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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重構講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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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氣味還沒從鼻腔裡散乾淨,金戈的指尖已經觸到了講台邊緣的木紋。那道淺褐色的裂痕還在,前世他曾無數次用粉筆頭劃過這裡,如今掌心貼著粗糙的木質,竟像摸到了時光的褶皺。講台上摞著的課本邊角還帶著出廠時的銳利,不像十年後被翻得卷邊的舊書,油墨味混著陽光曬過的灰塵,在晨霧裡輕輕浮動。

他翻開備課本,紙頁間飄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是黃琳昨天遞資料時蹭上的。扉頁上 “每個孩子都是星辰” 的字跡還帶著鋼筆剛落紙的澀感,筆尖在 “辰” 字最後一勾處洇開個小墨點,像顆落在紙麵上的星星。金戈盯著那行字,喉結滾動,十年前說這話時聲音裡的顫抖又湧上來,隻是這次,胸腔裡跳動的不再是初出茅廬的忐忑,而是帶著血色的滾燙。

“叮鈴鈴!” 早讀鈴響得猝不及防,三十八雙眼睛刷地望向講台。金戈看見張昊坐在倒數第二排,校服領口歪著,課本立得老高,遮住了半張臉。那雙手在桌下動得頻繁,屏幕藍光從課本縫隙裡漏出來,像隻躲在暗處的螢火蟲。

“同學們,今天早讀咱們換個玩法。” 金戈拍了拍講台,聲音裡帶著刻意壓下去的沙啞,“上周新聞裡說的未成年人網絡詐騙案,有多少人關注過?”

教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嘀咕聲。前排的陳小雨直起身子,筆尖在筆記本上敲出急促的節奏。金戈從講台下搬出個黑色箱子,塑料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校實驗室借的 vr 設備,咱們模擬一次法庭辯論。原告是被騙的中學生,被告是利用遊戲賬號詐騙的成年人。” 他看向張昊,“證據收集環節,需要有人負責整理網絡聊天記錄。”

張昊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課本 “啪” 地砸在桌麵上。全班目光掃過去時,他正手忙腳亂地往抽屜裡塞手機,耳尖紅得能滴血。金戈沒說話,隻是慢慢走過去,在全班屏息的寂靜裡,從張昊抽屜裡拿出那部還亮著遊戲界麵的手機。

“驍龍 835 處理器,2015 年的頂配機型。” 金戈晃了晃手機,唇角扯出個帶刺的笑,“用來打遊戲可惜了!下周的辯論賽,敢不敢用它查資料?要是能找出三條法律條文駁倒對方,我送你全套《中國少年兒童百科全書》。”

教室裡 “轟” 地炸開了鍋。陳小雨 “哇” 地一聲喊出來,前排男生吹起了口哨。張昊梗著脖子瞪著金戈,眼底卻翻湧著驚惶與難以置信,像隻被踩了尾巴卻不敢叫的小獸。金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你昨天畫的那幅《星空下的法庭》,我看見草稿了,你的抽屜沒關嚴!”

少年的瞳孔驟然收縮。金戈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鉛筆尖劃破紙張的刺啦聲,像前世天台邊緣的風,刮過生鏽的欄杆。

vr 設備啟動的藍光映在黑板上,金戈看著學生們戴上眼罩時此起彼伏的驚歎,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摔碎在地上的水銀體溫計。那時他用 “封建迷信” 四個字打發了陳小雨的恐懼,如今卻在設備調試間隙,悄悄在女孩課本裡夾了張字條:“今晚七點,生物實驗室,帶你看熒光顯微鏡下的‘鬼魂’, 其實是發光杆菌!”

模擬法庭進行到質證環節時,陽光正好爬上講台。金戈望著張昊攥著手機站起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卻愣是從《未成年人保護法》裡翻出三條適用條款,聲音從顫抖慢慢變得清亮。他一下子走神了:前世這個時候,自己正在辦公室對著張昊的不及格試卷發火,粉筆灰落在少年蜷曲的肩頭上,像撒了把鹽。

“金老師!張昊查的法條跟課本不一樣!” 前排的小胖突然舉手。金戈回過神,看見張昊猛地坐下,手機屏幕還亮著中國人大網的頁麵。他走過去,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法律條文,忽然笑出聲:“課本是去年的版本,張昊查的是今年新修訂的,這才是真正的‘活學活用’!”

教室裡響起掌聲,陳小雨拍得最響,筆記本上畫滿了星星圖案。張昊盯著桌麵,嘴角卻悄悄往上翹,像朵被揉皺的紙花慢慢舒展。金戈轉身時,看見窗外的爬山虎正順著牆根往上爬,葉片邊緣的鋸齒在陽光裡閃著光,像極了張昊畫稿上法庭穹頂的雕花。

放學鈴聲響起時,夕陽把講台染成了琥珀色。張昊磨磨蹭蹭地收拾書包,手機在掌心轉了又轉。金戈假裝沒看見,把《百科全書》放在他桌上:“第一章講的就是法律常識,想看顯微鏡的話,明晚七點,彆讓陳小雨等太久!”

