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威脅我嗎？
付陽突然覺得葉伯常很可笑。
媽的，在二項目部牛逼了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一樣。
付陽本來就還在為葉伯常這段時候一直跟他唱反調的事而惱火。
逮住這個機會不讓葉伯常栽個大跟頭，就不是付陽的風格。
隻是，付陽在葉伯常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氣餒和懊悔，反倒是……有點亢奮。
對，亢奮這個詞用得很準確。
葉伯常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神色如常地坐在辦公桌前，拿出抽屜當中的信簽紙。
唰唰唰地寫了一封信，再拿設計院的信封給裝了起來。
老袁忙完手邊的事，“晚上，搞一搞？”
老袁這是為了慶祝自己掙了錢，還有一筆拆遷款馬上就要進賬，馬上又要恢複單身。
哪一件事，都是值得慶祝的。
葉伯常說，“可以慶祝，不過得把楊品冠和關寧峰叫上。”
老袁知道葉伯常跟楊品冠和關寧峰走得比較近。
叫上就叫上，關照一下新人。
人多，也熱鬨一些。
下班時，鐘鈺堵門口“晚上一起吃飯。”
老袁湊上前來，“正好，正好，一起一起。”
老袁的公司以後還有很多活要在設計院裡接。
跟鐘鯨搞好關係是應該的，再說了，他和鐘鈺之間又沒什麼恩怨。
鐘鈺壓根沒心情應付老袁，“我找伯常有事，你就改天吧！”
老袁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地笑，“沒事沒事，那我們改天。”
於是葉伯常就看著鐘鈺說，“那就改天吧！”
老袁：……
鐘鈺：……
鐘鯨也隻能厚著臉皮看著老袁，“那一起吧！”
老袁人都麻了。
沒想到葉伯常又被了一句，“還有楊品冠和關寧肯峰兩個。”
鐘鈺眼角挑了挑葉伯常，心說，反正都多了一個老袁，再多一個楊品冠和關寧峰，又有什麼區彆呢？
老袁開著他的夏利，一路上都十分不解，媽的，葉伯常和鐘鈺到底有什麼關係？
葉伯常連鐘鈺這麼強勢的女人都能搞定，我特麼的卻搞不定我老婆。
老袁越想越幾把想不通。
雲城有幾家蒼蠅館子。
什麼叫蒼蠅館子？就是中餐館，裡麵很多蒼蠅，形容衛生條件沒有那些中餐廳那麼高檔。
可能是從八九十年代就做餐館的生意。
老板和廚子有可能是兩一個人。
可能很多新時代的裝逼青年，對這種餐館嗤之以鼻。
但真的會有很多開大奔的客人來這種餐館吃飯，並且，乾飯都吃三大碗。
至於原因，去過就知道了。
葉伯常他們今天去的這一家，離單位不遠，就在之後所謂的老巷子。
現在的老巷子還沒有徹底地開始商業化。
這邊的本地人還比較多。
等到過了08年，這邊徹底商業化之後，開在老巷子裡的中餐廳，人均消費七百多。
葉伯常他們隻有搞發票的時候才會到這裡吃飯。
這裡是雲城三大天坑之一。
另兩個地方，便是鼎鼎大名的武候廟與錦宮。
來雲城的，往這三個地方跑的，那真是不太好形容。
但是呢，他們來的這家蒼蠅館子就離老巷子不遠。
門口人來人往。
館子裡坐無虛席。
端菜的小哥袒胸露乳，態度差得一批地喊，“讓一下，讓一下，不要擋到路，我日……”
都罵得這麼難聽了，依然還是有那麼多的食客蜂湧而至。
按照鐘鈺的消費習慣，這樣的地方，她都下不去腳。
更彆說，像葉伯常他們這樣，那桌子上都沒有收拾乾淨，便要搶著坐下去。
桌子上全是油，也沒有人來擦，鐘鈺還凶巴巴地喊，“來個人，擦桌子！”
她以為的凶巴巴，在鬨哄哄長條型的館子裡細得跟蚊子一樣，根本就沒人聽得見。
葉伯常在看菜單，老袁看到鐘鈺不耐煩的樣子，便想主動拿紙去給鐘鈺麵前那一塊給擦一擦。
鐘鈺的動作快一步，拿著滿天飛灰的衛生紙扯下一段，先把葉伯常麵前的桌子給擦了。
老袁、楊品冠、關寧峰三個人互看了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明是鐘鈺騎在葉伯常的頭上才對。
為什麼現在更像是葉伯常是鐘鈺的頂頭上司？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鐘鈺努力掙錢，努力往上爬，不就是為了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過些有品質的生活，現在有錢，有權了，還特麼來這種破地方吃飯。
如果不是葉伯常的話，她死活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再說說那服務員，什麼態度，看著就來氣。
葉伯常在點菜，他一會跟身後的人說，“沒有雪碧。”
一會又回左邊一句，“要紙自己去拿，牆角堆著的。”
過會兒又喊，“我忙不過來，你去點一下菜嘛，我日尼地媽……”
聽得鐘鈺一陣歎氣。
倒是葉伯常，脾氣真的好，不管服務員接誰的話，答誰的腔，葉伯常都歲責點菜。
“點完了！”葉伯常說了一句。
服務員看著菜單，“二四六八，哥子，你們一共點了八個菜，蒜苗兒回鍋ru，泡椒炒雞雜，粉蒸ru，水煮牛ru……”
剛才他三心二意的樣子，可能沒有誰會覺得他把葉伯常的菜給記全了。
等人家把八道菜給報出來的時候，鐘鈺傻了吧？
尊重他們的專業。
能在這種堂子裡混的，都有絕活的。
然而真正讓鐘鈺傻眼的是，菜上桌，她嘗了一口味道之後……真香！
不是，這破餐館憑什麼能做出來這麼好吃的菜？
特彆是這道回鍋肉，夾一片起來，肥的部分有膠質感，上麵全是黑色的小點點，有的時醬油的色素沉積，有的顆粒是自家醃製發酵的豆豉……
瘦的部分還在滋滋往外冒油的，色澤焦黃……
聞一下，豆豉的味道很濃，但是都不好形容是臭還是香。
反正味道很怪。
但是真當鐘鈺把它放到嘴裡的那一刻，豆豉獨有的香味在那一瞬間配合麻辣一同刺激著味蕾，唾沫如水，從腔壁內瘋狂分泌。
鐘鈺要大口大口地嚼，還得把嘴閉嚴實，要不然會噴水的。
葉伯常再看鐘鈺的臉色，嘴裡有活兒，神情都好看一點了。
鐘鈺這兩張嘴，總得滿足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