“錢氏你個賠錢貨,說什麼胡話,我老趙家怎麼可能賣兒賣女,兩個丫頭片子,人大戶人家願意要她們是她們的榮幸,每個月拿了月錢還能補貼他們堂兄讀書,有什麼不好的?又沒讓她們賣身為奴為婢!”
趙清虎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銳利的雙眼掃過了人群。
趙懷遠脖子一縮,掉頭就要走,卻被趙清虎一把抓住了後衣領。
把人提起來後,抬手就是幾個大耳刮子,一下子將趙懷遠打懵了,臉頰腫了起來,跟個豬頭一樣。
“你個畜生,你讀書三十年,學堂裡麵的夫子就教了你來家裡麵賣侄女的?”
“嗚嗚嗚”
趙懷遠懵了,想要開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清虎抓著人就往外拖。
“我讓你讀書,今天我弄死你!”
直到趙清虎的罵聲遠了,院子裡麵的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滿臉都是懵逼。
老李婆子還在罵人呢,三房也全都跪在地上,趙懷遠就被趙清虎拎走了?
“壞了!”
村長第一個反應過來,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清虎啊,你彆衝動啊,殺人償命啊!”
村長一嗓子,院子裡麵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趙老頭懵了,感覺腦袋嗡嗡的,哆哆嗦嗦,顫抖著站了起來,怒罵道:“逆子,趙清虎你這個逆子,你敢動老二,我打死你!”
老李婆子直接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哎呦老天爺啊,我沒法活了啊,一家子不孝子孫啊,老婆子我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你來個雷啊,把這些孽障全都劈死啊。”
看得出來,老婆子是真的擔心趙懷遠,罵著罵著,還往門口爬。
“大哥!”
老三、老四也反應過來了,跟竄天猴一樣,快速跑出門去追了,彆真的把趙懷遠打死了,到時候大哥也沒好果子吃。
一下子,滿院子的人,哭的哭,罵的罵,急的跳腳的也有,全都往外麵跑。
最後,除了王員外跟他的管家外,就剩下幾個嚎啕大哭的小豆丁。
王員外眨了眨眼睛,這都什麼事啊!
“老爺,要不咱們先回去?”
王員外白眼連翻,這麼大一個熱鬨,不看看再走,你這蠢貨。
“你留下來看著這些孩子,彆讓他們往外跑,我追上去看看。”
趙懷遠一路哭嚎,可惜,根本無法掙脫趙清虎的如鐵鉗一樣的手掌。
趙清狗、趙清牛兩個追了上來,卻是勸都不敢勸。
等到了山坳裡麵,趙清虎一把將趙懷遠扔下了田。
大郎幾個正給秧田收尾呢,猛不丁見自家老爹把二叔拎了過來,一個個都傻眼了。
後麵還呼啦啦跟著一群人,五個郎二話不說,扔下活計,一個個拿著順手的武器就跑了上來,跟要乾群架一樣。
“爹!”
趙清虎麵無表情,“大郎,把軲轆弄來,把繩子給這畜生套上。”
趙懷遠想要跑,三郎第一個跳下田,直接把人按住了。
四郎、五郎見此,連忙也湊了上去。趙懷遠那一身讀書人的長衫,馬上全都被泥漿浸透了。
等大郎跟二郎搬來了軲轆,趙清虎往上麵一跨,手裡麵還有一根長繩當做鞭子。
五個郎連忙給趙懷遠上套,兩根繩子不夠,四根繩子全都係在他身上,保管他掙脫不了。
趙清虎一甩長繩,隻聽“啪”一聲,竟然還甩出了鞭花炸空的聲音。
“趙懷遠,給我動起來,磨磨唧唧我今天抽死你。”
趙懷遠身子一僵,耳邊響起那炸雷一樣的鞭花聲音,渾身都抖了起來。
讓他拉犁耕種,這是拿他當牲口啊!自己堂堂讀書人,豈能有辱斯文。
“嗚嗚嗚嗚不”
“啪!”這一次,趙清虎一點沒客氣,那帶著泥水的繩子,如鐵鞭直接抽在了趙懷遠背上。
“啊”趙懷遠吃痛,慘叫一聲,原本灌了鉛一樣的兩條腿,幾乎是本能跑了起來。
一下子,軲轆被拉了起來,速度快得很。
“跑,你個畜生,我讓你賣侄女,我讓你讀書,讀你奶奶個腿!”
趙清虎嘴裡麵罵罵咧咧,手中繩子更是揚了起來,耍的啪啪炸響。
趙懷遠是真怕了啊,就算是累了也不敢停下來,跟一頭老黃牛一樣,邁步往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