少年猛地抬頭,眼裡有什麼東西在晃。

金戈轉身走向辦公室,聽見身後傳來書包拉鏈的輕響,還有腳步聲在走廊裡磕磕絆絆地跑遠。

口袋裡的潤喉糖硌得掌心發疼,包裝紙上 “初入職場,未來可期” 的字樣被汗漬洇得模糊,卻比前世那句 “三十而立” 溫暖百倍。

辦公室的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黃琳抱著教案進來,發梢沾著片爬山虎的葉子:“聽說你把 vr 設備搬去教室了?老周主任在走廊裡轉了三圈呢!” 她遞過保溫杯,指尖擦過金戈手背時帶著暖意,“下午家長會,張昊的爸爸要來,你還記得前世他怎麼罵你的嗎?”

金戈接過杯子,熱氣撲在臉上,把十年前那個指著他鼻子罵 “庸師誤人” 的男人從記憶裡燙了出來。他望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爬山虎,葉片在晚風中翻出銀白色的背麵,像無數隻揮彆的手:“這次不一樣,我看見張昊課本裡夾著父母的結婚照,邊角都磨毛了。”

黃琳一愣,教案上的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個墨團:“他父母不是三年後才離婚嗎?”

“有些裂痕,早在看不見的地方開始了!” 金戈摸了一下胸前的校徽,金屬徽章還帶著體溫,“今天模擬法庭,他選的角色是‘被告的辯護律師’,拚命想給‘壞人’找借口的孩子,心裡都藏著怕被撕開的傷口!”

家長會開始前半小時,金戈在樓梯拐角遇見張昊,少年正把手機舉過頭頂,對著牆壁上的爬山虎拍照。聽見腳步聲,他慌忙轉身,手機屏幕上是張拚貼畫:左邊是法庭的穹頂,右邊是爬滿爬山虎的圍牆,中間用熒光筆寫著 “秘密基地”!

“拍得不錯!” 金戈掏出自己的手機,相冊裡存著早上拍的教室陽光,“下次帶你去頂樓天台,那裡的爬山虎能爬到鐘樓的鐘擺上。”

他忽然頓住,前世墜樓時的風聲在耳邊一閃而過!

金戈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不過要等你辯論賽贏了才行!”

張昊的眼睛亮起來,又很快暗下去,他低頭踢著樓梯縫裡的落葉:“我爸今天會來嗎?”

金戈蹲下來,和少年平視。

“他穿藏青色夾克,左胸口有個褪色的校徽,就像你現在穿的這件。” 他看見張昊睫毛猛地顫動,像隻被驚動的蝴蝶,“家長會後,我會告訴他,你今天在課堂上有多耀眼!”

少年沒說話,卻把手機裡的拚貼畫設成了壁紙。金戈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校服褲腳還沾著早上 vr 設備掉的塑料碎屑,忽然想起前世葬禮上,張昊跪在靈前,校服褲腳沾滿了骨灰的白。

家長會的鈴聲在走廊回蕩時,金戈站在講台前,望著台下坐得筆直的家長們。張昊的爸爸坐在第三排,正低頭翻看兒子的筆記本,指尖停在 “模擬法庭證據清單” 那頁。金戈摸了摸口袋裡的潤喉糖,忽然決定不用準備好的發言稿!

“各位家長,今天想給大家看段視頻。” 金戈調出課堂錄像,張昊在 vr 設備裡辯論的畫麵投在幕布上,“這是咱們班學生今天的表現。大家看他查資料的手機!”

鏡頭拉近,屏幕上是中國裁判文書網的頁麵。

金戈繼續介紹:“這不是用來打遊戲的玩具,而是幫他看見更大世界的窗口!”

教室裡響起輕微的騷動。張昊的爸爸坐直了身子,手指摩挲著筆記本上兒子畫的小天平。

金戈繼續道:“我知道,有些家長擔心孩子玩手機會耽誤學習。但是比起沒收手機,教會他們怎麼用手機探索世界,是不是更重要?”

金戈看向張昊的爸爸,繼續說:“就像我們當年教孩子走路,不是把他關在屋裡,而是牽起他的手,帶他去踩第一片落葉一樣!”

掌聲響起來時,金戈看見張昊爸爸掏出手機,給兒子的筆記本拍了張照。窗外的爬山虎在暮色裡沙沙作響,像在給這場遲到十年的對話伴奏。他忽然想起備課本扉頁的墨點,現在看來,倒像是顆正在墜落的流星!但這一次,它不會摔得粉碎,而是要在夜空中劃出靚麗的軌跡!

