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清虎無動於衷,趙清牛也沒辦法。
他也就是發發牢騷,畢竟這個家還是爹娘在當家作主。
書禮考中童生,也的確是大喜事,值得慶賀,他就是有些舍不得。
那一袋袋糧食從糧倉裡麵搬出來,看了他忍不住心肝顫。
“大哥,三郎他那尋蜂巢的手藝真有用嗎?”
“你有空去找嗎,家裡麵的二十五畝水田弄好了?馬上就要春播了。”
“哎!”趙清牛歎了口氣,沒了大房,二十五畝水田,從翻地到碎土,蓄水養肥可把他們累得夠嗆,而且還沒弄完。
沒了大房,他們家是真的缺勞力。
“大哥,你要再不管田地,咱們家是真的忙不過來了。”
“等等吧,再過幾天,也許你們想要耕種都找不到田地。”
難得鐵公雞拔毛,趙清虎一天三頓吃的十分開心,甚至把大郎他們全都叫了過來,可不能錯過了飯點。
而且,一天流水席,大家吃的糧食,大部分是他們大房收回來的,不吃白不吃。
“爹,七畝水田都撒了黑土,蓄水軟土也有一段時間了,該春播了吧?可惜,咱們沒時間再用滾筒多轉一轉。”
剛剛開荒的田地,泥土都是板結的,雖然翻了一遍,可剛剛蓄上水沒幾天,不好軲轆碎泥啊,土還是有點硬,廢軲轆。
“沒事,今年咱們家耕種不用老辦法,爹教你們新的水稻種植法。”
大淵朝耕種水稻,播種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育苗、插秧的部分,就是把水田弄好後,直接把種子天女散花一樣散出去。
趙清虎掌握的水稻耕種法,可比這先進多了,雖然要多花些功夫,可是他們家不缺壯勞力。
趙大郎半信半疑,他也算是種田老手,一年一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難道種水稻還有其他辦法?
不過,老爹說有,那肯定是有。
畢竟這段時間,老爹展現出來的手藝太多了,都是來錢快的好手藝。
今天是老趙家的大喜事,從上到下,也沒人冷著臉,似乎所有矛盾都暫時放下了。
趙書禮,毋庸置疑,成為今日的焦點。
不僅是村裡麵的人衝著流水席來了,還有鎮上學堂的夫子,以及趙書禮的同窗。
聽趙清牛介紹後,趙清虎也有些訝異,今年他們學堂竟然一口氣培養出來了三位童生。
難怪,擁有秀才功名的那夫子,嘴都笑歪了。
歡歡喜喜熱鬨了一天,等第二天的時候,綠竹村重新恢複了安靜。
老趙家今日飯菜不錯,都是昨天剩下的,趙清虎還看見老李婆子扣下了不少葷腥,都鎖在了上房。
說他們摳門,硬是要擺上一天三頓流水席,若不是他罵了幾句,三天三夜怕是老兩口也願意。
說他們大方,大席上舂好的米,買回來的葷腥,老李婆子偷偷摸摸藏了不少。
趙清虎難得在老家吃了一頓飽飯,當然不是老李婆子分配的,是他自己盛的,無聲無息就把老李婆子氣成了烏眼雞。
今天有正事,趙清虎也沒耽擱,囫圇吃飽了,快速去了新家。
趙大郎也早就按照他的要求,準備好了東西,一大家子全都在。
畢竟,今天是趙清虎選定的,選種泡種的日子,這對於農家來說可是大事情。
所有人都在,也都期盼著,這些種子能給點力,撒進田裡能茁壯成長,換來秋天碩果累累。
稻種是之前趙清虎從糧店買的,一共準備了七十斤稻種。
七畝水田,不管如何,有這七十斤稻種也足夠了。
“先泡水。”
“泡水?”趙大郎一臉疑惑。
趙清虎點頭,“就是泡水,先把裡麵藏著的癟犢子泡出來。”
趙大郎雖然腦袋有點懵,可還是依言將稻種倒進了水桶裡麵。
果然,很快就有一層癟殼的稻子浮了上來。
“糧店這幫黑心的,癟犢子這麼多?今年收稻子的時候,咱們自己留種。”
用竹瓢把癟殼的稻子全都撈上來,剩下沉底的,都是實心的,裡麵是有大米的,可以發芽。
“好了,這些濕種子用麻布袋裝著,放進家裡麵陰涼的地方。記住了,接下來三天都要拿出來,連同麻布袋一起,早上的時候放在水裡麵泡上一刻鐘。”
古代條件有限,趙清虎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若是有條件,應該摻和一些催生的藥劑才是。
也不知道中藥鋪裡麵有沒有相關方麵的藥劑,中醫應該也沒研究這方麵吧。
“種子弄好了,咱們現在去山坳弄秧田。”
七畝水田,弄個五分秧田就好。
趙清虎選了一塊一畝大小的,讓五個郎動手在中間先壘砌田壩。
五個壯勞力一起動手,乾活就是快,半個小時不到,田壩就好了。
“右邊當做秧田,先把秧田的水全都舀出來,往旁邊田裡麵舀,泥巴露出水麵就可以。”
等水都舀出去了,趙清虎讓大郎弄來軲轆開始碎泥,目的就是把秧田裡麵的泥跟水打成漿糊,這就是稻種育苗的溫床。
趙清虎自己往軲轆上一站,利用自身重量將軲轆壓進泥土裡麵。
五個郎輪換著上來,兩個郎一組開始拉。
在兩個郎的拉扯下,軲轆開始前進,下麵帶著木刀刃的軲轆開始轉了起來。
一下子,泥水飛濺,像是打蛋機一樣。趙清虎挎著站在上麵的木箱上,總感覺胯下涼颼颼的,泥點子往上蹦。
足足軲轆了三個小時,五個郎都累癱在了田壩上,秧田內的泥漿才達到了趙清虎的要求。
這泥漿,黃色之中帶著黑色,是之前撒進來的黑土,如今也成了泥漿,成了秧田裡麵的養料。
時間剛剛好,一上午過去了,秦氏帶著大丫把父子六人的午飯送了過來。
“哎!”
看著五個兒子累得夠嗆,趙清虎歎了口氣。
找個時間要去一趟縣城,弄一頭牲口回來,不管是牛還是驢子,總比用人強。
吃過飯後,趙清虎弄來了丁字形木推子,初步將泥漿打平。
之後就是平田器上場。
這東西,十分簡單,是他找王木匠弄得,就是兩長兩短的木板,弄成一個長方形框子。
兩個郎下田,一左一右站著,各自拿著長方形的一個角,把平田器立起來,讓長方形的一條長木板壓在下麵的秧田上,抬起來一些距離輕輕砸下,凹凸不平的泥漿立馬就平了,就這樣一路捋過去,反正勞動力多,後麵也跟著一個郎,弄一塊光滑的木板,再往上一抹,一條一米四五長短的、平坦的育苗區域就出現了,看上去就喜人。
這就是傳聞中的,精工出細活。
趙大郎見了,眼珠子都亮了。
“爹,這個一定行,稻種撒上去肯定能出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