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中午。
武植在家陪嬌妻美妾吃過午飯後,神清氣爽地來到縣衙點卯,昨晚他欺負李瓶兒可欺負得爽了。
當真是:嬌花初嘗事,何堪整夜憐?
日上三竿不得起。
武植一邊對自己的神勇內心自得,一邊走進縣衙,徑直朝縣尉廳堂走去。
不多時,來到自己的縣尉廳堂外,可他還沒走進去,卻忽地聽見自己的辦公廳堂傳來一陣吵鬨聲響。
“陳孔目,趕緊讓武縣尉或陳縣令來簽字放人!”一道聲音傳來,焦急中帶著怒氣,厲聲道。
陳致禮嗬嗬一聲,語調甚是緩慢解釋道:
“吳通判,昨日武縣尉納妾,正新婚燕爾,今日還未到縣衙點卯。
陳縣令昨日也去參加酒宴了,唉……人老了啊,多喝了幾杯,現在還未酒醒呢!
不過你放心,他們都有提前告假,絕對沒有瀆職。
您啊,就安心坐下稍等,陳縣令今日當不了值,那武縣尉還是會來衙門當班的。”
那吳通判似乎強忍怒氣,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武植聞聲,目光微閃,麵色從容地走了進去。
“武大人!”陳致禮見到武植,起身一禮。
“武縣尉?!”那吳通判見到來人,立刻來了精神,從凳子上霍然起身,一臉焦急地拿出公文,說道:
“武縣尉,我乃州府提刑司吳良,任提刑司通判一職。此人我州府提刑司急調審理,還請你簽名蓋印,放人!”
武植坐在自己的檀木桌子前,淡淡的掃了這吳通判一眼。
通判,乃是提刑司監察下的一個官職,論起來其官職還比現在的武植要高,乃是六品或從六品。
不過,這通判的權力可不在縣衙之內,如今朝綱雖混沌腐朽,但死捉公文流程,便是太守施壓,武植也不懼。
當然,得罪了州府高官,武植以後鐵定升不上去,還有可能被彈劾上去罷官,但武植誌不在此,自然不會在意。
現在一個通判拿著公文前來施壓,武植更是沒放在心上。
這公文他不用看都知道,定是來提調那朱朝平的。
當下他假裝不知,好奇問道:“哦?不知吳通判遠道而來,是提調何人啊?”
說罷,武植揮手讓小廝點起爐炭,燒水泡茶。
吳通判將公文放在武植麵前,說道:“朱朝平!”
武植眉梢微挑,裝模作樣般露出恍然之色,冷笑道:
“朱朝平?難不成是前日當街強搶民女,辱罵本縣尉那人?”
說話間,他看了看陳致禮。
陳致禮會意,打了個哈哈,附和道:
“便是那廝,此獠猖狂無度,當街強搶民女,還有眾百姓見證。幸得縣尉大人緝拿,這才保百姓安寧。”
武植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
“那廝當街強搶民女,辱罵朝廷命官,陳孔目,兩罪並罰,該判他何罪啊?”
陳致禮嗬嗬道:
“此獠雖未得逞,但疊罪重判之下,理應杖打八十,刺配千裡之外的牢城營,服苦役十五年,方可卸罪恢複自由之身。”
吳良眼角狂跳,聽他們一唱一和的,明顯是在耍自己。
他任提刑司通判,難道不懂朝廷法度麼?
今日來可不是聽他們告誡自己律例的。
當下他冷冷道:
“武縣尉,你這是何意?那朱朝平可是朱家莊的人,而且朱家莊上麵的人,想來你也了解。
朱朝平明年還會升任司戶參軍,你又何必在這時候為難他?日後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武植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縣尉秉公執法,何錯之有?吳通判,你身為提刑司的通判,方才那番話為何這般目無法紀?難不成你要本縣尉做違法亂紀之事?”