散會後,張昊爸爸紅著眼眶握住金戈的手:“老師,這孩子最近總在畫些法庭啊、法律條文什麼的……” 他聲音哽咽,“他媽媽最近總說要離婚,我……”

“讓他繼續畫吧。” 金戈打斷他,把張昊的拚貼畫照片遞過去,“每個孩子心裡都有座需要守護的法庭,那裡裝著他們對公平的渴望,還有對父母婚姻的期待!”

他看見男人的肩膀猛地顫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金戈對張昊的爸爸說:“今晚回家,和他一起看一段庭審視頻吧,就當是……全家的新遊戲。”

辦公室的燈亮到很晚。金戈對著電腦整理學生檔案,張昊的資料頁停在 “家庭狀況” 欄,空白處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窗外的爬山虎已經爬到了二樓,葉片在路燈下投出網狀的影子,像張正在編織的大網。

“啪嗒。” 一滴墨水落在 “父親職業” 那欄,暈開個不規則的圓。金戈忽然想起前世張昊在作文裡寫:“我爸爸的影子總在離婚協議書上晃,比爬山虎的影子還可怕。” 他抓起鋼筆,在 “家校聯係” 裡寫下:“張昊同學在法律知識方麵有特殊興趣,建議家長多引導,避免家庭矛盾影響孩子價值觀。”

寫完最後一個字,窗外傳來雷聲。金戈走到窗邊,看見張昊的身影在校門口徘徊,手機屏幕的藍光在雨幕裡明明滅滅。他抓起雨傘衝出去,雨點砸在傘麵上,像砸在十年前那具墜落的軀體上。

“傻站著乾嘛?” 金戈把傘塞進少年手裡,自己淋著雨,指著校門旁的爬山虎,“看見沒?暴雨越大,它們爬得越瘋!因為它們知道,第二天太陽會把葉子曬得發亮!”

張昊沒說話,卻把傘往金戈這邊挪了挪。兩人在雨中走著,校服很快被淋濕,貼在身上像層冰冷的殼。路過生物實驗室時,金戈忽然停住:“想現在看熒光顯微鏡嗎?發光杆菌在暗處會發光,像不像《阿凡達》裡的魔法森林?”

少年的眼睛倏地亮起來。

實驗室的門打開時,陳小雨的聲音從裡麵飄出來:“金老師說話不算數!說好了七點……” 話沒說完就卡住了,看見張昊濕漉漉的頭發,她趕緊翻出紙巾,“給你,草莓味的濕巾!”

顯微鏡的載玻片在燈光下泛著微光,三個人的腦袋湊在一起。當發光杆菌的熒光在視野裡浮現時,陳小雨 “哇” 地捂住嘴,張昊的睫毛幾乎要掃到目鏡。金戈看著他們發亮的眼睛,忽然聽見前世的自己在樓頂冷笑:“幼稚,哪有什麼鬼魂?”

此刻的實驗室裡,雷聲還在響,卻蓋不住孩子們的驚歎。金戈摸了摸口袋裡的潤喉糖,包裝紙已經被雨水洇透,“初入職場” 四個字模糊成一團,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他知道,這一世的講台,不再是用粉筆和訓斥搭建的高台,而是座連接著每個孩子星辰的橋梁。

放學的鈴聲又響了,這次是虛擬的。金戈從回憶裡抽離,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備課本上的字跡被口水洇濕了一片。他揉了揉眼睛,看見窗外的爬山虎已經爬到了三樓,葉片上的晨露在陽光下閃著光,像無數顆未被采摘的星星。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黃琳發來的消息:“張昊爸爸剛發消息,說孩子昨晚畫了幅《雨中的實驗室》,還要送給你當教師節禮物!他居然記得十年後的教師節!”

金戈笑了,指尖劃過屏幕,忽然看見張昊的朋友圈更新了:“原來顯微鏡裡的光,和金老師眼裡的光,是同一種顏色。” 配圖是昨晚拍的顯微鏡視野,熒光杆菌在黑暗裡連成一片,像條通往未來的星河。

他站起身,望向教室方向,仿佛看見張昊正在座位上整理課本,陳小雨在筆記本上畫新的星星,而講台上的 vr 設備閃著微光,等待下一次開啟。口袋裡的潤喉糖突然硌得厲害,金戈掏出來,發現包裝紙不知何時被揉成了星星的形狀,就像他在備課本扉頁畫的那個。

“這一世,每個孩子的星星,都要讓它亮起來。” 金戈輕聲說,聲音混著窗外爬山虎的沙沙聲,融進了清晨的陽光裡。

他不知道,此刻在學校後牆的陰影裡,有一個穿白衣服的身影正盯著他的方向,手裡攥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麵寫著:“金戈,2015 年 9 月 2 日,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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