吳良見武植說的一派正氣,道貌岸然,登時被噎了噎,當下道:
“武縣尉說笑了,我何時要你違法亂紀了?我今日來也是走正規流程,公文在此,你簽名蓋印,我提人上州府審理,屆時該怎麼判就由提刑司的提刑官大人審判便是。”
武植哦了一聲,微笑道:
“既如此,那吳通判便留下公文先回吧,待本縣尉仔細思量,三日後你再來提人便是。
前幾日,你們不是才下發公文來提那朱三、朱四上州府嗎?本縣尉可有難為你們?
嗬嗬嗬……
你們提刑司接連提前乾預縣衙一目了然的公案,縣衙還未下判,你們就來提調人出去。彆忘了,你們更多的是複審職能!
本縣尉或許也該向你們的上級機構——轉運司寫封信件闡明一下才行了。”
吳良聽見他要告狀,臉色一緊,有些吃癟,沉聲道:
“武縣尉,在這官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凡事彆太做絕,你現在將人大方放出,或許還有轉圜餘地,不然以後可收不了場!”
說到後麵,吳良的語調威脅之意甚重。
武植掃了他一眼,不屑笑道:
“有勞吳通判提點了,但本縣尉行得端坐得直,素來不懼流言蜚語和其它背地裡的醃臢手段。
你要提人就留下公文,就按流程走,三日後再來。你若不提人,儘可帶公文走,那朱朝平由縣衙審判定罪後,你可來調案卷到提刑司,讓你們複審查驗。
隨你!
本縣尉還有公務要忙,就不留吳通判做客了。”
吳良見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但這武縣尉還是不賣麵子,當下被氣的有些咬牙切齒。
他將公文拍在武植桌上,冷哼一聲說道:
“既如此,那就有勞武縣尉細細思量了,還望武縣尉多多看顧朱朝平,莫讓他著涼受餓,三日後,我來提人,可不希望他有什麼閃失,不然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武植訝然道:
“這我可做不到,牢裡麵都是犯人,全部關在一起,我怎能有失偏頗,故意照應他?吳通判你這不是讓我為難麼!你這可是讓本縣尉以權謀私了啊!”
這兩日,他可是讓牢裡的差吏好好“關照”了朱朝平一頓。
但也有分寸,還沒整死他,現在留著他,武植還有另外的用處,不過他肯定是活不久了。
武植可不會留一個敵人明年升任五品的司戶參軍來找自己報仇。
“你……!”吳良再被噎住,看著武植說不出話來。
他漲紅著臉,憋不出一個字,繼而隻能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武植端起一杯茶水,呷了一口,目光微閃,沉吟片刻後,讓陳致禮去將丁良叫來。
陳致禮應聲出門。
不多時,丁良來到武植麵前。
“大人,找卑職何事?”
武植拿出一個大大的錢袋子,啪嗒一聲丟在桌上。
丁良看著桌上約莫有二三百兩的錢袋子,不禁怔了怔,有些訝然,不知武植所謂何意。
武植招了招手讓丁良附耳過來。
丁良照做。
隨即武植在丁良耳邊輕語說出自己的計劃,丁良聽完後,臉上滿是動容之色。
最後咽了口唾沫,瞳孔微震看向武植。
武植又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淡淡道:
“我與你交際不多,你是知道的。你與我之間的關係不如張都頭和我之間那般要好,但如今你我同衙當差,我得蒙縣令抬舉做了這縣尉,成了你上司。
如今,我需要你辦好這件事當做投誠,不然這都頭之位你是坐不下去了。”
丁良麵色一驚。
他們這種吏員受縣衙所雇,縣衙的縣令、縣尉要開也就一句話的事。
如今武植說出這番話,明顯是要考校他。
丁良可不想沒了這份體麵且“高薪”的活計,連忙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職定不負大人之托!”
武植嗬嗬笑道:
“既如此,本縣尉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此舉若成,你記首功,屆時我不會虧待你便是。”
丁良目光一亮,拿起桌上的錢袋子連連保證,接著轉身出門。
他出了縣衙後,先回家換上常服,隨後騎上馬兒,徑直朝神仙林而去……
……